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結婚之後,他們兩個就一直相處得很融洽。
顧少清的人品性格一向無可挑剔,而他也像他結婚前承諾的那樣,努力地做一個好老公,好男人,不抽菸不嗜酒,不會夜不歸宿,即使現在應酬多得數不勝數,也不會和任何女人上花邊頭條,更難得的是他會體貼愛護樑可。
這樣的男人樑可也知道打着燈籠都難找,更何況他還是她唯一深愛的男人。
所以樑可格外珍惜他們的婚姻,珍惜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時光。
可隨淺之於顧少清,卻永遠都是樑可內心深處的一根拔不掉的刺。相信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丈夫心裡最愛的女人不是自己,這都是一顆足以摧毀所有美滿婚姻的不*。
雖然樑可可以麻痹自己假裝看不見它,可一到了關鍵時刻它就會像個小惡魔突然跳出來,扎得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隱隱作痛。
聽到樑可這麼問,顧少清鄭重地將筷子放下,握住了她因爲緊張勾在一起的雙手,耐心溫柔地道,“可可,你也知道我小時候沒怎麼感受過父愛,所以我不大會當父親,但將來我會努力的,努力讓孩子幸福健康地長大。爲了你,爲了家。”
“那隨淺呢?你還愛她麼?”樑可顫着睫毛飛快地問了個不經大腦的問題。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憋了半年才努力到今天這樣的結果,就要因爲她今天一時沒忍住而功虧一簣麼!
可她還是問了,而且該死的,她還一定要知道答案。
女人,在對上自己愛的男人時,總是又傻又天真的。
“那你愛我麼?”樑可怕極了顧少清的沉默,她又拋出新的問題。只是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會更傷人。
顧少清鳳眸輕擡,他攥緊了樑可的手,聲音很淡語氣卻很鄭重,“可可,你相信我,我在努力地愛你。”
“哪怕一點點都沒有麼?”樑可逼視顧少清,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惱恨憤怒在身體裡蔓延。
顧少清嘴脣微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樑可看着這一幕,眼眶越發地紅。
自從結婚之後,她已經努力讓自己做一個好妻子了。以前她多愛玩啊,三天不去一次夜店就像渾身長了螞蟻似的。
可現在爲了顧少清,她已經足足大半年沒有踏足過任何聲色場所了。就連以前玩得好的朋友,她都統統斷了聯繫。
爲了顧少清心中的那個“溫馨的家庭”,她努力學做菜,她曾經極其愛惜的柔嫩白皙的雙手,被燙出過無數個泡。甚至昨天她端詳雙手的時候還發現,她的手上竟然已經生出了薄繭。
知道顧少清喜歡隨淺那樣安靜乾淨的美人,所以她故意去將頭髮拉直,把最喜歡的紅色指甲卸掉,塗上了香檳色。換掉最愛的ChanelN°5,去大學生光顧的店裡買那種幾十塊的香味極淡極單調的香水。
她減少出去逛街的時間,去讀那一本本晦澀難懂的古書,就因爲顧少清隨口說過一句,“淺淺最喜歡讀這些史書”。
可現在,她用盡全力的付出都換不來哪怕他顧少清的一點點愛麼?
樑可緩緩地收緊了手指,眼睛腫脹痠痛,這一刻面對顧少清的沉默,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那感覺就好像她將自己的心雙手捧到顧少清面前,卻被他無情地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問題很難回答麼?”強忍着淚水,樑可的聲音冷冽矜傲。
“可可,別逼我。這個問題我們改天再討論好麼?謝謝你的湯,你先回去吧。”多日的忙碌讓顧少清本就異常疲憊,此時樑可步步緊逼的糾纏,讓他覺得馬上就要窒息。
“顧少清,是你別逼我纔對!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心裡的那個人,千刀萬剮剁成肉泥!你不是愛她麼?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愛她!”
顧少清臉色也沉了,平時清淡溫雅的男人冷下臉色,就會顯得格外無情,“樑可,把話收回去。我會當做從來沒聽過。”
“怎麼?心疼?我這還沒怎麼樣呢!我告訴你,顧少清我不是和你鬧的,把我惹急了,我傾家蕩產也要隨淺不得好死!”樑可眼裡閃過濃濃的陰狠神色。
“你敢!如果你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
“顧少清,你威脅我?”樑可眼裡的淚還是不爭氣地冒了出來,“離婚!我他媽要和你離婚!”
話音未落樑可“蹭”地站了起來,然而由於動作太大,不但帶到了凳子,連桌上的保溫桶也被帶翻。桶裡的湯盡數灑在樑可帶來的飯菜上,伴隨着一陣“稀里嘩啦”的響動,保溫桶滾落在地上,連帶着餐具和筷子稀稀落落地跟着掉下來。整個廚房頓時變得一片狼藉。
那一瞬間,湯水同樣灑在了顧少清和她的衣服上,她的眼中閃過尷尬和難堪,忽然想到如果是隨淺絕對不會這麼冒失,一股無力感徹底將她摧毀。
樑可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顧少清無聲地立在一旁有些無措地看着她。
等她情緒平穩,頭頂傳來一道清雅如風的男聲,“你想要我的答案是麼?好,我告訴你。之後離婚或者不離都隨你。”
“別回答了,我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看着這樣強硬的顧少清,樑可慌張地喊。
顧少清的理智早在剛纔那一陣碎裂聲中平復了下來,他意識到了樑是說氣話,他更懊惱自己不該和她計較。只是如果她真的生了退意,他確實不該綁着她。
“少清,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不是你的錯。我……”
“是我不懂事。我先走了。”樑可截斷他的話,慌張地拿起包跑了。
小廚房裡,顧少清看着一地的狼藉,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呵。”他輕輕地苦笑了一聲,如果他真的知道控制心的方法那該有多好?隨便想愛誰就能愛上誰。可如果他真的有魔法,那他還至於將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別人麼?
……
一次爭執兩人傷心,當樑可坐在咖啡屋裡和唯一的閨蜜方媛訴說顧少清的斑斑劣跡時,一顆心還好像在油鍋裡炸一樣異常痛苦。
“行了,你就別哭了。”方媛一邊拿出粉底補妝,一邊嫌棄地看着昔日比自己還能混的閨蜜,生生地爲了一個臭男人變成了良家婦女!
“當初是你踢了林家那小子非得要嫁給他的,現在哭?你早幹嘛去了?再者說,顧少清不是一直都這樣的麼?”
樑可睜着腫的核桃一樣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對面風騷的尤物,“你什麼意思?難不成這次的事情該怪我咯?”
“倒不是說怪你,你剛不也說了,人家顧少清同意陪你去做檢查,又從來都沒說過不要孩子,更何況你看看,”方媛敲了敲桌上樑可的手機,“這麼一會功夫,人家給你打了十個電話了。你還說人家不關心你,你這是不是有點太矯情了?”
“你說,他會不會後悔了?”
“其實像顧少清那樣性格的男人,一般認定了什麼就是什麼了。他既然娶了你,還打算和你生孩子,那就說明他想和你過一輩子。”
“其實你不用着急。縱使現在他還沒愛上你,可是一年以後呢?十年以後呢?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顧少清今天和你說了愛上你了,當時你能樂上天,可過後呢?你不是也會懷疑真實性麼?”
“隨淺在他心裡的地位那可不是你說撼動就能撼動的。所以要我說,你今天這一架吵得太沒有水準。”方媛衝着樑可搖了搖食指。
說完了方媛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雖然她爲好友打抱不平,可一想起好友的情敵,她心裡也打怵。
她和樑可兩家是世交,在家裡都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平日裡性格也是驕縱任性。
可她們的“尊貴”和隨淺比起來,那可就是不太夠看了。
和普通人比起來,她們確實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公主。可是和隨淺比起來,那她們就是公主身旁的丫鬟。
隨氏本就已經是四大家族之一了,前陣子吞併了江氏不說,現在隨淺又和那個深不可測富可敵國的男人結了婚。等再過二十年,那人家就是女王啊。
饒是方媛一向眼高於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也不得不說樑可攤上這個情敵,如果不是隨淺根本不把樑可當情敵,那樑可真的是毫無勝算啊。
這麼一想,她心裡就更加同情樑可了。
樑可倒不知道方媛心裡是這麼想的,要是知道估計得把咖啡潑她一臉。
只是覺得方媛說得確實有道理,也覺得自己今天確實是小題大做了。於是剛纔還旺盛燃燒的滿腔怒火,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其實回頭想想不就是那麼回事麼?當初她結婚的時候比這情形還壞呢。起碼現在她不但是顧太太了,還能夜夜躺在他枕邊。今後還會是他兒子的媽媽,就像方媛說得,顧少清早晚是她的!
感覺到自己確實鑽牛角尖了,樑可情緒逐漸地平穩了。
“行了,別難過了,走,姐們兒陪你購物去!心情不好就買它個天翻地覆!反正現在你家顧少清有的是錢,今兒咱們買什麼都刷他的卡,讓他心疼死!”
樑可見方媛故意擠出一個鬼臉,果然頗爲捧場地“噗嗤”笑了。只是一邊笑還不忘還嘴,“我們家少清賺錢不容易,家底兒薄,可禁不住方大小姐的花法。你要買什麼,算我賬上。”
“呦呦呦,都這樣了,小蹄子還記得心疼夫君吶?果然是無藥可救了啊!”
兩人一邊打趣着一邊往外走,方媛一把摟過樑可,曖昧地去擡她的下巴,樑可笑着去抓她的胸。就這麼打打鬧鬧着逛了幾家店,刷了幾次卡,樑可的心情就奇蹟般地有了好轉。
緊接着他們就逛到了樑可平時最愛去的Hermas專賣店。和每個女孩子一樣,樑可也從來都覺得自己的衣櫥裡缺一個包。看着那些Hermas鉑金包,她的心情越發得明媚。
而其中一款小巧的蛇皮包更是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伸出手去拿起那款包,就在這時,另一雙素白纖長的美手也落在了那款包上。
樑可偏頭對上那隻手的主人,腦袋裡快速地閃出一個名字——蕭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