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太陽冉冉升起,陽光普照大地,有人已經焦急地在翹首遙望了。
只見在筆直的華榮街道的盡頭處一支浩浩蕩蕩的明黃色的隊伍漸漸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內。
入眼的首先是兩個粉面小太監高舉着兩條金色巨龍頭,他們的身後是一排舉着龍身的太監隊伍。金色巨龍栩栩如生,龍鬚飄揚,龍嘴微張,嘴裡含着的價值不菲的珠子半露在外,閃閃發亮。
巨龍隊伍的後面則是騎着高頭大馬的皇子皇孫們,能夠跟隨皇帝封譽前來祭祖的,身份必然會很尊貴。
在北辰國,只有皇室正統血脈纔可以出現在祭祖的隊伍前端,而進入皇室聖地玄冥皇陵的只有皇帝,皇后以及皇室的繼承人而已。
所以現在出現在隊伍裡的這些衣着華麗的人中,有當今太子封天啓,三皇子封天寧,六皇子封天毅,七皇子封天澈。四個身份尊貴的美男子在一起,奪走了不少前來觀看的少女的芳心。
這其中獨獨缺了安逸王爺封天漠,按理說,他作爲皇室子孫,封譽的第四個兒子,理應要參加祭祖纔是,可是大家對於沒有封天漠出席的祭祖已經習以爲常了。
曾經,藍妃還在世的時候,大臣們幾乎擔心皇上會因爲對藍妃的寵愛而不顧羣臣的反對改立封天漠爲太子,將皇位傳給這個擁有一半低賤血統的皇子。
讓人始料不及的是,藍妃一死,封天漠幾乎也失去了他皇子的身份,藍妃死後至今的十五年裡,封天漠都不曾出現在祭祖的隊伍裡。
太子封天啓的馬走在最前頭,渾身上下掩飾不住的高傲姿態,同時嘴角一直掛着一抹冷笑……
三皇子封天寧一直保持着嚴謹且恭敬的態度,這是他常用的面具,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危險的,誰在不知道當他卸下那張虛僞的面具之後會對你做出點什麼事來。
七皇子封天澈一派悠閒,比起其他皇子他表現得十分隨意,仔細觀察還會發現,他此刻還在吹着口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哪裡像個皇子,分明是一個痞子。
還有一個六皇子封天毅,這是洛銘悠第一次見到六皇子封天毅,隔得太遠以至於洛銘悠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覺得遠遠望去,這個人竟給她一種飄逸的感覺。這是洛銘悠始料不及的,難道說,皇族中出了封天澈這個怪胎,這個封天毅也是朵奇葩?
在皇子們的身後一擡由十六人一起擡着的巨大的龍輦,長和寬達到了四馬並駕的整個長度,高足足有兩米之多。
龍輦上都閃耀着金色的光輝,輦身上浮刻着九條飛舞的神龍,騰雲駕霧,翻雲覆雨,栩栩如生,好不壯觀。
在這駕龍輦上坐着的正是當今聖上封譽,一如那天在神兵閣裡見到的一樣,封譽坐在龍輦上,高貴優雅,君臨天下。
不怒而威,大抵說的就是封譽這樣的人。
作爲一個領導人,封譽走的是神祗路線,而非親民路線,他只是坐在那兒,什麼都沒有做,沒有向他的子民微笑招手。
但是他讓人不自覺地去仰視去膜拜,那種凌駕於天地之上的感覺不是什麼君王都能做得到的。
洛銘悠打心底裡覺得封譽和封天漠很相似,那是一種無關於外表的相似。
洛銘悠轉頭去看坐在她身側的封天漠,他不是她,她對她的那個所謂的父親洛懷佑沒有任何感情,無論是之前的洛銘悠還是現在的洛銘悠都是一樣的,如果殺死顧葉敏的人是洛懷佑的話,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恨他。
有這樣的想法,也跟洛銘悠繼承了身體前任的記憶有關,這個身體的前任一直對她的母親懷着深深的思念,而對於父親的敬愛卻一直都沒有存在過。
因爲就算對母親沒有什麼印象,但還是可以從她身邊的一些細微的地方感受到母親對她的愛,比如說嫁妝,比如說紋身,但是洛懷佑卻什麼關愛都不曾給予給她過。
但封天漠不同,他得到過父愛,他曾經是一個被父親寵愛着的孩子,那麼對於他來說,去恨他的父親將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洛銘悠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封天漠的後背,給予封天漠無聲的支持,漠……
封天漠回頭給了洛銘悠一個放心的微笑。
在封譽的龍輦後面跟着的是長長的文武百官的隊伍,足足有近百人之多,看來凡是有點官階的,凡是在京城的,都在裡面了。
龍輦後面則是皇后的鳳輦,一樣的金色,前爲鳳首,高貴優雅;後爲鳳尾,張揚,華麗;雙翼張開,蒼勁有力。
整個鳳輦就是一隻騰飛的鳳凰,皇后夏氏就坐在鳳凰的背脊之上。她是太子封天啓的生母,論年紀,也不過四十出頭,十六歲嫁初登基爲帝的封譽爲後,十八歲生下了太子封天啓,卻也因爲生產時身體受損再也沒有再誕下一兒半女。
然而,此刻的她儘管用濃重的脂粉遮蓋了,但也掩飾不了她的蒼老,甚至比前不久的宮宴時的模樣更加精神萎靡。
再往後則是數萬名禁衛軍的精銳,整齊劃一的穿着,飽滿的精神面貌,彰顯着北辰王國的風采。
從隊伍剛剛出現在人們的實現範圍內開始算,到現在,隊伍已經快要行進到華榮街的中央,也就是洛銘悠他們所在的位置附近,足足花了一刻鐘。隊伍的前頭已經在街道中央了,後頭的估計纔剛走入街道。
忽然,人羣裡一陣騷動,有人如箭矢般從華榮街道的兩邊衝破了禁衛軍的防衛,瞬間就衝到了馬路中央。速度之快,人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男一女雙雙跪倒在地,拼命地朝着龍輦磕頭,額頭因爲用力過度很快就破了皮,鮮血直流,流淌得滿臉都是,觸目驚心。
“來者何人,竟敢攔截祭祖的隊伍!”隊伍後面的一個禁衛軍將領在第一時間策馬上前,這個將領一身鎧甲,手持一把大刀,刀尖指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皇上要替小人做主啊!”
“皇上要替民婦做主啊!”
兩人磕頭磕得更加厲害了,眼見着額頭上變得皮開肉綻,粘着地上的沙土,一片血肉模糊……嘴裡同時大叫請皇上爲他們做主的話……
“大膽刁民!來人,將他們拖下去!”馬上將領厲聲道,祭祖事宜出錯,他作爲禁衛軍的將領難辭其咎。
隊伍後面兩個禁衛軍立馬跑上前來,正要將這一男一女帶下去……
“將他們帶過來吧。”隊伍裡傳來封譽波瀾不驚的聲音。
剛纔策馬來到隊伍前方的將領領命下馬,將兩個還在不停地磕頭的人帶入了隊伍裡,當他帶着這兩個人經過封天啓的時候,封天啓臉上的冷笑更濃了……
“說說看,你們有什麼事需要朕給你們做主的。”封譽居高臨下地看着下面的一男一女,淡淡地問道。
那突然衝到隊伍正前方的一男一女,因爲血已經模糊了兩人的臉,只能通過他們的衣着大致判斷他們的身份。
男子粗布短衣,幾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打着補丁,褲腳挽起,露出的小腿肚上還沾着泥土,應該是個莊稼漢。
而女的楊柳纖腰,弱柳迎風,衣衫單薄,沒有意外應該是個風塵女子。
“皇上!俺本是一個老老實實的莊稼漢,家裡有幾畝薄田,日子還算過得去,可是半年前,三皇子殿下突然看上了俺家的那塊地,說要跟俺買,俺不肯,他便硬是強佔了去,那可是俺的命根子啊!”莊稼漢模樣的男子說完又開始磕頭。
封譽擺了一下右手,剛纔那個將領忙攔住了男子。
“那你呢?”封譽又問那女子。
“回皇上的話,小女子本來雖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卻也是好人家的女子,父母親是城東開油鋪的,還有一個七歲的弟弟,小女子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和家人一起。卻不料一日,幾個身手不凡的人乘我一人上街時將我抓走,送到了含煙樓,逼迫我……”說着女子哭了起來,哭了一會,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讓原本已經被血污弄得不堪入目的臉更加髒亂了。
“後來我才知道,含煙樓專門培養了手下四處抓搶有幾分姿色的清白女子,皇上,這含煙樓是三皇子所開,北辰鐵律,皇子不得經營青樓,爲何三皇子不但開了含煙樓,還讓下屬幹這般見不得人的勾當!”
說完,又開始啜泣,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整個華榮街,停在了路中央的皇室的祭祖的隊伍以及圍觀的百姓都鴉雀無聲,事關三皇子,任誰都不敢去揣測皇上將要如何處理此事,現在可是當着京城百姓的面,若是皇上不處置三皇子,那麼要如何向全天下交代,若是處置,對方可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