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私人追殺
軍統特工雖然對軍統失去了信心,但是他們卻永遠無法忘記他們和日本鬼子的血海深仇,所以,當他們看到這個真正的日本鬼子如此逍遙自在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時,他們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
一個在前面的店鋪負責監視的特務,正是一個從河南來的學生,已經喝得有七八分醉了,他一看到上板由美的司機從家裡出來,就搖搖晃晃地橫穿過街道,直接來到了上板由美的司機面前。
上板由美和她的司機雖然覺得事情不妙,但是這只是一種心裡的感覺,對軍統具體是怎麼對付他們的,還是不特別清楚,而且,他們一直以爲自己纔是世界上最頂尖的特工,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抱着一種僥倖心理,仍然希望那種危機感只是自己的錯覺,他們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輕鬆逃脫,甚至在如果發現了什麼證據可以證實自己這種感覺是錯誤的時候,仍然可以繼續潛伏下來。
當上板由美的司機看到從對面出來的這個特務時,他真是吃了一驚。上板由美的司機一眼就看出,面前的這個人不是他附近的那些他已經有些熟悉了的開商店的人,而且,這個特務的神情舉止和那些真正的小商人截然不同,以他們現在的處境,在他面前出現的這個人是幹什麼的,不是已經不必懷疑了嗎?
但是,司機卻不敢表示出任何一點異常,再說,他也不知道這個特務闖到他的面前要幹什麼,他只能吃驚地看着這個特務。
軍統特務看着眼前這個貨真價實的日本特務,卻不能逮捕他,心裡一股怒火直衝腦門。在酒精的麻醉下,他忘了戴笠他們要求的一切,伸手掏出手槍,對準日本司機的腦門就是一槍。
司機一看到對方那充滿殺機的眼神,越發覺得事情不妙,又看到對方突然掏出手槍,頓時感到全身冰冷,他是一個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的特務,他立刻明白,對方絕對是真的要開槍。他大叫一聲,急忙低頭轉身。
可惜已經晚了,這一槍沒有打中他的腦門正中,但是卻把他的腦袋打飛了一角。司機一個跟頭摔倒了。
其他特務本來也喝得醉熏熏的,已經反應遲鈍了,看到那個特務衝到街上,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就那麼愣愣地看着。等到他開了這一槍,這些特務才驚醒過來,急忙從店鋪裡邊出來,先把這個喝醉的特務架回去了,但是,對這個被打傷的司機怎麼辦,大家卻沒有了主意。
於效飛正在樓上監聽上板由美的談話,忽然聽到樓下一聲槍響,急忙跑出來一看,大吃一驚,急忙命令人把那個司機擡進院子,一邊進行急救,一邊趕緊想辦法對事情進行補救。
他急忙跑上樓,抓起耳機。耳機那邊傳來上板由美沒有一點感情色彩的聲音:“明天我想再到咱們的朋友那兒去一次,搭他的飛機回南京去,把咱們的事情辦一下。”
於效飛心裡一陣冰冷,完了,上板由美徹底明白了,她要跑!
儘管軍統的人可能用什麼司機出了車禍之類的理由向他們解釋爲什麼司機不回家,但是這些是騙不了上板由美的,她一聽到槍響,就知道事情已經完了。
上板由美的逃跑是無法阻止的,她非常會保護自己,她躲避的那個位置,是軍統人員根本無法靠近的。
於效飛放下耳機,告訴一個監視的人向沈醉報告,自己默默地出了門。
特別快從門房出來,問:“上那兒去?用我開車嗎?”
於效飛擺擺手:“沒事了,我自己出去走走。”
特別快低頭回去了,他以爲於效飛也和他們一樣,心裡難受,出去散心了。
於效飛開車在街上慢慢走了一陣,看到身後沒有人跟蹤,突然加速,朝宋子文家狂奔。
他一進宋子文的家門,就大聲喊道:“快,幫我緊急約見,我有重要情況請示!”
宋子文的管家急忙跑出來,一看是見過一次的於效飛,雖然不知道他和宋子文是什麼關係,但是知道這個人也是一個重要人物,就趕忙說:“宋先生不在家呀?你能不能改天再來?”
“不行!不是說了,是最緊急的情況,趕緊通知他!”
宋子文的管家一邊讓其他下人招呼於效飛在客廳坐下,一邊急忙跑去打電話。
宋子文正在外面參加一個酒會,一聽說是於效飛找他,也嚇了一跳,他知道,於效飛可不是一般的軍統特工,於效飛是能夠給他帶來決定性命運的人物,沒有重大問題,他是不會這樣冒失地跑來的。他立刻說了個謊,朝家裡趕來。
於效飛一路上一直在緊張地思考,自己到底怎麼能夠挽回局面。對他來說,現在他已經不在乎那個膠捲是否能夠落到日本鬼子手裡,因爲他早就把膠捲真正的內容交給了應該交給的人。他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徹底消滅上板由美這個已經掌握了整個國民黨核心機密的日本特務。
周恩來和潘漢年全都告訴過他,儘管蔣介石的表現讓人極度失望,但是現在他畢竟還是中國的統帥,假如國民黨投降,中國的整個抗戰局勢就會受到沉重打擊,日本鬼子將會更加瘋狂。所以他必須儘自己的能力爲國家和民族的命運做出貢獻,戴笠說過,他們是保國安民奮勇抗戰的當代奇俠,這也確實是於效飛的理想。他要利用自己能夠調動的全部力量和日本鬼子好好較量一番。
就在於效飛正在對自己的計劃進行最後的推敲的時候,宋子文從門外衝進來,他忘了禮儀,邊扔掉大衣和外套邊大聲喊道:“出什麼事了,很危險嗎?”
於效飛馬上把事情的經過簡明扼要地向宋子文介紹了一下,然後問道:“宋先生,你能說服蔣先生改變決定嗎?明天日本特務就要帶着膠捲飛回南京了,咱們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飛走吧?”
宋子文坐在於效飛旁邊的沙發上,一言不發地對整個局勢進行權衡,片刻之後,他說道:“不行,你是知道蔣這個人的,他非常頑固,他決定的事情是改變不了的,這又是一次重大事件,他是不會讓別人插手的。”
“那咱們怎麼辦?那麼叫約翰來吧,那個英國特務。”
宋子文邊點頭邊伸手抓起電話:“喂?我找約翰,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讓他馬上過來。什麼?在睡覺?怎麼睡這麼早呢?他不舒服?不行,趕緊叫醒他,事情十分緊急。對,快去!我是TV宋!”
宋子文邊掛斷電話邊說道:“外國人就這點不好,下人真沒規矩。”
兩個人邊說一些對上板由美的監視過程邊等着約翰,過了好久約翰才急急地衝進來。重慶山路崎嶇,當時的汽車速度又慢,真是急死人了。
約翰一聽於效飛介紹的情況,也急出了一身大汗,這個案子是他負責的,他要是不能把這樣重大的國際性情報弄回去,倫敦是不會放過他的。可是,他突然笑了起來:“唉?我怎麼突然覺得身上舒服了很多呢?我的病好了!”
宋子文和於效飛實在覺得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樣笑了一下,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不少,於效飛說:“事情也不是那麼完全沒有希望。”
“還有希望?”
“對,約翰,軍統是不能動這個小日本,可是她不是要坐飛機回去嗎?你們在飛機場應當有人吧?在飛機場搞她一下怎麼樣?”
“你是說綁架?”
“對,在飛機上劫持她,把膠捲搶到手。”
約翰搖搖頭說:“不行,我們在重慶沒有那麼強的力量,綁架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行動,沒有周密的計劃和足夠的人手是不能實施的。”
宋子文也在旁邊補充說:“而且,那樣一來事情鬧得實在太大,老蔣是不會答應的。”
其實於效飛早就料到他們會這麼想,於是他對約翰說:“那麼,乾脆毀掉膠捲,不讓它落到日本人手裡,可以接受吧?”
說着,他暗中指了一下宋子文。
約翰立刻明白了於效飛的意思,約翰心裡十分清楚,儘管宋子文是一個英美利益在中國的代表,但是他畢竟是一箇中國人,他還是有他自己的利益的,在大英帝國的利益面前,任何其他民族的人全都得靠邊站,所以,寧可毀掉膠捲,也不能讓宋子文他們知道美國和英國出賣中國的事實,他立刻痛快地說:“行,如果是那樣,倫敦是可能理解的。只是,我這次沒有弄到情報……”
於效飛馬上說:“這個沒有問題,我可以從我的渠道弄到其他相關資料,雖然不是美國談判的原文,但是距離日本和美國方面的真實意圖是不會相差太多的。”
約翰心裡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他放鬆下來:“那麼好,咱們得怎麼辦呢?”
宋子文沒料到兩個人話裡有話,他看到約翰不再要求得到膠捲,也就不再反對。
於效飛看到事情發展完全按照自己的設計發展,馬上說出自己的計劃:“你們在飛機場應當有些機師什麼的吧,讓他們在飛機上弄些手腳,要麼在飛機上放顆炸彈,要麼讓飛機撞到四川的山上去!重慶不是霧大嗎?飛機出事是很正常的,任何人都不會懷疑。”
約翰朝宋子文說:“借用一下你的電話。”
宋子文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約翰馬上抓起電話,緊急聯繫他的所有關係。
於效飛和宋子文在旁邊默默坐着,聽着約翰急叨叨的英語,於效飛已經暗暗把約翰的所有關係記了下來。
約翰這一通電話足足打了一個小時,這才放下電話對宋子文和於效飛說:“他們的飛機在上午10點鐘起飛,我已經安排了可靠的人去值班,檢查的人也換上了我們的人。在這中間,我們可以任意動手。”
於效飛問:“你保證事情可以順利進行嗎?”
約翰用英國人的幽默感笑着說:“這個時代,要保證飛機順利上天可能做不到,但是要想讓飛機出事故,大概不必動手就可以做到。”
於效飛和宋子文笑起來。
但是於效飛還是提醒約翰說:“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一般來說,事情要是能向壞的方向發展時,基本都是向壞的方向發展的,不要我們希望飛機安全飛行,它偏偏出事,我們希望它撞山,它又自己回家了。”
宋子文又和約翰一起大笑起來,笑過之後,約翰說:“依你的意思呢?”
“我覺得你還是親自過去監督一下爲好,這可是決定世界命運的大事,對你自己的職業生涯來說也很重要啊!這可是世界和人生的轉折關頭,還是全力對待比較好。”
約翰想了一下說:“你說得有道理,反正天也快亮了,我也不能睡了,我現在就到機場去。於,和你合作真是愉快。”
於效飛對宋子文說:“宋先生,既然這樣,我也不打擾了,我也要告辭了。”
宋子文起身送客。
上板由美和那個漢奸果然準時來到了機場,於效飛和特別快在後邊遠遠跟蹤下來,儘管不能動手,但是他們的行蹤還是要掌握的,這是情報機關的慣例,戴笠也需要這樣做。
於效飛倒不擔心上板由美他們有什麼變化,其實他是來關心他們的飛機的。雙方的汽車都沒有受到檢查,直接就開到了飛機旁邊,上板由美他們上了飛機,於效飛和特別快則進了機場的辦公樓,在窗戶前邊遠遠地監視着。
特別快一臉茫然地看着日本特務就這樣從他的眼皮底下上了飛機,要飛回自己的老巢了。旁邊的於效飛卻看到一個穿着技師服裝的人也站在旁邊觀看。於效飛心想,約翰幹得還真徹底,還穿着制服,難道他親自動手了?
約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咳嗽起來。他昨天和於效飛已經商量好了,他要是咳嗽一聲,是放了炸彈,要是咳嗽兩聲,就是破壞了飛機的機件。可是,今天他咳嗽起來沒個完,臉憋得通紅,於效飛心想,這到底算是幾聲啊?真擔心他把肺子咳嗽出來。
約翰這一通山搖地動的咳嗽,於效飛沒弄明白,把特別快倒驚動了,他們兩個就這麼揪心地看着約翰咳嗽,覺得自己胸腔裡邊也震得“空空”作響,也幾乎要咳嗽起來。約翰看到特別快也在看着他,更加着急了,這一着急,咳嗽得更加厲害。可能約翰本來的感冒就沒有好徹底,這一個早晨又在寒冷的霧水裡邊在飛機下邊呆了幾個小時,病更重了。
於效飛本來是可以用中醫或者點穴幫他治一下的,可是又害怕特別快向上面報告說他們兩個有接觸,也不敢伸手。
約翰實在無法止住咳嗽,最後只好朝於效飛伸出兩個手指用英語說:“兩聲。右邊的。”
於效飛明白,約翰的意思是,他破壞了了飛機的機件,而且是弄壞了飛機右邊的螺旋槳。
特別快驚愕地看着於效飛:“外國人說什麼?”
他不懂英語,約翰又不能清楚地說話,兩個人總算當着他的面瞞天過海,通報了情況。
於效飛說:“他說他得的是肺結核吧?這能要人命的,快跑!”
這在當時是絕症,特別快的臉“唰”地白了,他和於效飛急忙跑出了大樓。
於效飛心裡一陣輕鬆,約翰不知道,他已經加了雙保險,他已經報告了周恩來,周恩來已經安排川北遊擊支隊在半路上攔截了,即使飛機不撞山,只要高度稍微降低一點,游擊隊就可以對空射擊,堅決要把上板由美他們這一夥日本特務打下來。於效飛一會回去得想辦法甩掉特別快,給周恩來再打個電話,通知他飛機可以出事的大致方位。
上板由美他們的飛機在跑道上緩緩滑行,準備起飛了,來送行的蔣介石的親信在汽車旁邊向飛機揮手致意。
在場的所有人心裡全都極其複雜。
就在這時,飛機艙門突然打開,一個人突然從飛機上跳了下來!
飛機下邊的所有人全都大吃了一驚,這可太危險了,這是誰呀?他要幹什麼?
那個人從飛機上跳下來,身子只是微微一晃,居然沒有摔倒,他朝旁邊連跳幾下,準確地躲過了飛機的起落架,成功地從飛機下邊跑了出來。在旁邊觀看的人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於效飛卻一眼認出,這正是那個戴着鴨舌帽的青年特工高手!
可是,監視了整整一路,根本沒有發現有任何人靠近飛機,他居然能夠在他於效飛的眼皮底下輕輕鬆鬆地上了飛機!
那個戴着鴨舌帽的人用手按着帽子,根本和任何人也不打招呼,飛快地跳上剛纔送那個大漢奸的汽車,那輛汽車也立刻迅速朝機場外邊開去。
於效飛拉起特別快急忙上車,準備追趕。
日本特工高手的汽車從於效飛他們旁邊一掠而過,於效飛驚訝地發現,在車窗裡邊有一張死盯着他的同樣驚愕的他非常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