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天字特號”特別任務
李克農是一個小胖子，他原來是教書的，到現在看起來還是非常和氣，還象一個教書先生，沒有一點大官的架子。只有當他向你佈置任務的時候，他那鋒利的眼睛才能顯現出他那被毛澤東稱爲“我們共產黨的大特務頭子”的強大力量。
李克農起身給於效飛倒了一杯茶，於效飛一邊喝茶，李克農一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於效飛介紹起來。
原來，中央已經決定於12月初，由毛澤東訪問蘇聯。可是，就在11月中旬，國民黨特務的“北平潛伏臺”向臺灣保密局總檯發出了密碼電報，急報這一政治情報。
李克農說：“這個電臺，代號0409，我們早就知道。他的活動，給新中國的建設事業造成了嚴重損害，5月4日上午，國民黨派空軍6架B-24型轟炸機轟炸了南苑機場，投彈30枚，炸燬我飛機4架，死傷24人。可惜，我們一直沒有破獲它。這次是軍委的一個監聽臺截獲了這個密碼電報。不過，破譯密碼參照的是你這次破獲周山猿案件繳獲的密碼本。”
“好玄啊！”
李克農點點頭，也說道：“天意呀！幸好在這時破譯了密碼。軍委迅速上報了黨中央。毛主席批示公安部，在他回來之前鎮壓了這個反革命。雖然案子不是我們辦的，但是對地下軍的案件，還是由你負責的，總理還是讓我們盡全力協助。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所以我把你調回來了。你現在沒問題吧？”
“沒有沒有，那邊基本能結案了。不過，據周山猿的口供，蔣介石有一個叫‘天字特號’的暗害我多名黨政軍高級領導人的特大陰謀，似乎要在北京、廣州、上海同時動手，我正在覈實情況，還沒有弄清真假，所以還沒報告。現在看來，特務確實有這樣一個計劃，大概他們也派人到廣州去了。”
李克農點上了一支菸說：“這是敵人的反動本性決定的，他們一定會這樣乾的。如果他們的目標也有廣州的話，那麼他們的目標一定是謀殺葉劍英同志了。敵人這是要在北京暗殺毛主席，在上海暗殺陳毅同志，在中國北、中、南同時動手，製造大規模的混亂。我馬上通報給他們。看來，這還是你的案子了，他們啓用了他們的地下軍的北京人員，你手裡正好有線索。你全盤考慮一下，下午我帶你去見恩來同志。”
於效飛跟着李克農來到總理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裡邊已經有了兩個客人了。他們是公安部部長羅瑞卿和副部長楊奇清。保衛毛主席出訪安全，是重中之重的重大問題。這是由公安部負責的，所以總理要親自聽他們報告對特務案件的偵察進展和對主席的保衛工作的安排。
周恩來是開國名相，他一直負責抓情報工作，是於效飛的老上司。見過周恩來的所有人都談到，和總理談話，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是一個非常和藹、體貼下屬的上級，於效飛和他的關係也非常好，所以在他這兒一點不拘束。但是，於效飛和新上任的公安部長可不熟，聽說他脾氣不大好，所以於效飛一點不敢放肆，非常守規矩地向他們問好。
周恩來笑了，他先讓於效飛他們坐下，然後說道：“保衛毛主席訪蘇，這是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次重大的外事活動，保衛毛主席的安全關係着國家的安危和穩定。我們首先要了解，特務對我們的工作了解多少，能不能保證破案，怎樣才能保證我們的保衛工作情況不被特務泄露出去。”
公安部副部長楊奇清親自領導偵破“北平潛伏臺”的案件。他彙報說：“毛主席批示，在他回來之前鎮壓了這個反革命。主席馬上就要出國，時間對我們是很有限的。爲了儘快找到敵人，我們已經命令公安部、北京市公安局的偵察力量通力合作，統一指揮。曹之具體負責外線偵察力量的調遣，每天把偵察工作的進展情況及你們採取的相應措施及時向我彙報。上次特務崔鐸行刺毛主席的案件，就是他偵破的。”
周恩來說：“對毛主席的安全保衛我們一定要做到一絲不苟，不能有絲毫大意，我們面對的是窮兇極惡的敵人，各種困難都要估計到，帝國主義曾以暗殺共產黨領袖來破壞世界革命運動，意大利共產黨書記陶里亞蒂、日本共產黨書記德田球一曾先後遇刺。敵特已經將主席訪問蘇聯的情況報告了臺灣保密局，中央擔心敵對勢力利用我們的出訪搞突然襲擊。因此，爲了保證這次出訪的安全，中央軍委已經命令在主席出訪期間，全軍進入一級戰備。”
他忽然轉向了於效飛：“我給你們找來了一位高參，小於不但親自當過刺客，而且還打過火車，讓他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打火車的方法，然後你們再結合你們現在採取的措施，做一下彙報。”
羅瑞卿和楊奇清都一愣，一齊轉身看着於效飛。雖然他們也是高級首長，也早就知道於效飛這樣一個人，但是，大家不是一個系統的，所以，對於於效飛具體做過那些情報工作，他們並不完全瞭解。現在聽說於效飛打過火車，真是非常驚訝。
於效飛謙虛地一笑：“那是打鬼子時候的事了，我帶着人把鬼子特別信使的客車炸翻了，把車上的鬼子都殺了。另外還打過德國的軍車，把德國的飛彈和原子彈搶走了。”
這一下，連羅瑞卿和楊奇清都有些動容，這可不是一般的事蹟，而且，結合現在的緊迫形勢，於效飛的工作真讓人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周恩來說：“具體工作就不必說了，你給他們講一下，行刺通常要有那些必須的辦法，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從這些方面來防止特務來鑽空子。”
於效飛向羅瑞卿和楊奇清點點頭，儘量詳細地說道：“行刺、暗殺，是國家領袖經常會遇到的危險。希特勒一次在閱兵時被打中肩膀，在德國即將滅亡的時候被施陶芬伯格的炸彈炸傷，躲過的暗殺至少有六次。斯大林被投毒至少三次，其中幾次都是替身被毒死。
“從行刺成功的行動中來看，想要進行一次成功的暗殺，最首先要具備的條件是，要有準確的情報。只有掌握了目標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才能準備相應的計劃，實施成功的暗殺。”
羅瑞卿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一邊說道：“對，我們已經對沿線鐵路警衛的部隊進行了嚴格審查、調整和清理，參加警衛的公安部隊都是政治上絕對可靠的，同時要求各級黨團，不允許留一個可疑分子。沿線各值班幹部都經過黨委的逐個審查，政治上絕對可靠。同時要求各級黨委的負責幹部深入基層，堅守崗位，及時發現和解決問題。”
於效飛一邊點頭一邊繼續說下去：“掌握了目標的出現時間和地點以及行進路線，就可以根據具體情況考慮相應的對付手段了。比如我上個月在上海偵破的特務案件，特務掌握了我們要進行宴會的情報，就使用的是投毒手段。另外，使用最多的是槍擊和爆炸手段。我打日本特別信使時候使用的是預先在鐵軌下面埋設炸藥的辦法。條件允許的時候，我也用過狙擊步槍在近一公里外進行射擊。在德國的時候，我用的是蘇聯提供的可以綁在胳膊上的火箭炮。所以，如果不知道對方在什麼方位暗殺，必須設法保證對方的武器無法打中保護對象或者擊穿保護對象的防護。”
羅瑞卿他們做了很多工作，考慮得非常細了，但是仍然沒有想到，於效飛會說出在一公里外使用狙擊步槍和火箭炮進行暗殺的辦法，他們仍然大吃了一驚。兩個人眉頭緊鎖，低頭急寫。
旁邊的周恩來和李克農明白，中共領導人極其缺乏安全保衛經驗，他們已經盡力把可能出現的問題都考慮到了，但是，他們對世界上先進的科學技術並不瞭解，而國民黨特務身後是技術先進，爲協助國民黨打敗共產黨無所不用其極的美國特務機關，現在只有於效飛這樣在歐洲最先進的間諜機關工作過的人才掌握世界上最危險的暗殺方法，爲大家提供寶貴的參考資料。
此時，毛人鳳火速從臺灣飛到蔣介石住的成都北校場中央軍校，緊急向他報告他們所說的“0409萬能臺”報告的重要情報，毛澤東將去莫斯科訪問，簽訂新的中蘇友好條約。並且0409還特別說明，估計毛澤東是乘火車去。
蔣介石咬了咬牙說：“毛澤東訪蘇，是針對我們的，如果他們簽訂了友好條約，蘇聯和我們籤的條約往哪裡擺，難道一點兒約束力也沒有了嗎？不管蘇聯的態度如何，你們要先發制人，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這次毛澤東訪問，絕不能讓毛澤東活着訪問蘇聯成爲事實。”
蔣介石現在已經快輸光了褲子，非常渴求事件本身引發的國際效應，當場指示，要和美國盟友密切合作，這次一定要製造一個驚人的事件。
毛人鳳得了御令，更加賣力地到處張羅。他馬上召集潘其武、葉翔之、毛鍾新連夜開會，制訂計劃。美國顧問布萊德聽到保密局居然弄到了這樣的重要情報，也跟着興奮，不斷亂出主意。
密議了一夜，最後決定，使用“東北地下技術縱隊”從兩翼圍追堵截毛澤東的專列。一翼是破壞長春14號鐵路，製造顛覆，並在現場進行暴動性截殺。如果此計不成，另一翼在哈爾濱車站埋設定時炸彈，製造第二個“皇姑屯”事件。
毛人鳳對美國顧問布萊德說：“炸了毛澤東的專列，就是第二個皇姑屯事件。”
他們說的皇姑屯事件，說的是1928年，日本政府急於向奉系軍閥張作霖就需要當初他們在東北軍將領郭鬆齡起兵反對張作霖時他們以幫助鎮壓叛亂爲名要挾張作霖簽訂的掠奪東三省的利益。已經從危急之中緩過手的張作霖深知漢奸當不得，而且，一旦出賣了東三省，自己也將沒有立足之地，於是拒不承認曾經與日本有過賣國協議。
日本人惱羞成怒，決定用武力對付奉系軍閥張作霖，他們得出的結論是：“中國軍隊是頭6月4日凌晨，張作霖所乘的火車來到時，他們用電鈕引爆炸藥，當場炸燬了列車，張作霖不治身亡。
這次暗殺震驚中外。張作霖被炸死的地點在瀋陽附近的皇姑屯，因此這次暗殺被稱爲皇姑屯事件。
1946年7月，東京“遠東國際法庭”的中國部分是從1928年的皇姑屯事件算起。因爲當時張作霖是北洋政府的“安國軍大元帥”，而當時的北洋政府是國際上公認的中國合法政府，張作霖自然就是當時中國的國家最高首腦。關東軍是日本的軍隊，他們的行爲自然是日本的國家行爲，很明顯，關東軍對一個國家的最高首腦進行襲擊，完全可以視爲對一個國家的戰爭行爲。
皇姑屯事件是一次成功的對一個國家的元首的暗殺行動，這讓這些妄圖改變歷史的傢伙一直念念不忘。布萊德興奮地說：“豈止是第二個皇姑屯事件，它的意義不亞於一場戰爭。日本人爲你們做出了樣子，現在就看你們的了。我們美國也會盡力幫助你們的，我們的幫助大得會讓你們想象不出。你們的利益，就是整個自由世界的利益，美國絕對不會拋棄你們。”
在北京，經過了又一次的準備之後，於效飛、李克農、羅瑞卿，又一次會聚在周恩來的辦公室。
羅瑞卿問周恩來：“主席出訪的日子定了沒有？”
周恩來說：“現在還沒有最後定，一旦定下來，我會立刻通知你們。不過，這次重大行動屬最高機密，小於說過，對於刺客來說，準確的情報最重要，一定要嚴格保密。無關人員一個也不要告訴。
毛主席一行出訪所經過的地區，大多爲新解放區，土改鎮反工作尚未進行，鐵路雖然全部接收過來了，但內部人員有待清理，我黨對專列保衛尚缺乏經驗，鐵路保衛工作也尚在建設中。而且，沿途有衆多的國民黨武裝特務出沒活動，加上可能出現的裡應外合，危險性絕不可低估。公安部隊要全力以赴保證毛主席的絕對安全。”
羅瑞卿馬上說：“爲了毛主席出訪的安全，公安部隊已經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公安部隊對沿途匪患進行了清剿，特別是東三省境內，清剿工作已經搞了幾個回合。”
周恩來聽後說：“要發動羣衆，不要搞孤立主義。”
羅瑞卿接着說：“專列我們已經全面進行了檢修，並派部隊工兵用雷達探測有無易燃易爆物品。然後實行封閉，派部隊24小時警衛，凡上車人員必須持有特別通行證。”
周恩來點點頭，轉頭看着於效飛說：“小於，你覺得還有什麼漏洞沒有？”
於效飛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指出說：“光是這樣還是不夠，當年日本關東軍炸張作霖的時候，因爲張作霖坐的是鐵甲車，底盤厚，所以是把炸藥吊到橋上從上面炸的。我看對跨過鐵路的橋樑底部和兩邊的山坡也需要注意。”
周恩來說：“一點兒都馬虎不得，就這樣辦。”
最後他總結說：“第一，要嚴格保密。鐵道部和公安部都要爲專列設代號，公安部的代號爲李德勝，鐵道部爲專列規定爲9002。第二，爲做到高度保密，各地黨政負責幹部，一般不進站迎送，除非主席特別召見。從北京出發，中央領導同志也不進站送行。保衛工作由你們公安部統一指揮，鐵路內部一律由鐵道部公安局全權負責並隨時向公安部請示報告。各項準備工作要趕快就緒，專列儘快進入待命狀態，保證命令一下，10分鐘內即可開進車站。”
周恩來沉思了片刻又說：“沒有特殊情況，你們要將主席送到滿洲里，密切注意沿途情況，及時向我報告。正常情況，每4個小時報告一次，特殊情況隨時報告。”
就在這時，特務萬能臺又發出了電報。
看過電報，毛人鳳覺得，準備對火車進行襲擊的兩翼特務在時間行動上的配合協調便顯得十分重要。毛人鳳決定啓用0409萬能臺充任居間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