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沐浴,風李茜高興極了。因爲自穿過來後,她就沒洗過澡。貌似風雀衣她們也都沒有洗澡的意向。
風李茜忍不住,便暗示了兩次。
結果,人家壓根就不甩她。
她還能怎麼樣?客隨主便唄。有道是,三天不洗澡,好比吃支參哇。汗!
好在後山氣候宜人,而她實際上仍然處於風雀衣的嚴格監控之下,除了草棚、藥廬,哪兒也去不了。從早到晚,運動量最大的活動就是陪風雀衣去料理靈草。捉捉蟲、澆澆水,活計輕鬆。三天下來,她就木出過汗。
沐浴是樁很嚴肅的正經事。風雀衣神色肅穆的把風李茜引進藥廬旁邊的一個草棚內。
風李茜險些驚呼:天,這草棚內居然有一眼熱氣騰騰的溫泉。
溫泉池不大,大約是兩米見方,呈近似正方形。池子的邊緣顯然是人工砌成的,既保留了池子的天然形狀,又最大限度的做到了平整。泉水清澈見底。正中是泉眼,“咕嚕咕嚕”的冒着水花兒,一串串的,晶瑩剔透,跟珍珠似的。
一個稚嫩的背影長跪在池邊,正放池子裡灑各色新鮮花瓣。聽到腳步聲,這娃立馬放下手裡的小竹筐,轉過身來,默聲不響的跪伏在地上,呈恭迎狀。
他就是那個菩提子!風李茜嚇了一大跳,指着他,結結巴巴的問道:“雀衣姐,菩提子,他怎麼在這裡?”雖然誤會解除了,而且大祭司也絕不會允許男銀爬她滴牀,但是她一女的洗澡,弄一男娃娃過來做什麼?這裡的女銀都死光光了嘛?再說,她草根階層出身,從小到大自理慣了,過不慣呼奴喚婢之類的奢侈生活。特別是在洗澡的時候!
風雀衣揮揮手,示意菩提子退下,這纔跟風李茜解釋:“菩提子是族長最寵愛的孫兒。孫輩之中,我也最喜歡這孩子。他聰明乖巧,很能幹的。如果妹妹不嫌棄,就請帶他一起去青雲宗吧。妹妹是我族的聖女,身邊有一個隨從,也不足爲怪。我想,青雲宗和大祭司應該都不會拒絕妹妹的這個要求。”
典型的關係戶。風李茜懂了,壓低聲音問道:“他是幾靈根?”
“不知道。仙子不比家裡人,怎麼可能會屈尊紆貴的給男孩子查驗靈根?”風雀衣笑道,“妹妹莫誤會,我和族長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菩提子此去青雲宗,能開開眼界。如果他能入了哪位仙子或上人的眼,謀段好姻緣,甚至有幸留下有靈根的後代,那也是他天大的造化。妹妹,你說對嗎?”
“對對對。”話說的這麼露白,她要是還沒聽懂,那就跟只豬差不多了:菩提子只是借她的名義混進青雲宗而已。人家是要去配/種,但是,人家要攀高枝、要優生優育,看不上她這根廢材。所以,入了宗門後,人家便不再和她有半毛錢的關係。
見風雀衣還是目光灼灼的注視着自己,風李茜把胸脯子拍得山響,非常義氣的大包大攬道:“姐姐放心,你孫子,就是我孫子,我一定會好生照顧他。但凡有我一口飯吃,就有我們的孫子一口飯吃。”咳,這話好彆扭!
風雀衣“撲哧”一聲,掩嘴嗔笑:“妹妹胡說什麼呀。菩提子是你親姨姨的兒子。說起來,你還是他最親的姐姐呢。有你這個親姐姐照顧菩提子,我和族長哪有不放心的?”
是醬紫的。風李茜繞出關系來了:風雀衣跟族長是親姐妹;菩提子是族長的親孫子;風可兒是菩提子的表姐。而大祭司是外人,和她們始終是隔了層肚皮。所以,她們寧願設計、搭上她這個冒牌貨。
媽媽咪呀,累死個人。多大點事啊,你丫就不能明說嗎?非得搞出那麼多事來。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雀衣……婆。”儘管知道這丫是奶奶芯,少女皮,但她還是覺得頭皮好麻。
就算是原始社會的女人也是喜歡被人往年輕方向稱呼的。風雀衣有點不受用,握拳清咳,嗡聲說道:“那些都是俗世的稱謂。我們修真之人向來不理會這些的。妹妹也無需理會。仙子正午駕到,請妹妹早些沐浴更衣。”說着,手裡平空多了一件青色的粗布袍、一根同色的布腰帶和一雙編織草履,她接着說道,“這是大祭司爲妹妹親手準備的新衣新履。從此,妹妹是青雲宗門下慧蘭真人的記名弟子,不再是俗世之人,不能再麻衣赤腳。”
風李茜雙手接過,道了謝,看着風雀衣身上的白絲長袍,問道:“雀衣姐,在修真界,穿衣打扮也有規矩的嗎?”
風雀衣“唉呀”一聲,連忙說道:“是我疏忽了,沒有跟妹妹講清楚。幸虧妹妹聰慧,看出了此中門道。不錯,青雲宗裡等級森嚴,凡事都講究一個規矩。
比如說穿衣。新入門的弟子,無論誰都要從外門混起,一律穿青布短袍+草履;
若是進入練氣期,草履都換成青布履。宗門每三年會舉行一次挑選內門弟子的比武。前十名,或者在比武中入了哪位上人的眼,都會成爲內門精英弟子;第十一名到一百名,則成爲內門普通弟子。其餘的都繼續留在外門,成爲外門雜役弟子。
三者的待遇相差很大。比如說穿衣:練氣期的內門精英弟子可穿白色長絲袍,普通弟子也穿白色絲袍,但是,絲袍不可過膝。而外門雜役弟子是穿白色布袍,袍長不過膝,袍邊鑲一寸寬的青邊;
進入築基期後,青布履換成青絲履。內門弟子的衣服款式、布料皆不變,只是顏色換成黃色。而外門雜役弟子也可以穿黃色絲袍了,但是,袍長依然不可過膝,袍邊仍然鑲一寸寬的青邊;
只有到了凝丹期後,外門弟子就自動轉入內門。他們和內門普通弟子一樣,都穿綠色絲袍,袍長依舊不過膝。而內門精英弟子則是穿綠色長絲袍。這時,宗門對弟子所着的鞋履不再做要求;
到了成嬰期,成爲上人,可以開洞府收徒,再無精英與普通弟子之分,只有男女之分。女修士着紅長袍,男修士着褐長袍;
化虛期的真人着藍色長絲袍;
飛昇期的真君方可着紫袍;
渡劫期以上的修士不再是下界修士,宗門不敢褻瀆。
而我現在的身份是我族的祭司,所以也不必再遵守宗門的規矩。大祭司也是如此。”
“多謝雀衣姐解惑。”風李茜聞言,不禁咋舌。一入宗門深似海。這規矩不是一般滴大。
“你我是姐妹,妹妹跟我客氣什麼。”風雀衣嗔笑,“妹妹請自便,我在外面等候妹妹。”說罷,她掀起草蓆,走了出去。自從答應她帶菩提子上青雲宗後,這傢伙的態度才真正親熱起來。
把衣服放在池子邊一塊平整的大青石上,風可兒伸右腳試了試水溫,不冷不燙,剛剛好。
“溫泉,偶來也!”風李茜的家鄉不出溫泉,離得最近的溫泉也在數百公里之外。所以,長這麼大,她還是頭次泡溫泉的說。
脫掉身上的衣服,她小心的扶着池邊的青石塊,慢慢的下到池子裡。
貌似某菜鳥小心過了頭。池子不深,最深處纔沒過她的胸脯。池邊最淺,只有半人高。
泉水和平常的水不一樣,有點滑。人泡在水裡,就跟躺在絲綢堆裡一般。總之,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鳳玉牌依舊是老樣子,跟塊石頭無二樣。腦子裡也沒有再冒出金光閃閃的字串。
風李茜現在淡定多了,該幹嘛就幹嘛。她把花瓣當香皂,搓在身上,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如果不是風雀衣還在外面等着,她真想再泡一泡。
洗完澡,換上新衣新……草鞋,風李茜只覺得超涼爽——這裡穿衣服都是真空穿法。好象這裡的人們沒有內衣一說。身上的青布袍比先前的麻布袍短了好幾寸,連膝蓋都沒有過。就這樣穿出去,會走光滴!所以,她無法再淡定的無視。
想了想,風李茜把換下的麻衣當成裹胸中長裙包在身上,然後在再外面罩上青布短袍,然後一併用青布腰帶繫緊。這樣一來,裡面的那層麻裙到了小腿的中段。
她試着大跨步的走了幾步,很滿意。
麻料比較糙,不過,這三天,她已經習慣了。先湊合着用上,保底纔是重點。等到了青雲宗,再想辦法去搗鼓內衣什麼的。
收拾妥當後,她神清氣爽的走了出去。
看到她,風雀衣顯然是大吃一驚:“你,你這是個什麼穿法?”
咦,難道還走光了?風李茜羞得滿臉通紅,連忙抱胸夾腚,低頭查看。好不狼狽。
風雀衣意會過來,哈哈大笑:“妹妹用不着如此。抱歉,姐姐並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覺得妹妹這穿法太奇怪了。現在正值夏日,妹妹穿了兩件衣袍,不熱麼?”
風李茜大窘,尷尬的嘿嘿笑道:“那個,我不是怕浪費麼。”嗚嗚,好吧,是她太不沌潔了。這裡的人們幾乎個個都穿得清爽火辣,貌似還不知“走光”爲何物。
ωωω ●TTKдN ●¢ Ο
“妹妹真是個妙人。”風雀衣不疑有它,撫掌輕笑,“仙子已經駕臨本族。不敢勞駕仙子久候,妹妹還是隨我快些過去拜見仙子罷。”
說是拜見,那就是真正的“拜”見。一進議事大廳,風李茜連上頭坐着幾個人都沒看清,就只聽見風雀衣在她耳邊輕聲提示:“雙膝跪下,伏在地上,不要擡頭。”
旋即,風雀衣已經在一旁長揖到底:“雀衣見過仙子。”
“撲騰”,風李茜不敢怠慢,趕緊的雙膝跪下,勾頭伏在地上,暗地裡卻是淚流成河——她風李茜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爹跟娘。就連養育她長大的老院長都木跪過。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人前下跪,並且還跪得這般卑微,有如腳下的泥土一般的存在。
即便是這樣,無形的威壓還是迫得她喘不過氣來。
上頭傳來一聲疑惑的輕“咦”,有個飄渺輕靈的陌生女聲沉呤:“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