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聲越來越近,漸漸的已經能清晰地聽着說的是什麼了,果然不出他們所料,來人真是來尋奪龍丹的,他們正在討論怎樣奪得龍丹,只聽得人人發言,談得甚爲熱烈,說出的話可謂是卑鄙無恥的謀略一大堆,三人越聽越怒,只恨不得上去好好教訓他們一頓,趙凌雙拳緊握,面色更是發青,他向來認爲那些正義道的人都是英雄,好漢,卻沒想到原來也如此的卑鄙。
來人二十多個,前面的三個年輕人都身揹着長劍,蕭逸飄灑,一身白衣,他們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羽靈三劍客,劍術精絕,重情重義,在嘉興一帶人盡皆知,曾經多少的媒婆是踏破了門檻要爲他們說親,但三人向來眼光極高,對於那些平常百姓之女壓根就不屑一顧,所以三人至今沒有一人成過親,不過他們的年紀也不大,都二十出頭。陳玉竹看到中間的一個老人時不由大驚,那個人卻原來是風雷派的掌門秋和真人,他一直自居乃是俠義道人,並且開山立派是爲了培養武林的後起少年,幾年來行的也都是俠義之事,想不到他居然爲了龍丹也來到這裡,真的令人不敢想像,龍丹的魔力竟然是如此之大,使得他們個個都來搶奪。陳玉竹心念翻轉,難道武林中已無可信之人了嗎。
後面的數人他雖然不認識,但都覺得很面熟,恐怕原來見過面,他強迫自己不想下去,上面來的都不是無名之輩,原來平時淡泊名利的好人一遇到至寶時還是會和惡人一樣,機關散盡,千里迢迢趕來豪奪,人心真的貪婪無盡?
他們走得很快,轉眼就已經看不見了。趙凌當先站起,看着那些人消失的路中,目中滿是怒火,實在忍受不住心裡的悶氣,憤憤說道:“想不到一向仁義爲本的羽靈三劍客,今日也來參與這場道德喪盡,泯滅天良的爭奪中來,武林真的就是如此的嗎!”水中月心中感嘆,這些事情她見到的也不是一兩次了,雖然令人憤怒,但又能怎麼樣,只是讓她感到很震撼的是秋和真人也來到了這裡,數日前風雷派遭左遷血洗,數百名弟子命喪黃泉,他居然逃了出來。起身朝趙凌幽幽道:“趙大哥,你入江湖的時間還短,又怎會了解他們,江湖其實就是互相制衡,龍丹的出現打破了江湖的平衡,只要有一門派得到了龍丹,那其他的門派就會遭到覆滅,所以表面平靜的武林其實卻是波濤洶涌,暗藏殺機。”
趙凌扭過頭,疑惑地看着她,“水姑娘看模樣也該是不到十九,你如何對江湖如此的瞭解呢。”水中月輕笑道:“這並非我的說法,是我娘告訴我的,不過關於我娘,恕我不能給你說。”趙凌若有所思地看向路上,不再追問。
陳玉竹站起,微有感慨地道:“看來龍丹的爭奪不過是剛剛開始,我這身的污名說不得還得背下去,也許已經說不清了。”
水中月眼波飄過陳玉竹充滿憂鬱的臉,她的面上也現出了奇異的表情,那是幽怨?也許是感嘆?
趙凌聞言看向他,陳玉竹苦澀的話使他頓感心酸,略一籌蹉,道:“大哥,既然中原的江湖同道已經來到了西域,那走大路隨時都會碰到,我們是不是該換一條路?”趙凌說的的確很有道理,憑他們如今的狀態,別說是一流高手,就算是普通的三流人物,對方採用車輪戰,他們還是必敗無疑,因爲別人可以傷他,殺他,但他卻不能傷害別人,否則他這武林的叛徒便永遠也無法洗清了。陳玉竹沒到過這帶,也是毫無方法,看着水中月,水中月凝視山下思考了片刻,道:“這下面有一處酒肆很是隱秘,我們先下去歇歇,喝些酒填飽肚子,然後到潘曼山晨天道觀去見林衣真人,見了他我們立刻返回中原。”
趙凌看着陳玉竹,道:“大哥以爲如何?”
“就這樣吧。”三人焦急地朝山下走去。他們現在的處境可謂是四面楚歌,龍丹消息的傳出,使得本來已經亂如蜂蜜的中原武林更是人心惶惶,甚至傾巢而出,紛紛奔向普善寺,普善寺不過是個巴掌大的地方,如今更是被燒燬,那些意圖爭奪龍丹的人千里迢迢來到這不毛之地,見此情況又怎會輕易罷休,到時候不僅是中原要亂,西域恐怕也會顛天覆地,那時他們將會寸步難行。
三人行的急,沒多久就到了山底,一路之上還好並未遇見江湖人物,水中月伸手一指前面的的林子,道:“酒肆就在那邊,因爲這裡到那邊無路,所以一般人不會發現的。”她走在前領着陳玉竹倆人穿過茂密的草林,整整翻了一座山,下坡就到了,在下面的坡上蓋着一處茅草棚,遠遠的裡面有個人影。
陳玉竹與趙凌已經兩天滴水未進,早已經餓的,渴的身心疲憊,這會兒終於看到了有吃的東西,彷彿突然有了精神,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連忙奔跑下去,水中月看着已經跑遠的倆人,心頭有些悲傷,這都是什麼事嘛!
“酒家,快,上兩盤滷牛肉,兩壺酒!”趙凌迫不及待地道,與陳玉竹同坐到一張破舊的小桌邊,板凳也是漆黑漆黑的,到了此刻,倆人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只希望儘快的恢復體力。
酒家是個中年漢子,模樣很老實,手腳麻利地切了兩盤熟牛肉,端到桌上去,然後才提了兩壺酒,他早已經看出倆人都很飢餓,所以先上食物,再上酒。
陳玉竹與趙凌也懶得斯文,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酒家站在櫃檯後面上眼見他們已經吃完,自覺地出去要再爲他們切兩盤,果然就聽他們又在喊叫了,他熟練地切了兩盤,重新爲倆人端上。
有過第一盤的墊底,倆人精神好多了,也就不急吃了。陳玉竹拿起酒壺爲自己和趙凌都滿滿地斟上一杯,高興地碰杯幹盡,倆人連喝五杯才停下,邊吃邊喝。
水中月幽幽地走進酒肆,這裡她前兩日來過,不過並未進來,只是知道這麼個地方。裡面很簡陋,桌椅都舊得不成樣子,只是瀰漫着一股濃烈的酒香,透入心底,遍體生涼。看着已經發黑的板凳,她考慮要不要坐下。陳玉竹起身忙道:“水姑娘,若不嫌棄就和我們同桌吧,在下說來也該好好謝謝姑娘的大恩了。”
趙凌也匆忙起來,倆人期盼地看着水中月。水中月微微額首,笑道:“既然陳大哥要報恩,那姑娘坐在別處還真不適,好吧。”優美的身姿走到陳玉竹的對面坐下。
陳玉竹與趙凌雙雙落座,扭頭朝酒家叫道:“酒家,你這裡有可有飯菜?”
漢子微微苦笑,道:“既是酒肆當然沒有飯菜,這裡最好的和酒下肚就是滷牛肉了。”
水中月朝陳玉竹輕笑道:“陳大哥何必如此客氣,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兒女,只求果腹不求甘露,我們一同喝些酒吧。”陳玉竹微感驚訝,道:“姑娘能喝酒?”
“當然。”水中月輕笑道,但笑的有些勉強,其實她是從不喝酒的,剛纔只是見倆人喝得痛快所以想嚐嚐。酒家自覺地添了雙筷子和酒杯,退到櫃檯後。陳玉竹忙給她滿上,端起自己的酒杯,道:“姑娘兩次救在下於生死困境,這恩情實難報答,現在僅以兩杯水酒略表心意,日後若能恢復自由之身,定當隆情報答,恩人請!”雙手捧杯到口,一飲而盡。
水中月笑着端起酒杯,“陳大哥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輕擡玉臂,也是一口喝盡,辣酒入喉,不覺咳嗽起來,忙拿筷子夾了塊牛肉吃下,這才感覺好了很多。
陳玉竹看水中月似乎不善喝酒,也不想強求,說道:“恩人既然不善飲酒,那便一杯就罷,下次換作方式報答。”水中月輕咳幾聲纔好,聽着陳玉竹的話有些詫然,江湖救急本來是很平常的事,交個朋友就是了,何需要報答。站起不悅道:“陳大哥若肯交小女子這個朋友,那報答就休要再說了,否則我立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