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面色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隨後笑道:“還是讓你大哥送你回去吧,瞧着你走的挺吃力的。”
傅逸點頭,到底是女人貼心些,“走吧。”
傅真彆扭不過,只好由着傅逸。
傅逸走到他身前,蹲下道:“上來。”
“哥……”傅真有些不可置信,他微微溼了眼眶,他已經不記得傅逸有多久沒背過他了,明明不嚴重,可是……
連枝看着蹲在傅真前面的男人,平日對她總是無比嚴厲冷酷,在看傅真的時候卻總帶着一股溫柔的寵溺,還有一絲無奈,連枝注視着傅逸,垂下黯然傷神的眸子。
傅真像個孩子似的,只遲疑了一秒便撲上了傅逸的背。
傅逸揹着他,走在月下,每一步都很沉穩,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這一刻,他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小時候兩人跑出去玩,他腳磨出水泡了,賴着不走,也是傅逸揹他,那時候,父親責罰,傅逸總是主動攬下所有過錯,傅真甚至覺得他之所以長不大,都是傅逸嬌慣的,他是個好兄長,無時無刻都讓他處在他的庇護下。
傅真心潮騰涌,就像平如鏡的湖泊泛起層層的微波,半晌,心裡都是感激和喜悅。“哥……”
“嗯?”
“你會一輩子在我身邊,對我好嗎?”
傅逸的身體微僵,良久悶哼道:“嗯。”
“父親走後,我一直怕你不開心。”傅真趴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說:“他走後,我們距離也遠了。”
“沒有的事,以前是我太照顧你,忘了你也是要長大的,學着成長也好,我怎麼可能一輩子保護你。”
“你……你真的不是因爲我成了嫡子不高興嗎?”
“不是,我不在乎這個。”
“哦……”
此時,傅真的心像是斷流的河牀被涓涓的細流慢慢滋潤着。
將傅真送到房間後,傅逸看着恭敬垂首在房門兩側的丫鬟問道:“夫人呢?”
傅逸微微皺眉,這不像董漣漪的性格啊,從傅真出事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往日見兩人也是一副恩愛的樣子。
傅真一開始沒看到她本就窩火,此刻看到吞吞吐吐的丫鬟,氣就不打一出來,人一生氣,脾氣也就跟着上來了,他臉色猛然沉下去,“問你們話!都啞巴了?”
“夫人……夫人聽說少爺受傷了,就去府門迎接了,我們也不知道。”幾個婢女慌忙下跪,嚇得一動不動。
“出去了?我們並未看到她啊?”傅真陡然一愣,深吸一口氣,心像是被揪住般,難以呼吸。
幾個丫鬟也是呆呆的:“夫人確實出去了,都快一個時辰了。”
話一說完,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傅真更是臉色都變了。
董漣漪不見了?
連枝聽聞後,眼眸幽暗,一點表情都沒有。
傅逸先反應過來,立刻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找,哪怕將宅子翻個底朝天也要將少夫人找出來!”
“是。”
緊接着傅真回過神,第一個奪門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裡。他的腳還傷着,可他已經感受不到知覺,他只知道董漣漪不能出事!
幾人分頭尋找,把傅府她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都去搜了個遍,府裡的管事也跑得滿頭大汗,都沒找到董漣漪的影子,就連董漣漪的丫鬟冬月也不見蹤影,幾人找了一會兒後來會合,臉上的表情都慌亂無措,相視着搖頭,沒有任何結果。
傅真咬咬牙,轉身就走。
傅逸拉住她,問:“你腳上還有傷,你歇着,我去給你找。”
傅真一把甩開他,抹了抹滿頭的大汗,道:“這件事一定跟傅姍脫不了干係,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你非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傅真突然停下,看着傅逸認真問:“如果此事真的跟傅姍有關係,大哥會偏私嗎?”
此話一出,傅逸的心猛地沉了一下,道:“如果真是傅姍所爲,我這個當大哥自然不會包庇她。不過此事還沒查清楚,你不要胡說,省得傷了兄妹間的感情。”
傅真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幾人來到傅姍住的蘭春閣,找了一圈卻並未見到人,詢問了所有小廝,其中一個道:“傅小姐旁晚時分去了少夫人的華景院,回來後一直就在房裡,再沒出去過。”
幾人又是一怔,府裡同時失蹤了四個女人!
董漣漪,侍女冬月,傅湘琴,傅姍,都不見了。
時間拖得越久,傅真就越着急,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失蹤,現在就只有下人房還沒找過了,但是她們幾個會在那裡嗎?
這一找,又是半個時辰。傅逸也漸漸着急,眼裡充斥着淡淡的血絲。直到天空泛出魚肚白,一個小廝慌慌張張來報,“找……找到了……”
幾人快速隨着小廝來到一處偏僻的下人房裡,這處宅子因爲之前死了人,便一直荒廢着,裡面雜草叢生,早已被荒棄多年,誰也想不到裡面會有人。
還未走近破敗的房間,便聽到裡面傳來不小的動靜,失蹤了快一個晚上的冬月此刻慘白着一張臉,正跪在屋外,見到傅逸和傅真帶着衆多家僕過來,嚇得渾身發抖。
“夫人呢?”
“我……我不知道。”冬月瞟着房間,哆嗦着,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要走……”女子柔媚的嗓音拖長了語調,微顫,即便隔着房門,一衆男人都不禁爲這種聲音,魂喪魄碎。
“你放心,我不走……這樣可以了嗎?”
“嗯?”
“好……這樣舒服……”
裡面的戰場,似乎永無止境,女子秀髮散落到枕榻外,如一波清泉漾動。
繡帳盪漾不止,身姿勾勒得清晰至極。年久失修的木頭髮出不堪忍受的響聲,幾欲散架……
“少爺?”府上的總管在傅真耳邊一聲低喚,神色凝重。
傅真良久回過神,他面色陰晴不定的看着冬月,又看了看緊閉房門的屋子,黑瞳中迸出噬人的黑焰像要將房子吞沒一般,他實在難以想象裡面的人會是董漣漪,可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實,手觸及門的那一刻他失去了所用勇氣,萬一映入眼簾的畫面是,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的場景,那該有多痛徹心扉?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