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話,是很悲傷的花啊。”
“有陽光就足夠了。”
“你是不是貪心了。”
*****
最近似乎頭髮又長了,住在頂樓的病房裡,每天數着護士來查房的次數,還有若有似乎的害羞眼神。他合上手裡的詩詞集,感覺有些冷,便披了件衣服。
“原來還沒死啊。”
清冷中略帶沙啞的聲線,似那年在倫敦眼中聽到的一樣。
“喲。”
門口站着身形修長的少年,單薄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倒是和病房中的少年如出一轍。
“……葉?”
有些遲疑,有些疑惑。他第一次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站在門口的少年有着一張和他極其相似的纖細秀美的臉。細眉輕揚,水晶灰的眼瞳和妖精一樣冷冽。薄脣是不正常的蒼白色,抿着不知意味的線條。
“要不是昨天去了冰帝,我還真不知道大少爺你原來回日本啦。”
九漣陽的手指關節有些泛白。
“抱歉。”
“啪!”
門口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對準他蒼白瘦削的臉頰狠狠就是一巴掌。緊接着衣領就被一把揪住了。
“你找死啊!你回來幹什麼!?你就不會反抗嗎!?啊?”
因爲激動,他白皙的臉上微微漲紅。
“呵……你這是在擔心我麼……”
被揪住的少年伸手遮住眼睛,嘴角流瀉出一抹不屑。
“……她的女兒也來了。”
許久,那少年平靜下來,鬆開手。
“啊,我知道啊。”
“你想做什麼?”
“呵呵……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只是發現她對我的妹妹似乎特別注意罷了,所以來問問你這個‘哥哥’的意見。”
“我還不知道你有妹妹呢。”
“我先前還不知道原來你不叫‘藤莙’,叫‘陽’呢。”
“……”
*****
跡部家的管家有些焦躁。他家的少爺從早上出去就沒回來過,並且交代不用司機不用保鏢。到現在……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他掏出手絹擦擦額角的汗,卻不知道他的少爺只是去了醫院而已。
當然生病的絕不是這位華麗的大爺。
跡部是不行去醫院的。他今天穿一件短袖的運動套衫,將近五月的街道依然有些冷。不過像東京這種大城市,絕不會和 “清冷”這次沾邊,除了那些高級場所。
醫院的高級病房,也算是高級場所吧?
他跨進醫院的時候,急症室正好遇到有一場重大交通事故,裡面亂成一團。
“急症二室人滿了!快通知院方騰出一牀!”
“這邊的傷員動脈破損了!快送手術室!”
“阿托克50毫克入壺!”
“……”
他揹着大大的網球包,艱難地從擔架病員和急救人員中穿行,到達急症臺時,顯得有些狼狽。
“請問九漣學長他……”
“是來看九漣少爺的?”
匆忙的護士長把這位少年的事交給了身邊的小護士。
“請跟我來吧。”
跡部跟上,走在前面的護士卻低估一聲:“奇怪,今天來看少爺的人不少啊。”
他微皺起眉,想不通還有誰會來。
報告上說,九漣陽目前在日本沒有親人,也沒有什麼熟悉的朋友。就連學校裡的同學來探望的請求都被拒絕了。那現在在病房裡的,會是誰呢?
“九漣少爺,您有客人……九漣少爺?”
護士在門口站定,敲了許久的門裡面的人卻沒有迴應。跡部徑直走過去拉動扶手,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天……怎麼會這樣?”
護士嚇了一跳,跑出去找醫護人員了。跡部在房裡兜了一圈,牀上放着一本詩集,花瓶裡插着海芋,整體顯得很整齊,除了牀上那件被換下的病服。
出去了?
*****
“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解散!”
球場上,穿着運動服的少年們個個大汗淋漓,在聽到領隊的解散後,只差歡呼了。
“你們立海大的訓練真是變態啊……”
正好經過的阿塵朝同樣報以汗顏姿態的裡奈說道。毫不客氣的評論卻飄到了幸村的耳朵裡。少年微眯起銀紫色的眼睛,朝他們走去。
“今天辛苦了。”
客套話聽着,怎麼那麼怪?
“不客氣。”裡奈回答,“幸村君,我哥哥剛加入網球部,不知道他的進度如何?”
“比呂士是我看中的,當然不賴了!”
幸村還沒有回答,正好走過來的仁王就搶着回答。
“切,我又沒有問你。”裡奈一撇嘴,完全沒有淑女的矜持。
“喂喂,比呂士你這妹妹哪裡淑女了啊啊!!”
仁王跳腳,撲到(注意是“到”)擦着汗走過來的柳生身邊。在阿塵看來,這傢伙完全有“XXOO”的嫌疑……
“小夢呢?”幸村側過身問阿塵。
“在屋裡和達爾文玩呢。”
“……達爾文?”
“就是那個玩偶啊。”
“啊,原來。”
裡奈忍不住打斷兩人間的莫名對話,拉過阿塵就往宿舍衝:
“飯準備好了,大家趕快去吧!要不然被丸井全吃完就不妙了!”
“……裡奈你拖着我幹嘛……”
……
吃飯的時候,男生們都在興致勃勃地談論有關網球的技術,阿塵呆在另外一桌,完全聽不懂。朝裡奈投去一個痛苦的眼神,對方很理解地給她夾了菜。
本來她們四個女生是一桌的,但是菊川看見男生那邊有空位二話不說就擠了過去。文太嫌惡地皺起眉頭,表情很明顯。真田拉了下帽子遮住表情,而幸村則是依然微笑着。
有些沒腦子。
柳生裡奈不是空有外表的。她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菊川對幸村絕對有意思。而且她現在這麼做……實在說不過去。
先不說男生一桌女生一桌,就算有女生要坐到幸村身邊,也應該是妹妹夢市。什麼時候輪到這個只是寄住在人家家裡的女生了?一點都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不過這並不表明沒有男生歡迎。
“聽說之前菊川桑都是在國外的吧?現在回國了還習慣嗎?”
一個高壯的男生問。
“恩,很適應是!精市哥哥也很照顧我呢。”
菊川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過,菊川爲什麼要轉去冰帝呢?立海大不好?”
“不是啊,這是家裡的安排……我也沒辦法呢。”
“話說暮西涼也是冰帝的吧?”男生朝女生桌看過去,“要好好照顧菊川桑啊!”
剛夾起一筷子菜的阿塵聽到男生的話,一個發忪,菜就掉到了休閒褲上。
“哎,我先去解決一下啊。”
起身朝衆人淺鞠一躬,裡奈用眼神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微笑着拒絕,再摸摸夢市的頭,她迅速離去。
走到房間的走廊裡,拿出手機迅速地撥回去剛纔的未接來電。
“喂,葉哥?你在哪呢?恩,我馬上來……”
回房間批了外套出門,發來信息給裡奈交代一下,她一邊抱怨葉一郎出門居然錢包被偷一邊感嘆自己保姆般的命運。
……
跡部回家的時候,看到管家急急忙忙地指揮保鏢,似乎是在找人。
……找人?
“咳咳。”
出聲提醒衆人自己的存在,管家在看到他的那刻都淚眼婆娑了。
“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恩。”隨手把網球袋遞給年邁的管家,往房間走去。
“去查九漣家在日本的公司的資料,馬上就要。”
“——是。”
九漣陽失蹤,醫院半天沒找到人。雖然從監察室調了攝像頭的資料,但是仍然沒有什麼線索。那個查班的護士也支支吾吾說不清,只說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黑髮灰眼,其他就不清楚了。
……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他支起額頭,胸口有些煩亂。
看樣子,九漣陽是自己跟他走的……熟識麼。
*****
葉一郎的車站離集訓地不遠,跑步過去也只要十五分鐘。只是當她跑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實在是被利用了——既然離集訓地不遠,這大少爺就不能走過來嗎?不是說去看什麼朋友?怎麼又被偷了錢包?虧他還是武士之家的長子,一點防患意識都沒有!丟人吶……
一個轉彎,驀然看到明顯的車站牌。站牌下的兩個少年一個靠在牌子上,一個拿着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朦朧的燈光落在他們身上,竟然那麼不真實。
她怎麼沒發現,葉一郎真帥啊……
“葉哥?……你怎麼在這?”
那個淺褐色發,暗綠色眼睛的,除了九漣陽還有誰!?
對方似乎也有些驚愕,但很快被若有似無的笑所代替。
“真是巧啊,葉,這就是你的妹妹?”
葉一郎難得皺起了眉頭。
“你們兩個跟我來,把那副表情收起來!”
一手扯一個,就把兩人拖到了旁邊的小巷子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