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和保爾匯合的這段路上,我們沒有遇到什麼俄羅斯人。後面的俄羅斯人也沒有繼續咬着不放。我想這並不是我們給他們製造的傷亡讓他們放慢了腳步,而是我們已經被驅趕進了包圍圈,不用再那麼用力的追趕了。
我很快看到了在這個方向負責警戒的自己人。應該是他先發現了我們,他在認出我們後從隱蔽處站了出來。我和這人不熟悉,因爲他的俄語我聽不懂,只知道其他人都叫他葛朗臺,就是那個吝嗇鬼的名字。
薩沙上前和他打了招呼,葛朗臺招呼我們快點過去,然後繼續留在那警戒。當我和米爾克相互攙扶着走過去時,米爾克還不忘囑咐道,“當心點,俄羅斯人在我們身後。”
葛朗臺聳聳肩,頭都沒回,用濃厚的口音說了句什麼,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看向米爾克,“他說什麼?”我問道。
米爾克嘆了口氣,“他說,到處都是俄羅斯人。”說着加快了一瘸一拐的腳步。好像要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我們又走了一段,看到了其他人,應該說是傷員。瓦列裡,還有一個我以爲已經死了的人—齊亞。他看不出傷在了哪,他很平靜的靠在一個石頭旁,不知道在想什麼。
瓦列裡看到我們很高興,勉強擠出笑容道:“嘿!吉普賽人,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爲我們要等到早上呢。”
我笑了笑,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薩沙去找保爾了,我對瓦列裡說道,“我現在和你一樣,也是傷員了。”說完我指了指發呆的齊亞,“他怎麼了?感覺怪怪的。”
瓦列裡看了齊亞一眼,“給炸傻了。現在他什麼都聽不見。除非你對着他耳朵大喊或許能知道你在對他說話。”
“我們還有多少人?”我指了指外面,“那裡情況如何?”
瓦列裡看了看外面語氣凝重起來道,“不怎麼好。算上我們這幾個傷員大概還有七八個人。”
我聽了一驚,“加上車臣人一共就這麼點人了?”
“不不不。聽說車臣人還有十來個人吧。如果一共這麼點人我們早就完了。”瓦列裡搖着腦袋道。
我鬆了口氣,“以後說話能說明白點嗎?!”
“哈!我又不知道你要算上車臣人。要按你這樣是不是還要算上那邊的美國佬。那我怎麼知道美國佬還有幾個人呢。”瓦列裡不服氣的道。
操!都這時候了,這貨還有心思在這鬥嘴。我剛要出言反擊,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頭看去,是保爾走了過來。
他走過來,看了看我和米爾克,好像是在檢查我們的傷勢,隨後道,“你們兩個還能戰鬥嗎?”
我和米爾克對看了一眼,我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我槍丟了。”旁邊的米爾克也點頭表示可以繼續戰鬥。
保爾制止了要說話的瓦列裡,“你就算了。手腳都不方便了。你還是和齊亞一起吧。”說完,他將身上的槍卸了下來,我這才發現,他揹着另外一把AK-47。他將槍遞給我,“不要把這把也給丟了。”
“哈哈哈”紅毛猩猩在一邊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我.是米爾克揹我的時候沒有把我的槍一起帶上。”我本來是不想說話的,畢竟槍沒了對戰士來說卻是不光彩。但是這紅毛猩猩的那笑聲讓我忍不住辯解道。
米爾克聽了我的話一邊往彈夾裡壓着子彈一邊道:“我就知道不該讓我揹你。”
我難得理會他們,我轉頭對保爾道:“我們準備怎麼打?”
保爾回身指了指,山裡:“進山。只有那樣纔有活路。”
“我們不去那個新拉克斯科耶了嗎?”米爾克問道。
我搖了搖頭,“就現在看,估計那裡已經淪陷了。去了正好投入俄羅斯人的懷抱。”
我的話讓他們都沉默了下來。也許因爲我這句話讓他們感覺到沒有希望。因爲我們一路潰敗,已經到彈盡糧絕的地步,所有人都匹配不堪希望得到休整。而如果像我說的那樣,那麼這個願望就成奢望。留給我們的只有繼續在沒有補給和支援的情況下繼續戰鬥。
片刻後,保爾打破了沉默,“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了。等我們闖過眼前這關再說。準備吧。你們負責掩護傷員。我們準備往北。進入山裡。但願都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他說着準備走了。
“那美國佬怎麼辦?”瓦列裡指了指南邊那不時閃着火光的林子。
對啊。經過瓦列裡提醒,我想起了還有美國佬在那阻擊的事。我看向保爾道,“如果我們走了,不管我們是否突圍出去。美國佬肯定得全死在這。”
米爾克也停下手上動作看着保爾和我們一起看着保爾。保爾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我們道,“你們想怎麼辦?”
“我們.”我剛要說應該接應他們一下,保爾便大叫道:“看看我們現在還有幾個人?想救別人?先他媽的救自己吧。”
這一路被打的擡不起頭,現在又深陷包圍,本來就一肚子火,被他這麼一喊,就覺得一股怒氣從體內升起,我指着林子中美國佬的方向,大聲說道,“是誰讓他們在後面阻擊的?是你!你如果放棄他們自己跑路,只要這裡有人活着出去,那麼你的壯舉就會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傭兵界。不僅僅是你。還有你,你,他。還有我。拋棄戰友!背信棄義!會被所有人唾棄的!”
“那也比全部死在這裡強!”保爾強調道。
我怒極反笑說到,“再退一步說。就算你讓美國佬去堵槍眼,你確保我們就能都出去嗎?說不定我們都得死在這,最後他媽還背上個拋棄戰友,背信棄義的名聲。”我邊說邊看向其他人,不知何時齊亞的表情不那麼呆滯了,而是看着我。瓦列裡也不那麼沒心沒肺的笑了,而米爾克更是若有所思。
“還有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就算我們出去了。我們不用再戰鬥,都直接回家嗎?然後永遠不再做這買賣了?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受過嚴酷訓練的軍人,不是累贅。之後的戰鬥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就現在看來只會更加糟糕。我們如果今天放棄他們,那麼之後誰來和我們一起戰鬥?就算出去了,也只不過晚死幾天罷了。”
我看着他們,然後道:“你們怎麼說?我去接應美國佬。”
瓦列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保爾,低聲道:“祖國拋棄了我,但是我不能拋棄我自己的榮譽。我跟算命的幹了。”
米爾克則看了看保爾道:“保爾,是你召集我來的,我聽你的。但我建議你聽聽吉普賽人的。我們現在需要人手。不管怎麼說美國佬是我們這邊的。在我看來,他們比那些車臣人可靠多了。”
“我也贊成吉普賽人的。”一直坐那處於“癡呆”狀態的齊亞突然開口道。
保爾看着我們,顯得很猶豫。這時薩沙跑了過來,“你們在這幹嘛?等着俄羅斯人來抓嗎?”
保爾舉起手示意薩沙安靜。薩沙後面的話被憋了回去,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們。片刻後保爾開口道,“需要多少人,多久能夠接應他們出來?”
“接應?接誰?美國人?保爾,不是說我們先走嗎?”薩沙問道
我沒功夫回答薩沙,就連保爾也沒理他,而是看着我。我想了想,看向一旁的齊亞道:“你還能繼續戰鬥嗎?”
齊亞指了指右邊的耳朵道:“只是這個耳朵不好使,外加還有點頭暈。其他沒什麼。”
我點了點頭,看向保爾道,“你說的往山裡撤,那邊有可以依託的地方嗎?”
保爾點了點頭道,“有的,你沒發現從我們這裡,山勢越來越陡峭了嗎?!越升入北面,俄羅斯人的優勢就越小。這也是爲什麼我們能在這呆這麼久等你們的原因。車臣人說,北面面對這個方向的峭壁。只要上了那個峭壁車臣人偵查的時候上去過,知道怎麼上去。只要撤到那裡我們就安全了。”
“距離這裡又多遠,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問道。
保爾想了想,“直線距離大概四百到五百米。”
“那裡視野開闊嗎?“一旁的齊亞問道。
保爾點了點頭,“那裡地勢上升很快。”
我看向米爾克道,“意大利佬,和我一起吧,如何?”
米爾克想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反正就是來打仗的。在哪裡打都一樣。”
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好樣的!”
“我也去吧。”出乎我的意料,保爾居然主動表示願意去。
估計他看出我的疑惑解釋道:“我是組織者。原本那麼多人.現在就剩下這些.”
我看出他非常沮喪,但是我出言道:“不!你不能和我們一起。我不相信車臣人。就像意大利佬說的,車臣人不可靠。萬一他們自己跑了我們就完了。所以保爾你得看好了他們。”
保爾聽我這麼說,本來不好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恩,我有辦法說服他。”
我接着道:“我需要這裡有個支撐點。不能讓東面的之前追擊我的那些俄羅斯切斷這裡。得有人守住這裡。最好能讓車臣人分一部分人在這。然後你帶着一些人跟他們過去那個峭壁。”
“你不是不信任車臣人嗎?還讓他們替你守住這?”薩沙問道
我搖了搖頭,“來不及解釋了。就這麼定了。讓車臣人看好這。齊亞,你能作戰就看好這條線。那個通訊器還在嗎?”
齊亞點了點頭表示還在。我隨即道“那就這麼辦。保爾你再給我一個人。”說着我看向了薩沙。
保爾沒有回答我,而是順着我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薩沙被看的無奈,只得走了過來,“好吧。如您所願。我的參謀長大人。聽您的吩咐。”
我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