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羞赧垂首,“母后,讓您見笑了,一路坐車過來,竟不想就睡着了。”歪頭輕瞟了輕展軒一眼,就要到了廣明宮了,他也不叫醒她,害她此刻出洋相,瞧着那馬車外幾個女人正掩嘴偷笑呢。
“軒兒,還不快帶沁兒下車,哀家要與她一起去賞梅花呢。”
一個小宮女急忙就走到車前,伸出手欲要扶着如沁的手讓她穩穩的下車,輕展軒一笑,絲毫也不爲着剛剛衆人的所見而有半點的不爽,一把攬住如沁的纖腰,輕輕一躍,轉眼就站在了太后的面前,“母后,軒兒來晚了,都是軒兒的錯。”直接就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生怕如沁被着那些愛嚼舌根的女人們說三道四。
人羣裡有一道目光如炬的望着輕展軒,爲着他剛剛在馬車裡柔情的一幕所驚訝,似乎是不相信,不相信那寫着刀刃般冷峻的男人臉上居然會爲了寧如沁而有了溫柔。
太后拉着如沁的手,只向那相反的方向而去,那是梅林的方向,“快掖掖衣角,可別凍着了。”原來那傳聞都是假的,說什麼逍遙王只迷戀一個叫做寶柔兒的妖女,可是剛剛那馬車裡溫馨的一幕早已將傳聞散去,她的兒子還是有救的,怎麼也不能委屈瞭如沁,她早已把輕家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瞭如沁的身上,又是嗜睡,難不成又是有了嗎?一想之下太后更是欣喜。
“母后,大冷的天,那梅花就改日再賞吧。”想起上一次在梅林裡他的所遇,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了,倘若這一次輕展風和歐陽永君也還在,那豈不是他自討不自在了。
“聽說那梅花早起開得更燦爛呢,各色的顏色都齊全了,當真是這雪天裡的一番奇景,軒兒,你且不必去,就由着我們娘幾個去就好了。”老太太絲毫也不減雅興,這早起見到輕展軒與如沁的溫馨只讓她的心情格外的好起來,甚至比那所有的賀禮都來得讓她高興呢,所以那梅花就更是要去賞了。
一行人逶迤而去,如沁只得隨在老太太的身邊,另一邊卻是婉菁,踩着輕柔的雪花,真希望可以在那梅林深處見到歐陽永君,只是千萬不要是這樣的場面,人這麼多,那麼她什麼也不能幫他。
從廣明宮到梅林並不遠,可是人多,加之熱鬧就走得慢了些,難得太后如此雅興,所有的人無不隨風助浪引着她老人家開心。
轎輦與傘皆都不要,老人家只興致盎然的要走着去那梅林,雪花慢慢的停了,陽光剎那間自由了,那光茫撒在雪地上有些刺眼,卻也讓那雪更加的瑩白了。
天晴了,可是冷意卻越發的濃,如沁剛纔睡醒,不由就有些冷了,正扶着太后向前走的時候,突然聽見那梅林的方向傳來陣陣笛聲,那笛聲婉轉悠揚,歡快的曲調讓人不由得心清氣爽,竟然是一首祝壽曲。
太后一喜,只聲道,“快賞。”
身後隨即有人稟道,“應是那東齊的皇子吧。”
“哦,且宣他來梅林見我一見。”
剛入了宮,只想尋一個機會單獨見了歐陽永君,再慢慢的爲他除了毒,卻不想還沒到廣明宮就有了見面的機會,如沁只得不作聲的隨在太后的身邊。
“母后,只打賞就是了,何必又見呢。”輕展軒卻是不屑,雖然從前在飛軒堡他與歐陽永君兩個人也是兄弟一樣的,可是今兒一早如沁在馬車裡那恍惚飄渺的反應一直讓他憂心,所以現在他只希望歐陽永君與如沁再沒有任何見面的機會。
“軒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雖然那東齊與我西楚有怨,然而這歐陽永君卻是帶給我百姓和平的,沒有他,我西楚與東齊的老百姓能過上這兩年的太平日子嗎。”
輕展軒點頭,母后說得極是,東齊一向運籌帷幄,對西楚更是勢在必得,如果兩年前不是他的出現纔打敗了東齊的常勝將軍,只怕如今西楚早已被踏平了,聽說現今出兵打仗的是一個少年,年方十六,比自己還要小上四歲,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居然可以號令東齊幾十萬的兵馬,真所謂是少年出英雄呀。一個多月前邊域就一觸而即發了,可是一直到現在兩國也沒有開戰,所以大家都在猜疑那人是在意了歐陽永君的性命,所以才遲遲不曾開戰。
倒是皇兄一直不緊不慢,只私下裡知會他,待母后過了壽辰,他便親自率兵征戰,居然要把他輕展軒留在皇宮裡守着西楚的江山,他笑,該不會是要考驗他的定力吧。卻不知,倘若他一心想要這皇權,兩年前的那一次沖天一怒他早就要了,那時候都忍了,又怎會在此時要了這西楚的天下呢。
眼見已望見了那梅林,所有的人都在驚歎那梅花奇放的美景,雪壓枝頭,花開萬千,端得讓人美不勝收,如沁只覺比她初次所見更加的炫美了,那時候的梅枝上更多的是含苞待放的花苞,而如今多的是盛開的花瓣,能在這雪天裡欣喜到如此美景,也算是人生無憾了。
一行人不住的讚歎之中,如沁卻在期待着歐陽永君的出現,也不知他身體裡的毒如何了,前幾日就到了拿解藥的時間,也不知輕展風是否給了他解藥,可是這一些自己怎麼也不便問了。
半晌,那前去請歐陽永君的小太監終於回來了,“稟主子們,那歐陽永君只說自己染了風寒,唯恐傳染了宮裡的主子們等,所以只謝過太后老佛爺的好意了。”
是真的病了嗎?抑或是他的毒發了,剛剛那笛聲雖然歡快,可是隱隱中卻是少了那麼幾分力道,彷彿那吹奏之人身乏無力一樣,若不是聽小太監如此之說她還未想到這層,這一次她直覺歐陽永君是出了事了。
再看那梅花卻再也沒了興致,再番的嬌美也讓她無心了,只盼着能早一刻回到廣明宮,再求了母后留她住在宮裡,也不知母后會不會答應,這一直讓她有些忐忑。
終於,就在她的迷糊中,太后也乏了,這纔要起架回廣明宮,有轎子來了,一頂一頂的接着衆嬪妃先後回到了廣明宮,這一番遊賞除了如沁其它的人倒也是開心雀躍着的。
梅枝插滿了一室,依然是梅香,廣明宮裡溫暖如春,熱鬧中又是一一的拜壽,只說晚間有煙花還有家宴,如沁卻在思量什麼時候說出她的請求爲最好呢。
終於捱到了晚宴,大殿裡依次排滿了桌子,而最首的一桌便是太后、輕展風與婉菁,再就是如沁與輕展軒了,只說是家宴,所以輕展風也穿着極爲隨意,推杯換盞中,只如沁一直在猶疑着思量着,晚宴結束了,她就要與輕展軒回去逍遙王府,然而她卻不想。
“沁丫頭,有誰欺負你嗎,要是有就告訴母后,母后一定爲你做主的。”心裡多少還在爲着那一直的傳聞而憂心,所以太后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母后,是沁兒好久沒見着你了,心裡怪想念的,只怕明兒一離開就……”一句話說完那眼淚就在眼圈裡了,這一句卻是她的真心,其實跟在太后的身邊也比跟在輕展軒的身邊只讓她更加快意安心。
“也罷,出宮也有些日子了,哀家也怪想你的,不如這一回就留在宮裡陪着我多住幾日吧,軒兒,你說可好。”
輕展軒一怔,不想太后有此決定,雖然有些不想,卻只得附和道,“那沁兒就留下暫住幾日吧,只是……”他轉首隻望向如沁,昨夜裡說好採月與寶柔兒的事她一直隻字未提呢,這一些通常都是由正妃提出來才妥當,而他一個大男人說這些就未免有些古怪了。
那一聲‘只是’才讓如沁驚覺,竟然忘記了曾經答應過的他的請求,“母后,沁兒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嗯,說吧。”似乎對如沁太后也多了幾分偏愛。
如沁把語音調得低了些,只讓着身邊的太后與身旁的輕展軒聽得清楚,“沁兒跟着王爺也有些日子了,卻一直無所出,這讓沁兒一直心生慚愧,所以趁着今兒個母后大好的日子就請母后做主,也讓逍遙王府裡再次添喜,只收了採月與寶柔兒做了王爺的側妃吧。”一口氣說完,甚至有些氣喘,忙得拿起了一杯茶送到脣邊潤了潤。
太后一掃輕展軒,“這是沁丫頭的意思嗎?”那意思分明就是有些不相信。
“是的,母后,都是如沁自已的意思。”急忙又放下茶杯接過話去,生怕再惹出什麼枝節來,只要能夠留在宮裡她就萬事大吉了。
“那採月聽說是你從前的丫頭,那也還好,可是那個寶柔兒卻是個狐媚的主兒吧,那可不成。”凌厲的眼神再次掃過輕展軒,原來她雖然久居深宮,可是對於輕展軒身邊的芝麻丁點的事是從來也不會放過的。
輕展軒哪敢插言,聽着母后的意思是不答應了,這讓他不由得有些焦慮了,卻也不敢望着如沁再催着她了,如沁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屬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