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淵皇結束了萬民祈福大典回到皇宮的時候,原本走的好好的。可誰知,剛一踏進養心殿,皇上的身子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嚇壞了一干人。
一把扶住水淵皇倒下的身子,莫習晏大驚,面上帶着幾分焦急喊道“太醫,太醫……”莫飛塵急忙上前,兩人一塊將水淵皇的身子扶到了龍牀上。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跑出去叫太醫,那步伐,像是背後有鬼追她似的。
臉色白的有些不健康,面無表情,緊閉着雙眼。那神情,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般。不少人的腦海中紛紛涌出這個念頭,隨即狠狠的掐斷,身上冒出了層層的冷汗。不是他們大逆不道,是因爲皇上的臉色真的,不似活人。意識到這個念頭後,衆人齊齊低下頭,企圖掩蓋住自己眼底的情緒。
莫習晏眼底一冷,顧不得房間裡有許多人,回身怒道“莫影灝你……”聲音瞬間戛然而止,眼底取而代之的神情,是深深的錯愕和驚訝。
因爲,就在他回身的那一剎那親眼看到,莫影灝的身子無力的滑落了下去,癱倒在地,臉色鬼一般的慘白,像是耗盡了全身的精力與氣力。那張淡雅的容顏上,泛着讓人忍不住心疼的病態。
“四皇兄!”莫飛塵臉色一變,立刻奔了過來。
“四皇子……”一干太監宮女也都傻了眼,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方纔還好好的。一轉眼的功夫,便倒了兩個,這兩人若有一人出事的話,在場的人可是一個也跑不了。
當機立斷,莫習晏即刻吩咐人將莫影灝搬到了一旁的軟榻之上。望着那邊昏迷的男子,莫習晏的眼底劃過一抹不耐煩的冷芒。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昨日明明已經看到父皇安然無恙的醒了過來,而且方纔還生龍活虎的,怎麼剛一回來就倒了下去。還有莫影灝,到底是在搞什麼鬼?腦袋頓時混亂了起來,這些理不清的思緒,像是層層的雲霧,遮住了一切答案。
帶着一團團的疑問,莫習晏陷入了沉思。
兩日後,新封的安寧公主如期嫁往水淵,與水淵三皇子永結秦晉只好。而不知爲什麼,原本氣勢高昂的水淵卻沒了動靜,任由一個新封的公主由尋天踏入了水淵的境內。原本擔憂水淵皇室會反彈的尋天朝臣們也鬆了一口氣,可更多的,還是不解和疑惑。
他們哪裡知道,水淵的皇帝,早在兩日前的萬民祈福之後,再也沒了聲息。連帶着水淵的四皇子,都一連昏迷了好多天。
送走了迎親車隊,心下莫名放鬆了幾許,望着漸行漸遠的車隊,柳小小心中卻有了幾分感慨。她見了一下那個安寧公主,看上去的的確確是個美人,溫柔如水的模樣。只可惜,她嫁去的是水淵!而且她清楚的看到,那個女子的眼睛,並不是乾乾淨淨的,隱藏的眼底,帶着幾分野心和冷靜。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只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卻再也沒有回家的資格了。
莫習晏那個人,並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君子。可這個女子,是自願的。或許她想的很美好,若是嫁去水淵當上了皇子妃,說不定有一日,可以登上後位。
人,總是要爲自己的選擇所付出代價。
太陽隱在雲層後,偶爾掛過幾陣清風,帶着幾分涼意。快要入秋了。
繼那件事之後,倒是風平浪靜了一陣子,柳小小等人也樂得清閒。而白染離,早在幾日前便已經醒了過來,如今能跑能跳,已然是沒了大礙。在白染離醒來後的第四天,白瑾墨便毫不猶豫的罷手不管朝堂之事,還自顧自的要了幾日的假期,美其名曰:補償!倒叫剛醒來的白染離有些哭笑不得,水慕然大呼不公平。
這幾日裡,白瑾墨也沒閒着,心血來潮的帶着柳小小遊湖、踏青,面上常常帶着笑意。看的水慕楓楚容柯幾人直撇嘴,都說小師妹被白瑾墨帶壞了,是有了夫君忘了師兄。白瑾墨也照單全收,樂得自在。
但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了,不出幾日,白染離便派人送來了一則消息。蔣郡王不日便回京!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白瑾墨正坐在瓊宇閣的院子裡品茶,那好看的眉頭皺起,帶着幾抹深思和疑惑。隨後揮了揮手,讓踏雪給了些賞銀將人打發走,才放下手中的茶盞,手指微微劃過杯沿。
見他這副模樣,柳小小也有些好奇,坐在他對面,不解的問道“蔣郡王,是誰?”她好像,沒聽說過皇室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擡起眼,看着她好奇的樣子,白瑾墨輕笑一聲。擡手颳了下她的鼻子,嗓音溫潤輕緩道“想知道?”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柳小小沒好氣的看着他,你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想知道,還用得着問你?見她氣鼓鼓的模樣,白瑾墨又是一聲輕笑。
院子裡的青竹無痕等人自覺的轉過身,換了一個方向,開始討論着院子裡的花花草草。
沉吟了一下,白瑾墨視線落到遠處,清泉般的嗓音緩緩流淌着“蔣郡王,確切來說,是我和皇兄還有秋琳的舅舅!他是母后的同胞哥哥,也是,父皇的大舅子。”
柳小小瞳孔微張,卻沒說話,聽着白瑾墨繼續道“蔣郡王的名字,叫蔣宏文。父皇再世時,即便母親身爲皇后,外公身爲丞相,可父皇還是沒有給他任何封號亦或是官職。那時我也不明白爲什麼,可後來才知道,其實舅舅這個人,野心太大!”最後四個字落地,白瑾墨看了眼她的神色,微微一笑“外公三代是一心爲國,而父皇與母后,又是青梅竹馬。所以在父皇登基之後,整個後宮,只有母后一人!那時的蔣家,是天賜的恩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上榮光!”
“所以,也正因爲這榮光,才讓貪婪的人更加貪婪!”聽着他的話,柳小小挑眉,語氣篤定的接了這麼一句。
“這麼聰明,叫我怎麼辦?”故作姿態的揉了揉眉心,做出一副頭疼的樣子,白瑾墨面上帶着三分暖意,輕緩的繼續道“嗯!其實那時,舅舅也只是想想罷了!但是,直到外公和母后相繼去世,父皇駕崩,舅舅他還是沒有一個官職在身。皇兄登基後,爲了平定人心,便給了舅舅一個郡王的封號,劃了塊封底,將他打發走了。這一去,便是十多年!”
“父皇走前,曾交代過我和皇兄,要小心防備舅舅這個人。這十多年裡,雖然舅舅不在皇都,可關於他的消息,皇兄和我從來都不敢怠慢。近幾年我們發現,舅舅他在封地裡有大肆招兵買馬的舉動。這次或許……”
“你擔心,你舅舅他會謀反?”毫不避諱的吐出“謀反”這個字眼,柳小小卻絲毫不覺得有問題。指尖劃過桌面,清澈的眼底泛着波瀾。
清淡一笑,白瑾墨卻不答話。他還有一句沒說出口的話便是,蔣宏文的夫人、蔣郡王妃、他名義上的舅母,曾對秋琳下過手!那時的秋琳,是個四歲的孩子。
縱使秋琳在單純,長公主這個位置,還是會讓人雙眼發紅!
“呵!”輕笑一聲,不甚在意的輕瞥了一眼周圍的景物,目光落在遠處,嗓音帶着幾分微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裡,可不是蔣郡王的地盤!”
“你說的對!”淡笑着附和了四個字,面容之上帶着幾抹寬慰和暖意。
緩緩覆蓋了天際的,是無盡的夜!
“公子。”一間空蕩蕩的房間裡,突然傳出一聲帶着幾分恭敬的嗓音。
良久之後,纔有一道淡雅的嗓音緩緩響起“何事?”
身後的人低下頭,回道“公子,祭已經照您的意思辦了,只不過水淵三皇子莫習晏那裡他似乎有些瞞不住了。”
“無礙,告訴他,不日我便會回去。叫他在招架幾日,即便是露出了破綻,也不要緊。”說話間,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琉璃般通透淡雅的面容,像是空山幽谷裡的蘭花一般,此人,正是莫影灝無疑。
“可是……”稍稍遲疑了一下,那人道“公子,您待在這裡,不會有危險嗎?”說完話,急忙低下頭“屬下沒有冒犯的意思,屬下……”
“起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莫影灝勾了勾脣角,示意他起來,隨即轉過身,語氣帶着幾抹讀不懂的語氣和意味“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白瑾墨固然聰明,但他這次一定想不到,前些日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離開倉溯回到水淵的人,此時此刻,正站在尋天的地盤上。同他下着這一盤分不出勝負的棋局。
脣邊緩緩盪出一抹笑意,莫影灝微微擡了擡眼。白瑾墨,這一招,叫做暗度陳倉!
“公子,還有一事!”身後的人像是想起什麼一般,低聲道“公子,鬼仇控制的那個女人傳出消息說,千影閣近幾日已經到達了絕境,據說,那花非影好似是不行了。”
聽到這句話,莫影灝心神一動,眼神突然飄渺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冷沉聲道“傳我命令,一切照常進行。但是,絕對,不可以傷到花非影。否則,你自己看着辦吧!”
身後的人面容一肅,恭恭敬敬的低下頭。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公子的命令,執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