昊天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辛皎見狀,連忙給昊天遞上一杯茶水。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昊天也不客氣,只聽得咕嚕咕嚕幾聲,一杯茶水居然已經見底。抹了一下嘴巴,昊天滿意的道:“皎,手藝越來越見長了。不錯,再來一杯。”側目看見駱祥也坐在一邊,於是笑道:“也給先生砌一壺好茶。”
駱祥心中很是滿意,不過嘴上還是很謙虛的說道:“主母親自動手,老夫怎麼好意思了?”
“那有什麼?先生你和楚叔父都是家父家母的老朋友,我們作爲晚輩,這是應該的。”昊天笑着說道。
仙戀塵已經被昊天剛纔的這一席話給震暈了。她知道昊天的口才向來很好,但是完全沒想到居然能夠好到這個程度。而秋沐則是奮筆疾書,剛纔她聽得有些失神,因此差點沒跟上進度。
好不容易寫完,秋沐甩了甩有些痠痛的手臂,疑惑的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不管是秦川百姓還是秦川士兵,當我們在進入他們的領地的時候,都應該無所謂纔是。可是根據軍師前些天的敘述,秦川士兵在和我們戰鬥的時候,戰鬥力較之當年他們在豫州路的表現,明顯有所提升,這又是爲何。”
“保家衛國,這是軍人的天職。不過,有道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又是許多人的劣根性。只要戰爭還沒有打到自己的面前,那麼就根本沒有這麼着急。畢竟這不是自己的事兒,你說能着急到哪裡去。在豫州路的時候,秦川士兵是爲了整個民族的尊嚴和天朝的榮譽,他們是爲了挽救更多的神州百姓。只是,在大多數的秦川士兵看來,他們當兵更大程度上來說是一種職業,這種職業和街邊上的小販沒有什麼區別。流淌在他們骨子裡的軍人的尊嚴以及驕傲,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效忠於李家,除了長期接受命令而養成的慣性,更大程度上來說,是因爲李家給了他們餉銀,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不知道爲何而戰,豫州路的戰事和他們根本沒有太大的聯繫,他們只是在執行上級的命令而已。但是在秦川本土作戰,這就不同了。這裡是他們的家,他們可以不顧領主的安全,但是他們也有自己需要誓死捍衛的東西。他們現在不僅僅是在爲了領主爲了餉銀而戰,更多的是在爲了自己,爲了自己的家人,爲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美好的事物而戰。當他們的這種信念無比強烈或者說是得到昇華之後,那麼就會散發出更強烈的鬥志!”
“這種鬥志無比熾烈,就像是當日李蕭漠率領着援軍抵達戰場時所出現的情況一樣,身處絕境的秦川士兵,雖然個個帶傷,可是他們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卻讓我們河套將士也不敢小覷。這是一種精神的力量。”
秋沐若有所悟,而仙戀塵是完全不明白,不過這個小姑娘也好不泄氣,聽到昊天講完,她雙手拉住昊天的手臂,笑嘻嘻的說道:“夫君,雖然妾身一點都沒有聽懂,不過總覺得你講的很有道理。而且,剛纔你講話時全身投入的摸樣,好吸引人啊。”
昊天唯有苦笑,遇上這樣的妻子,他能夠說什麼了?
駱祥的眼睛裡滿是欣慰,昊天能夠說出這一席話,證明他已經完全成長了起來。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他知道怎樣去看問題。假以時日,他必定會超過自己和楚相成二人。那樣的話,自己也算對得起昊非常,對得起秦殤了。不過,對於昊天所言,駱祥還是有些不贊同。宋家在領地的民心雖然不高,不過李家不同。至少在秦川大軍之中,真正效忠李家的不在少數。
“夫君,你的意思是,我們河套百姓和秦川益州百姓最大的不同點就是,我們對百姓們是一視同仁,是真心誠意的關心愛護他們,他們也有自己的思想,對不對?”
昊天點了點頭,和秋沐說話,算是最省力的了:“不錯。其實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有一句話叫做待事以誠,則事無不成。待人以誠,則人不欺我。雖然無法用在每一個地方,不過這樣說大多數時候是沒錯的。我們河套誠以待民,所以百姓們才能夠毫無保留的我們。”
說着說着,昊天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秋沐等人心中都是一驚,她們都很清楚,昊天這必定是又想起了背叛河套的呂布迷,想起了已經離去的天意。
駱祥連忙說道:“主公說的有道理,以前在河套的時候,老夫和相成也是常常這樣教育昊晉和昊安兩個孩子。不過,他們兩個對此的反應截然不同。”
秋沐會心的一笑:“先生讓妾身猜一下,嗯,昊晉肯定是不以爲然,而昊安應該是點頭稱是,對不對?”
駱祥哈哈一笑:“主母說的不錯,事實確實是如此。”
昊天聞言,也是一笑,昊晉和昊安雖然是雙胞胎兄弟,不過兩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昊晉剛毅果敢,昊安敦厚仁慈。不過兩兄弟的關係一直很好,昊安就像是哥哥的跟屁蟲,不管哥哥走到哪裡,他都會跟到哪裡。
仙戀塵有些惆悵的說道:“夫君,人家好久都沒有看見晉兒和安兒了,好想念他們啊。聽說楚叔父過段時間準備南下,要不讓叔父將兩個孩子一起帶來,好不好?”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沒有自己的孩子,她的人生始終是不完整的。不過昊天不能生育的事情,她們幾個都已經知道。因此,仙戀塵這個本來就喜歡小孩子的女子便將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到了昊晉兩兄弟身上。南下已經有些時日,仙戀塵自然很是想念他們了。
昊天想了想,他也很久沒看見兩個兒子,現在同樣很想念。不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個還是算了,如果晉兒和安兒走了,那天意不就孤單了嗎?”
秋沐三女的心中同時一凜,辛皎正在沏茶,手中的茶杯一抖,幾滴茶水頓時灑了出來。好在辛皎身手不錯,手中的杯子輕輕一晃,居然將灑出的茶水又接了回去。看着駱祥那理所當然的摸樣和昊天滿是惆悵的表情,即便是飽經風霜的辛皎,心中也是一顫。
原本以爲,昊天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養,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哪知道一張口,又暴露了他的內心。至於駱祥,這個本來應該是心智堅韌的老人說什麼也不會和昊天等人一樣發瘋,但是事實恰恰相反,在所有人之中,駱祥和楚相成是僅有的兩個靈臺清明但偏偏神經失常的人。
恰好在這時,青雲號外一個親兵大聲叫道:“啓稟主公,靖西王府李蕭漠世子求見。”
辛皎等人總算是鬆了口氣,李蕭漠來了,昊天必定會親自接見,這樣以來,昊天的注意力必然會從這件事情上分開。想到這裡,辛皎三女都不禁暗暗感激起李蕭漠來。
李蕭漠親自前來,不用說,自然是爲了秦川未來的走勢問題。其實說白了,李蕭漠便是前來談判的。益州宋家被河套輕而易舉的蕩平,讓秦川李家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原本李蕭漠認爲,即便是河套全軍出發,那麼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夠拿下益州,而要想將益州真正的捏在手中,至少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但是,河套僅僅只用了五天,便全殲了宋家的所有兵力,半個月的功夫,便彈壓住了益州的一切反抗勢力,雖然有殺戮威脅的緣故,不過河套的強勢已經不言而喻。
尤其是在見證了河套再次強拘百姓到念天聖京築城,便是連宋正風的屍體都不願意放過之後,就算是李鐵鳴這個在秦川大地上傲氣了二十餘年的一代梟雄,也不禁膽寒。
三大世家,地勢最險要的宋家已經完全覆滅,雖然宋君臨叔侄最終逃了出去,不過沒有人認爲他們能夠再次翻盤。也許,宋君臨還能夠給河套造成一點小小的麻煩,不過也僅僅是麻煩而已。如果不出意外,宋君臨這樣的行爲,只會拖着更多的人去陪葬。當然,可以預見的是,河套方面肯定會很喜歡這個結果。
本來,李鐵鳴和李鐵戰都希望在宋家堅持的這段時間抓緊佈置,就算不能守住鄂州,至少也要在投降的時候爭取更多的條件。但是,河套的血腥出乎了他們的承受能力,一個隨隨便便就能夠殺人百萬的霸權,又豈是現在的李家所能夠抗衡的?
於是,李蕭漠來了,帶着秦川最後的希望,親自前來拜見昊天。
由於李蕭漠的身份不同,因此河套方面自然不會像對待李鐵揚那樣失禮,爲了表示對李蕭漠的尊敬,秋沐親自從青雲號上走了下來,將李蕭漠接了上去。
“李兄,多日不見,你又憔悴了不少啊。”秋沐一邊走,一邊說道。
李蕭漠苦笑了一下,秦川危在旦夕,而且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臨死之前死得好看一點。作爲秦川世子,李蕭漠這些天沒有華髮滿頭,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但是,對於秋沐的問候,李蕭漠也不好閉口不言,於是苦笑了一下道:“秦川現在的處境,貴妃殿下又不是不清楚。蕭漠此來別無所求,只希望陛下能夠寬容一二,給秦川百姓一點生路。但願殿下到時候能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替蕭漠美言幾句。”
秋沐心中一驚,在這之前,李蕭漠在稱呼昊天的時候,一直是稱呼殿下,而自己等人一直是王妃。可是現在,李蕭漠居然張口就是貴妃和陛下,很顯然他從內心裡來說,已經是徹底的臣服。或者說,李蕭漠已經沒有了和河套對抗的自信和膽色了。
心中如此作想,秋沐嘴上卻是說道:“李兄何必如此泄氣?我們河套對李兄以及楚兄、聖仙子等人一直是尊敬有加。即便是夫君,在提及諸位的時候也是讚不絕口。夫君並非是不講道理忘恩負義之人,秦川未必沒有希望。”
李蕭漠的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如果說這一席話的人是仙戀塵,那麼李蕭漠只能當做是隨口安慰。不過既然是頗具心機的秋沐,那麼倒真的有些可能。
坦白說,河套方面對李蕭漠確實是很不錯,至少禮遇方面,還沒有人能夠超過他。每次李蕭漠前來拜見昊天,昊天都是親自接見,而且從不打官腔。就算昊天不在,河套方面也不會有絲毫的爲難。因此,雖然李蕭漠也是沉穩凝重之人,不過在受到河套這樣的待遇之後,也難免有些飄飄然。
“秦川李蕭漠,拜見昊天大帝。”李蕭漠一進入青雲號的會客廳,立刻抱拳長輯道。
昊天也是一驚,倒是駱祥臉上浮起一抹欣賞的笑容。能屈能伸,審時度勢,這纔是年少俊傑所爲。
“李兄無須多禮。”昊天連忙說道:“如此大禮,以後就不必了。我們河套都是一羣粗人,用不着這麼講究。”
李蕭漠也知道昊天這樣說是爲了安慰自己,昊天之所以不稱孤道寡,很大程度上是爲了紀念已去的天意。當下也不在做作,於是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陛下,蕭漠此次前來,是爲了商量我們秦川與河套之間的地位問題。”
昊天也不喜歡拖拉,李蕭漠這樣正好對了他的胃口,當下也沉聲道:“李兄的來意,我們已經知曉。坦白說,我們也不認爲秦川能夠抵抗我河套精銳大軍,以秦川現在的兵力,不是我昊天誇口,只需要出動兩個主力軍團,便能夠將秦川徹底摧毀。”
李蕭漠衡量了一下,覺得昊天說的也是實情。河套大軍的戰鬥力相當彪悍,而秦川現在真正的精銳僅剩下一個被打掉了信心的赤眉軍團,就算是據守府城,李蕭漠也不認爲自己能夠在河套兩個主力軍團的攻擊下支撐多久。當然,自己也會給河套造成很大的傷害,只是這樣一來,秦川的未來就更沒有希望了。
“李兄,先提出你們的條件。”昊天很隨意的說道。
李蕭漠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外交上的優美詞句並不能改變實質的結果,一切的交涉,都是利益的交接,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當下沉聲道:“陛下,我們秦川無條件投降,但是,我們希望你們能夠儘可能的保護秦川百姓不受傷害……”
“等一下!”駱祥突然插口道。
李蕭漠有些意外,不過昊天的臉上倒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因爲昊天明白,駱祥絕對不會害自己,他之所以打斷李蕭漠的話,必定是有所圖謀。
駱祥微微一笑:“世子的口才天下皆知,如果讓世子這一說下去,恐怕我們到了天黑都無法繞出來。這樣,就讓老夫來問,世子來回答好了。”
李蕭漠心中泛起一股無力感,如果只是昊天和他談判,那麼憑藉着他對昊天的瞭解,至少能夠爲秦川爭取更太多的好處。可是駱祥這人根本就是老奸巨猾油鹽不進,誰都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不要說談判,便是站在他的面前,都有些吃力。
但是,他別無選擇。駱祥和楚相成在河套的地位超然,就算是昊天,對他們也是尊敬有加。心中暗罵了一句,但李蕭漠表面上依然是彬彬有禮的道:“先生請講!”
“首先,當日北上的秦川士兵,包括他們的三族,我們必須斬盡殺絕!這是對當日定州上百萬百姓的交代,也是我家主公立國稱帝時的誓言。”
李蕭漠眼睛一瞪,毫不示弱的道:“先生,若是這樣一來,我們李家是不是也該在斬盡殺絕之列了?”
駱祥微微一笑:“如果按照三族的概念或者是益州宋家的先例,那麼正應該如此。”
李蕭漠臉上一陣風雲變幻,駱祥此話更大意義上來說,是爲了威懾自己,以便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取得更好的優勢。不過,這樣的事情河套肯定做得出來,至少,宋家的九族之內都被押解到了念天聖京。
駱祥頓了一頓,看見李蕭漠依舊坐的穩如泰山,不由得暗自佩服李蕭漠的冷靜。接着道:“不過,世子對我河套有過大恩,令弟在定州的行爲,也讓我河套上下大爲敬佩。李風成將軍的高義,我們也不會忘記。因此,李家三族不在此列,算是我們河套償還你們秦川的人情。只是,若無罪魁,我們也無法向將士們交代。世子看這樣可好,你們交出一個有分量的人來,我們也好收場。”
李蕭漠心思急轉了一下,駱祥的這個條件絕對不能答應。交出一個有分量的人,那麼至少是家族中的重臣才行。而現在的李家,真正算得上有分量的,僅僅只有他們父子以及李鐵戰三人,就是李鐵揚,都還不夠分量。可是三人中間,河套必然不會選擇自己。那麼,就只剩下自己父王和二叔。這兩個人,李蕭漠都不願意交出去。
如果說這個問題還可以算是家族內部問題,那麼交出當日北上秦川將士的三族,這就更成問題了。李家不像是宋家,當日北上的士兵高達十五萬,如果算上他們的三族,至少是一百五十萬人左右。先不說李蕭漠能否下得了手,便是一想到這一百五十萬人的性命,李蕭漠就是一陣膽寒。
況且,這些士兵都是聽從李家的號令北上的,他們如果有罪,那李家了?身爲罪魁禍首,恐怕凌遲處死都不爲過。而交出這些士兵和他們的家屬,也會讓李家徹底的喪失在秦川路的民心,並且成爲整個家族永遠的恥辱,這對李蕭漠來說,完全是不能容忍的事情。若真的是那樣,還不如拼一個魚死網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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