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話

“你喜歡煙花嗎?”

等到那個男孩子走近,阿塵纔看清他的長相。

五官纖細俊俏,膚色白皙。只是身材過於瘦弱,她才差點認爲他是女孩子。

“還好吧……”

阿塵不知道他怎麼會來這裡。莫非是他嫌孩子們太鬧了?看着也是,這個樣子,估計身體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我叫幸村精市。”

男孩朝阿塵點點頭,銀紫色的眼眸剔透似琉璃。

“暮西涼塵。”她咬牙切齒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請多指教。”

“……恩。”

*****

後來阿塵才知道,那個名叫幸村精市的小男孩,是爺爺很看好的。

非常優秀,個性好,但是阿塵卻不是很喜歡他。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因爲有了弟弟,暮西涼府裡又忙碌起來,準備着第三十一天去神宮祈福的事情。阿塵無事可做,帶她的嬤嬤又時常被叫去照顧小少爺,她只好自己跑去書房挑些閒書看。

祖父喜愛中國文化,書房的佈置就很中式化。阿塵也很高興呆在書房裡過着那麼些許清靜的日子。只可惜清淨日子到了第五天,麻煩就上門了。

“劍道?”

諾大的書房,祖父端坐在沓子上,祖母在旁邊擺弄花草。本來爲生意忙碌的父親今天竟然也在。阿塵有些不解。

“您是說……讓我去真田家學習劍道?”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重複,生怕自己聽錯了。

“是的。”祖父枯瘦的手腕邊放着一把據說年代久遠的□□,據說是可以當做傳家寶的東西。

“阿塵啊,爺爺也知道這有些難爲你,可這是我們家的傳統,你弟弟纔剛出生……”

“我知道了。”有些失禮地打斷祖父的話,阿塵深吸一口氣——原來還是爲了弟弟。果然是……重男輕女啊!

“那麼何時前往真田府上?”

“後天真田家的兩兄弟會來接你的。”

“知道了,那麼阿塵先回房了。”

“阿塵你……”

紙門阻斷了父親的欲言又止,女孩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膝蓋。

果然還是不適應跪坐麼。

回到房裡時,本應該在母親房中幫忙照顧弟弟的嬤嬤回來了。

“嬤嬤?您怎麼回來了?”

阿塵拉上紙門,穿着和服的老人和藹地對自己微笑。

“老爺子吩咐來給大小姐收拾行裝啊。這一去可得有些時日啊。”

“……哦。”

怎麼感覺自己被掃地出門一樣?還是迫不及待的。

胸口有些發悶,也沒有再搭理收拾東西的嬤嬤,阿塵跑到屋子靠水池的地方餵魚去。

這池子裡養了好幾種的鯉魚,似乎是很珍貴的。

只是扔了幾粒魚食下去,又似乎沒什麼心情了。只把碗擱到一旁,望着這日式的庭院發起呆來。

雖然說是穿越,是重新,上輩子活了二十年,可畢竟是半大的孩子,即使對這個新家並沒有投注過多的感情,但是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有些鬱結。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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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母親把阿塵叫到房裡交代一番。阿塵很想掏掏耳朵灑脫地揮揮手說拜拜,可惜自己這三歲小孩的身體不允許。因此只好在母親不捨的目光下一再點頭保證不頑皮,等到從依依惜別的母親那裡逃脫出來,又被祖母拉去了。

祖母平時對阿塵不冷不熱,也不像祖父那麼愛護——其實也不算愛護吧。但終究是自己的孫女,離別的傷感還是有的。看不下去祖母有些悲傷的樣子,阿塵靠在祖母懷裡,保證似的說道:

“奶奶放心好了,阿塵一定會偷溜回來看您的!”

“傻丫頭,回來看奶奶還用得着偷溜麼!又不是不回來了。”

“那阿塵走了。”

“好好,去吧。記得給奶奶打電話。”

“恩恩!”

出了門,就看見真田兄弟倚在車門上,葉一郎看到她就朝她使勁招手,弦一郎則沒什麼表示,只等到她走近,才點點頭,算是招呼。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大門,怎麼感覺……那麼淒涼呢。

阿塵撇撇嘴。

一路上都是阿塵和葉一郎在說話,把司機逗得哈哈大笑,坐在旁邊沉默的弦一郎就被他們當做了笑料對象,搞得最後下車時弦一郎的臉黑得可以媲美鍋底。

這時候阿塵就在思考什麼時候給他買頂帽子遮遮“醜”,免得他的幸村小媳婦不要他。

先去見了真田家的長輩,然後傭人領阿塵去她的房間。具體沒什麼感覺,只是外面連着迴廊的一處小門她很滿意。

滿意什麼?可以偷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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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練習遠沒有阿塵想象的輕鬆。以前偶爾看看相關的比賽、練習什麼的,總覺得動作不華麗,沒有可比性。到現在她親自拿上竹劍,面對最基礎的輔導時,就嗚呼哀哉了。

劍道的基礎練習需要大量的體力,可是對於一個纔不到四歲的小女孩,別提有多痛苦了。一天的練習結束後,她已經很想逃回暮西涼家了。

真刀真槍現在是摸不到,摸到那一天還是個謎。

“阿塵,你還好吧?”

視線上方竄出葉一郎笑眯眯的小臉,阿塵癱軟在練習場上,汗津津的感覺渾身難受,又實在懶得動彈,只好兩眼翻白拖拉着音調說:

“葉哥……我要死了……”

“哎呀,堅持下。”葉一郎繼續他的微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啊。”

“可、可是你是男的啊……當然體力好……”

“你以前不總是說‘女兒當自強’嗎?”

“……”好了,她反悔了。女兒就應該乖乖呆在家裡繡繡花看看孩子!練什麼劍道!難道以後要揹着把劍出門?

*****

差不多練習了四個月,阿塵幾乎拼了命才從基礎老師那裡獲得合格的批准。那天,她幾乎痛哭流涕。

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啊……

因爲連着兩個月的特訓都沒怎麼出過門,於是在獲得批准的那天,阿塵拖着真田兄弟倆帶着司機衝出了家門,雄赳赳地朝迪士尼衝去。

童年的樂趣,現在不享受,以後就追悔莫及了啊!TAT

衝進樂園,左邊高空彈跳,右邊星際旅行,前面還有礦山車……阿塵眼冒紅心準備衝過去玩它個遍,結果卻被工作人員以年齡太小給推出門。搞得她蹲在門口看人家玩鬱悶了半天。

“咦?小妹妹你爸爸媽媽呢?”

有個大嬸,哦不,是阿姨,很好心地問她。

“呃啊?”

阿塵腦子反應慢了半拍。

“不會是走丟了吧?啊,這孩子怎麼這麼可憐啊……”

阿姨自顧自地遐想起來。

不,我爸媽沒來,那倆兄弟一個去買冰激凌,一個去找地圖了。還有啊,阿姨您能不能不要這麼看着我……很恐怖……

阿塵縮了縮腦袋,結果這動作被當做了“可憐兮兮”。

“媽媽,你先問清楚嘛。”一個栗色頭髮的女生提醒道,阿塵注意到她是從餐廳出來的。

“啊,對對!”阿姨抹抹眼淚(僞),俯下身摸摸阿塵的腦袋柔聲問道,“小妹妹,你是和爸爸媽媽出來的嗎?”

阿塵眨巴眨巴眼睛決定玩離家出走,“阿姨……嗚嗚,我和爸爸媽媽走丟了……”

使勁揉眼睛啊,愣是擠不出眼淚。倒是眼眶紅紅的,在這母女倆眼裡像只走失的小兔子。

“什麼!?這父母也太粗心了!”阿姨正義地一拍手,抱起拼命擠眼淚的阿塵招呼女兒往餐廳走。

“媽媽……”那個女生嘆了口氣,彷彿在不滿自己母親的幼稚行爲。

“恩恩……”阿塵把臉埋在那位好心的阿姨懷裡,嘴角再也忍不住地彎起來。

進了餐廳,感覺到自己被放在一個位置上,阿塵揉揉紅紅的眼睛,打量起周圍的幾個人來。

那位抱自己進來的阿姨長得很好看,皮膚好,身材好,最重要的是性格好(白目)。三個孩子中最大的是那個女生,長得和她媽媽很像,棕色微翹的頭髮,很活力的樣子。另外兩個孩子,一個三歲左右,穿着小洋裝,扎着蝴蝶結,眼睛彎成月牙,超可愛。旁邊嬰兒車裡的小男孩稍顯胖一點,但是同樣有一張討人喜歡的小臉。

阿塵在心裡點點頭:恩恩,這一家人還是挺好的。

“還沒自我介紹呢!”阿姨點點阿塵的鼻子說,“可以叫我美夕阿姨哦,這個是由美子姐姐。還有這是周助,這是裕太。阿姨還不知道小妹妹叫什麼呢?”

“我叫……阿塵。”

暮西涼塵再次不屑地道出自己那鄙視的名字。

“阿塵?”由美子眨眨眼,“很可愛的名字,是不是啊周助?”

那個叫周助的小女孩還是笑眯眯地點點頭,嬰兒車裡的裕太“咿咿呀呀”地晃手。

“周助也很可愛啊!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

阿塵條件反射地回答。不知道爲什麼,美夕阿姨和由美子的表情變得很微妙,周助低聲說了句“謝謝”。

多麼和諧的畫面啊,可是片刻後一聲驚天大吼徹底打破了這樣的和諧。

“大小姐啊!!”

呃,是因爲幾個笑話而關係變得很好老實的司機叔叔。

真田倆兄弟在原地沒有找到阿塵,就急忙通知了司機。好不容易從路人口中打聽到小姑娘的去向,他當然激動了。

這一激動,就真的雞凍了。

笨蛋司機。

阿塵暗叫不好,離家出走剛實施一步就被逮到,果然是太失敗了。垂頭喪氣地看着氣喘吁吁的司機帶着兩個小孩跑過來,阿塵很想暈過去。

哎……肯定少不了一頓訓。

“暮西涼塵!你搞什麼鬼!”沒想到先開口教訓自己的是弦一郎,阿塵驚訝地看着氣勢洶洶的小男孩,心裡糾結了:原來弦一郎這麼熱血啊。自己居然沒有發現沉默下埋藏的火種,太大意了。

但是——被一個三歲小男孩教訓,顏面何在啊!忍不住想要反駁的阿塵還沒發出第一個音節,它就夭折在肚子裡了。

“冷靜點弦一郎。阿塵不是找到了嗎。”

六歲的葉一郎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沖動了。畢竟這不是在家裡嘛。

(阿塵:在家裡你就可以對我吼啊?)

“抱歉阿姨,”葉一郎對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美夕一家鞠了一躬以示歉意,“阿塵是我們妹妹,一時頑皮麻煩您了。”

“原來是這樣啊!”美夕馬上就接受了這樣的理由,“我說呢爸爸媽媽怎麼可以這麼大意呢!對不對啊由美子!啊,你們還沒有吃中飯吧?我丈夫買餐去了,一起吃吧?”

不由分說把兩個孩子拉到阿塵旁邊,還把司機按到到另一把椅子上,交代由美子去找那位沒見過面的叔叔加餐。周助坐在她旁邊,逗弄着兒車裡的弟弟裕太。阿塵玩心大起,也從嬰兒車裡拿了一個玩具試圖逗弄小弟弟,沒想到那孩子竟然不理她,沒辦法,她真的不太會哄小孩子,只好向葉哥求助。接收到她求助的葉一郎很有兄長風範地做補救工作去了,剩下無聊的阿塵看着美夕阿姨和司機叔叔聊天,又轉頭看看旁邊的真田弦一郎,終於放棄和他說話的想法轉投向周助小美人的逗弄裕太陣營。

“裕太好可愛啊,他在睡覺嗎?”

“恩,是啊。”小美人依舊微笑着,好像沒什麼事情能影響他溫和的表情。

“哈哈,他抓住我的手了。”

阿塵的手指被裕太抓住,像小狗一樣好可愛啊~

“不二先生你好。”

司機突然起身,阿塵轉頭,原來是由美子和她爸爸回來了。

誒……等等。

不二?不二?爲什麼這個詞這麼耳熟?那不是……網球王子裡的人物嗎?!

彷彿天降一道大雷,一下子劈中了她——原來她穿越到的世界,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網球王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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