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可千萬不能被發現,想到這裡,南宮嫿抱着手中的書迅速閃到左邊角落去,仔細聽了聽動靜,發現再沒聽到女子的聲音,便安心的坐在書櫃前開始看書。
這書真是寶貝,裡面講了許多關於看診的秘方,一般只有宮廷大夫才能看,是不傳去外頭的,智覺大師和祁世子的醫術都十分高超,但她如今還需要學的知識有很多,且醫術講求百家各有所長,現在再看這些醫書,發現上面有許多特別之處,可供她學習。
隨意翻了翻手中的醫書,南宮嫿突然看到前邊架子上有一本閃着金光的寶典,看得她眼睛都直了,那書好像用金子鑲成,連書的外殼都如此華麗,那裡面肯定是極爲重要的醫學方法。
想到這裡,南宮嫿忙爬起身,快步上前,走兩步後就準備去抓那書,卻在小拐一些處撞到一具軟軟的身子上,兩人猛地相撞,皆是“啊”的驚叫一聲,隨即雙雙跌到一起。
一撞到對方,南宮嫿忙撲上前去拉對方,焦急的問道:“有沒有傷着?”
“本……我沒事,你呢?”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慢擡眸,一擡眸互相對視,兩人皆是一臉疑惑的看向對方。
南宮嫿一看到面前的女子,便被她高貴優雅的樣子震撼住,只見面前的女人約摸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因爲保養很好的緣故,膚若凝脂、腰若柳素,看上去就像二八年華的少女。
女人穿了一件深紅色織金五彩雲龍紋紵絲描金滾邊的大袖襦裙,腰繫一條玉色紗織成的描金雲龍紋的玉革帶,革帶上綴有華彩妍麗的瑪瑙綠寶石,頭上戴着一頂飾珠寶鈿花翠雲彩月的金冠,腰間玉革帶上還有兩條往下垂着的大帶,這大帶表裡皆爲青紅色,上織金雲龍紋,還配有串有玉珠的百福吉祥如意玉佩,細白的手腕上戴着金光閃閃的金色臂釧,纖細的玉指上戴着翡翠指環,腳踏綴有珍珠且描金繡羽的羊皮靴。
一雙烏黑豔麗的大眼睛是滿眼的慈愛和溫潤,一對上她那瑩潤的眼睛,南宮嫿便像遇到仙女似的,她在周身華麗服飾的襯托下,顯得古典莊嚴,高貴出塵,好似一顆璀璨的明珠,美得不染纖塵、絢爛綺麗,卻又高貴得令人不敢接近。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大美人。
女子開始還有些驚奇,在看到面前粉雕玉琢般精緻可愛的小姑娘,她突然生出一股親近且熟悉的感覺來,面前的小姑娘打扮清新,模樣標緻,那儀態規矩大方,一頭蓬鬆的頭髮烏黑如雲珠,一雙慧詰的丹鳳眼閃着晶瑩的光澤,一張鵝蛋臉腮凝新荔,柔橈嬛嬛,似驚鴻豔影,竟能與宮裡的棲霞公主相比。
南宮嫿見對面的女子正打量着自己,見她着裝華麗,舉止高雅,心道她定不是凡人,忙朝女子行禮道:“給夫人請安,小女無意衝撞,還請夫人息怒。”
女子細細的打量面前的小女孩一眼,越看越覺得十分舒服,便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親手伸手將她扶起身,愛憐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一見你就喜歡。”
南宮嫿從來沒想過會有貴人如此喜歡她,這女子,要麼是宮中等級高的妃嬪,要麼便是進宮的顯赫女眷,害怕她怪罪自己偷偷進來,便小聲道:“小女子叫嫿嫿。”
她還不敢說真名,因爲宮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萬一人家前頭笑得慈祥,背後知道你的名字手,捅你一刀呢。
“嫿嫿,很好聽的名字,可有讀過詩書?”女子說完,便上前拉住南宮嫿的小手,不知道怎麼的,她總想靠近這小女孩,在宮裡這麼久,從來沒哪個女孩能讓她生出如此濃厚的親近之感,包括她的女兒。
南宮嫿微微點頭,不卑不亢的道:“只讀過《四書》《五經》,略識得幾個字。”
“你很喜歡醫書?”女子指着這一提的醫書,目似朗星,笑得非常的溫婉端莊,又親切自然。
南宮嫿忙點頭,心裡不知道這女人打的什麼算盤,她對自己似乎太熱情了,好奇怪。
“小女很喜歡,但是這是皇宮重地,小女本不該進來,只是剛纔見無人,便好奇心使然,才跑了進來,還請夫人見諒。”南宮嫿不敢貿然問面前的女子是什麼身份,便輕聲道。
“無大礙,我不會告訴他們的,你喜歡什麼書,我都可以送給你。”女子說完,親手將南宮嫿扶起身,指着對面的一排書道。
能送書給她,這得多大的權力?難不成,她是宮妃?因爲這是皇宮的地方,外人肯定不敢作主,要麼就是公主,這個皇帝都五十多了,有個三十多的公主很正常。
南宮嫿卻不敢要,便推拒道:“嫿嫿只要看看即可,不敢帶走皇宮裡的一草一木。”
女子溫和一笑,道:“我與你也算有緣,我喜歡的人,金山銀山我都願意送給她,你若是怕別人說閒話,我誰都不告訴,偷偷給你,你藏起帶回去。”
她是真的很喜歡面前的小姑娘,看她的年紀,似乎跟棲霞一樣大,只是,卻比棲霞懂事多了。
南宮嫿一聽,臉色刷的一下慘白,這不擺明着設了套子讓她鑽?故意說送書給她,然後她帶出去她會不會立即派人來捉她,說她偷盜皇宮物品,到時候,她就是有百張嘴也說不清。
雖然心裡這樣想對方,可她竟覺得對方的眼神很清澈,很溫和慈祥,竟不像在騙她,不過她還是不敢拿自己冒險,便道:“嫿嫿多謝夫人厚愛,不過嫿嫿能看看便已知足,不敢越矩。”
女子見南宮嫿仍舊堅持不要,不禁心裡大爲讚賞她的聰慧,便道:“你是哪個府上的人,可有許配人家?”
還是問了,終於問了,開始刨根問底了。
南宮嫿皺着眉頭,這女子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已經是奇怪,自己會不會已經進入別人的圈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是,以後終究會和這女子見面,萬一自己說了假話,豈不是騙人,到時候多的都得受。
想到這裡,她抿了抿脣,輕聲道:“回夫人,小女北麓侯府嫡長女南宮嫿,也是聖上欽點的女醫弟子。”
“什麼?”一聽到這話,女子突然驚愕的看向南宮嫿,臉上雖微皺,不過仍舊鎮定的道:“北麓侯府……你孃親,可是中威伯府嫡出女兒趙慧清趙氏?”
南宮嫿覺得詫異,一個宮中妃嬪怎麼會知道,忙道:“回夫人,的確是,小女斗膽敢問,夫人可是宮中的貴人。”
在聽到南宮嫿的答案後,女子心裡咯噔一下,再細細打量南宮嫿一眼,不知不覺的道:“我認識慧清,我未進宮時,我們還是知已好友,不過多年前的一些誤會,我們已經許久沒聯繫,沒想到你是她女兒,不過你們不太像,所以我剛纔沒認出來。”
女子說完,已是滿身的惆悵,這時,外邊的大門開了,南宮嫿聽到一陣吱嘎聲,忙握緊拳頭假裝鎮定自若,這時,已經有四名身着青袍的太監走了進來,一走進來便向女子跪下行禮,“奴才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辛苦了,景仁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太后娘娘服了皇后娘娘醫書上的藥方,咳疾已經慢慢好轉,沒之前嚴重了,太后娘娘還說讓皇后娘娘別操心,好好過生辰宴。”
南宮嫿一聽到這句皇后娘娘,忙神色肅穆的低頭,下跪恭敬的給皇后行禮,“嫿兒不知道尊駕是皇后娘娘天威,剛纔若有冒犯,請娘娘恕罪!”
皇后裴莞兒卻並未生氣,心裡雖然介意南宮嫿是趙氏的女兒,不過也掩蓋不住她對她的喜歡,況且聽說趙氏自從嫁進侯府後,便常年臥病,府裡被一妾室霸佔,趙氏也過得十分可憐,心裡對她的恨也慢慢的減少。
加上這些年來她多次回憶起兩人的姐妹情,越想越覺得趙氏當年對自己太好,兩人是因爲南宮昊天才決裂的,如今她發現,南宮昊天獨寵妾室,見一個愛一個,早不是自己當年心儀的翩翩君子,不禁在慶幸自己的命運時,更感謝因爲趙氏,她纔沒與南宮昊天喜結連理,否則今天也沒有她這個皇后娘娘了。
同時,她也很同情趙氏,現在見她女兒端莊知禮,便親自上前將南宮嫿扶起,笑道:“無妨。”
這時,一干打扮華麗的宮女和嬤嬤、妃嬪們都進了藏書閣來,一進來便是環佩丁當的響聲,走在前邊的是四妃之首莊貴妃,接着便是蘇貴妃,玥貴妃及沁貴妃,幾位貴妃是宮裡除太后皇后之外最大的人,身後跟着成羣的宮人。
南宮嫿見狀,更是規行矩步的立在邊上,不卑不亢,也不四處張望,舉止大方,儀態端莊。
幾位貴妃一進來,便看到皇后身邊的南宮嫿,一個個眼神陡轉千般回之後,莊貴妃忙上前,朝皇后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
說完,她領着一干妃嬪宮人給皇后行了個全禮,便笑道:“有了娘娘的秘方,太后的咳疾已經緩下來了,娘娘昨晚在這裡看了一晚的醫書,辛苦了,娘娘快去好生休息一會,晚上還有娘娘的生辰宴呢。”
嘴上雖這麼說,莊貴妃眼神卻有些凌厲,此時,皇后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溫和,烏黑的眸子嵌着陣陣寒光,目光如寒冰般的睨過衆人,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后威儀與氣派,身上且濃罩着薄涼的肅殺之氣,嘴脣殷紅且冷咧,一雙眸子似冷非冷的打量過衆人,淡淡道:“棲霞去哪裡了?”
“回皇后娘娘,棲霞公主聽到祁世子前來,已經親自出去迎接去了。”莊貴妃比皇后年長許多,卻仍舊要做小伏低,一絲也不敢怠慢,恭敬答道。
邊上的蘇貴妃認識南宮嫿,見南宮嫿竟在這裡,不由得想起妹妹蘇繡月的話,便仔細打量起南宮嫿來,打量兩眼,便道:“娘娘,南宮府的大小姐,怎會在藏書閣?”
皇后淡炒打了蘇貴妃一眼,微微沉了沉眸,“本宮喜歡她,她又是聖上欽點的女弟子,便帶她一起來了。對了,嫿嫿,你不是喜歡醫書嗎?你去挑幾本,本宮送你。”
有這麼多人在場,皇后就是想設計,也不可能吧,而且,南宮嫿總感覺這個皇后不會害她,便恭敬的點了頭,走到剛纔看中的那本金黃燦燦的《宮廷秘方》面前,道:“臣女多謝娘娘厚愛,臣女覺得這本《宮廷秘方》大有用處,臣女看了,或者能更好的精進藥理,多謝謝娘娘!”
說完,南宮嫿又要惶恐的下跪,皇后已經一把將她扶起,眉眼彎彎的看着她,一臉的溫和,“既然喜歡,本宮就送給你,你先出去吧!”
“是,皇后娘娘。”南宮嫿終於得到離開,在拿着書離開時,她看到蘇貴妃滿目的陰冷,看來,這個女人和蘇姨娘仍是一派的,她們雖是同父異母,卻有相同的利益。
出了藏書閣,南宮嫿見玉萼已經嚇得在原地打轉兒,一出去,玉萼就迅速圍了上來,拉着南宮嫿左看右看,“小姐,你沒事吧,好多妃嬪走進去,可把我嚇死了。”
南宮嫿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我沒事,你別在意。”
這可是事非之地,每個妃嬪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宮中的勾心鬥角比尋常人家還狠還毒,南宮嫿忙拉着玉萼朝紫晶橋走去。
大約走了一會兒,兩人已經來到姑娘們聚集的御花園,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宴,所以皇后特准千金小姐們在御花園遊玩,到了馨香遍地的御花園時,南宮嫿突然看到所有人都圍在安容華身邊。
這時,趙菁華和方麗薇已經圍到安容華旁邊,兩人皆是滿腹怒氣的盯着安容華,其他千金們則不明就裡的在邊上圍觀。
趙影華和貴姐兒護在安容華面前,兩人皆是一臉氣憤,趙影華指着趙菁華,冷聲道:“容華妹妹不過不小心撞着了你,又沒傷着你,你何必咄咄逼人,趁嫿妹妹不在找她麻煩?”
趙菁華不屑的斜了安容華一眼,挑眉道:“她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在這裡她還衝過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的不懂規矩,你父母是怎麼教導你的?”
安容華抿了抿脣,沉着臉,咬牙道:“姐姐口口聲聲說我故意,可有證據?”
“方二姑娘就是人證,還有黃三姑娘,華勝蘭小姐,她們都看見了。”趙菁華指了指身邊的兩位千金,一臉得意。
方麗薇聽完後,裝作疑惑的轉了轉眸,“剛纔我也沒看清,似乎安姑娘經過趙姑娘身邊時,的確撞了她一下。”
這一說,已經定了安容華的罪名,此時的安容華,已經將拳頭捏在袖子裡,一雙眼睛泛着晶瑩的眼淚,楚楚可憐的瞪着方麗薇,她分明在說謊。
這時,一向心直口快的華勝蘭便打量着安容華,看她穿得十分寒酸,便捂着鼻子道:“安姑娘,你父親是是幾品官?你怎麼穿得這麼寒酸,一點都不尊重皇后娘娘,搞得這裡全是一股子酸味,真難聞!”
一聽這話,安容華一張臉登時更黑,眼裡有淚珠兒在打轉,不過她也不甚服氣,便道:“我是跟着祁世子進宮的,是智覺大師的女弟子,華姑娘你這樣說,也太欺負人了。”
“我欺負你?聽說你是一介草民,別以爲擡出祁世子,身價就高一等,你要知道,世子可豈是你能覬覦的?你沒大沒小衝撞了趙姑娘,還不快給趙姑娘道歉?”
衆人原先還比較同情安容華,結果得知她竟是無依仗無後臺的平民,一個個看她的眼神登時變得很奇怪,一個圈子有一個圈子的活法,貴族少女是很瞧不起平民女子的,所以少女們當即有些嫌惡的看起安容華來。
南宮嫿見趙菁華等人實在太過分,便上前走到安容華面前,將她拉到自己身側,朝華勝蘭道:“這是皇宮聖地,姐姐還是不要大聲喧譁爲好,若讓別人聽見,定會說大家不懂事,打擾皇宮安寧,到時候被罰,姐姐又如何對衆姐妹交代?”
華勝蘭則不置可否,一臉的譏諷得意,不屑的道:“不過一個窮酸破落貨,竟想高攀祁世子,你可知祁世子身份尊貴,根本看不上你,別以爲靠近世子你就萬無一失,可以爬上枝頭飛鳳凰,像你這麼不分輕重隨意接近男人的女人,簡直是女人的恥辱!”
“誰在這裡大呼小叫,沒見棲霞公主在此?”
正在這時,那紫晶橋上,慢慢走來一羣錦衣華服的女子,其中走在最前邊的兩名女子,左邊穿粉融香色刻絲對鳥紋錦的銀條紗黃錦裙的女子生得珠圓玉潤,明眸皓齒,烏黑如墨的頭髮梳成寶髻,髻上斜插着玉簪步搖,走走路來熠熠生姿,身上散發出一股尖銳的氣勢。
而她身邊的女子則生得鳳眸星目,身材高挑,一張細白的瓜子臉看上去瑰麗絕侖,女子着一襲孔雀呢紫鸞鵲譜緙絲聯珠麓紋錦玉綬翡翠裙,外罩束青金閃綠絲絛的青色羽緞刻絲的斗篷,腳踏蓮青色的掐金挖雲紅香玉靴,烏黑的頭髮梳成亮麗的凌雲髻,髻上插着一柄鸞鳳形花紋的掐絲金梳,並綴着一朵翠葉似拇指般大小的慈茹花,鬢邊綴有鳳口銜珠的金蟾蜍瑪瑙荷葉銀腳簪,額前垂下來一串由細珠綴成的纓珞,眉心有一粒玉樓點翠花鈿,整個人看上去高貴大方,風姿逼人,眉宇間溢起濃濃的冷寒,給人一種高貴不可接近的疏離感。
這兩人一看就是天之驕女,聽貴姐兒在邊上小聲說,左邊的圓臉女子是琳琅公主,乃玥貴妃所出,右邊傾國傾城且風姿高雅的女子則正是盛名一時的棲霞公主。
棲霞公主手中持一條九節鞭,披着斗篷的模樣看上去英姿逼人,南宮嫿等人忙走到紫晶橋上,紛紛上前給兩位公主行禮。
“臣女參見棲霞公主、琳琅公主,兩位公主吉祥。”衆人見公主來了,紛紛不敢再囂張,全都恭敬的肯前行禮。
棲霞眉鋒一挑,一雙烏黑的眸子往衆人臉上掃過,隨後停在清新秀麗的南宮嫿臉上,乍一看南宮嫿那清新脫俗、豔冠羣芳的美貌時,她心裡咯噔一下,立即溢起一股危機感,這是哪裡來的女子,怎麼她以前沒見過?
邊上的琳琅公主則是滿臉嬌憨的盯向衆人,冷聲道:“剛纔發生了何事,你們爲何在此喧譁?”
皇家公主就是這樣的高高在上,仗着自己高人一等,便大聲的指責衆人,聽得衆千金們都一臉惶恐,卻又不敢多話。
這時,趙菁華忙推了身側的安容華一把,上前朝琳琅公主道:“都是臣女不好,和安姑娘爭嘴,才擾了公主的安寧,請公主恕罪。”
趙菁華知道兩人吵架的事遲早得供出來,索性提前認錯,那琳琅打量了安容華一眼,見她生得柔弱可憐,便道:“你是哪家姑娘,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安容華畏畏縮縮的擡眸,眼底卻是深不可測的寒潭,“臣女只是一介一民,是智覺大師的女弟子,隨祁世子進宮參加皇后娘娘的壽宴,剛纔不小心撞到趙小姐,趙小姐便說臣女是故意的,臣女真是無心之失,請兩位公主明鑑!”
一聽到祁世子,琳琅公主隨即看了棲霞一眼,原本只是一臉淡漠的棲霞在聽到祁翊的名字後,突然眉鋒冷挑,冷冰冰的打量起安容華來,並對身側的琳琅公主使了個眼色。
琳琅公主接到眼神,烏黑的眸子登時聚起陣陣寒光,當即冷地拂袖,厲色道:“好個不守規矩的野丫頭,誰給你的權利在皇宮橫行無狀?來人,給本公主掌嘴!”
琳琅公主說完,身後立即有兩名身穿青色窄袖上襦的姑姑衝了上來,兩人冷冷立到安容華面前,擡起手便一人一巴掌,只聽“啪”的兩聲,還沒反應過來的安容華,已經被兩名姑姑狠打了兩巴掌,看得下面的千金小姐們紛紛側目,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嚇得臉色灰白。
果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打人打得毫不手軟,也不聽別人的任何理由,衆人心裡害怕,更是將頭伏低,心想這皇宮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個個都害怕的身子發抖。
南宮嫿見安容華捱打,心裡更是驚異於棲霞公主的高傲,怪不得平素有人覬覦祁世子,但無人敢與他扯上關係,原來都是忌憚棲霞公主,看來,這公主真的很喜歡祁翊,一聽到安容華是由祁翊帶進來的,立即使眼色讓琳琅打她。
看着安容華捱打得滿目噙淚的模樣,南宮嫿真想衝上去和琳琅說理,可她現在不能出面,這些心高氣傲的公主,你越是和她們理論,她們越能想出更多的法子折磨你,除非你地位比她們高,否則在她們面前就是一文不值的螻蟻。
所以,她萬不能上前給安容華求情,一求便會害了容華,可能容華會命喪皇宮也不一定,尤其她已經從棲霞公主的眼裡感受到了敵意,看來,她以後萬不能和祁翊傳出什麼事情,怪不得在宮門口時,祁翊待她很冷漠,並未和她在打招呼,她可以理解爲這是在保護她不受棲霞視爲盯中釘的一種方法。
而捱打的安容華眼淚已經啪啪的掉了下來,她被按壓在地上跪着,兩名姑姑又是啪啪幾掌,聲音打得十分響亮,打得安容華眼晴猛瞪,她心裡揣着一口惡氣,恨不得上前撕了這刁蠻的琳琅公主。
她有些期待的看了南宮嫿一眼,希望她給自己求求情,平素南宮嫿不都很伶牙俐齒麼,爲什麼現在她不幫她了?
難不成,她也希望自己被打,或者已經在心中幸災樂禍起來?好個面善心惡的女人。
看着安容華一張臉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南宮嫿也急得不行,她很想上前爲安容華求情,可此時的棲霞和琳琅皆是滿目冰冷,棲霞高傲的眸子已經凌厲的掃過衆人一眼,道:“姐姐只是在懲罰不守規矩的丫頭,誰要替她求情,視爲同罪,一律掌嘴!”
言下之意,聰明的就別出聲,這下,南宮嫿更爲自己和安容華的處境感到憤怒,她敢肯定,她只要一站出去,後邊凶神惡煞的姑姑嬤嬤們會衝上來掌摑自己,她就是下一個安容華。
可是,聽着那狠辣的巴掌聲,南宮嫿生怕她們太過分打傷安容華的容顏,終於鼓起勇氣上前,雙目堅定的看向琳琅公主,輕聲道:“請公主大仁大量,饒了容華,她不是故意的。”
“喲?終於有人沉不住氣了?”琳琅公主右手一揮,兩名姑姑便停止打安容華,如豺狼虎豹似的站到邊上,那手上充滿了老繭,估計是打人打的。
琳琅見上前的女子一臉的風輕雲淡,湖泊色的雪眸嵌着淡淡的光澤,樣子不卑不亢,舉止端莊,態度恭敬,頗有分大家閨秀的風範,便道:“你又是誰,報上名來!”
“回公主,臣女北麓侯府嫡長女南宮嫿。”南宮嫿在心裡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要站出來,世間需要正義,此時她若不站出來,還有誰能幫容華。
可南宮嫿一站出來,後邊的趙影華和貴姐兒都嚇得滿頭大汗,兩人緊張的看着她,生怕她捱打,都欲站出去,而邊上的趙菁華、方麗薇等人則是滿臉的得意,巴不得南宮嫿捱打。
“南宮嫿?你與安容華是什麼關係?”琳琅公主聽到北麓侯那幾個字,便淡淡瞟向南宮嫿,嬌聲道。
“回公主,臣女與容華是好姐妹。”南宮嫿淡淡回答,目光淡然的平視前方,不諂媚,不討好,倒讓琳琅不敢輕易動手。
安容華低頭開始擦淚,摸着自己紅腫的臉,爲什麼她還沒開口就被打得這麼慘,南宮嫿說了那麼久,就因爲她是侯府嫡女的身份,公主不敢動她,爲什麼上天對她這麼不公平。
想到這裡,她小聲的抽泣道:“回公主,嫿姐姐與民女一起,都是祁世子的師妹,我們一同在世子門下學醫。”
棲霞公主如此記恨她,不就是因爲她喜歡祁世子,見不得自己和他一道來,才使出如此毒計的麼,如今她扯上南宮嫿,看對方如何說。
南宮嫿有些訝異的看向安容華,她爲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祁翊是棲霞喜歡的人,這時候更要避嫌,自己都忍住沒說,她卻先說了。
不待南宮嫿細想,棲霞公主一雙銳利的鳳眸已經細細打量起她來,那眼眸危險而冷厲,邊上的琳琅見狀,忙找準機會拍棲霞馬屁,對着南宮嫿喝道:“好個大膽的南宮嫿,剛纔妹妹已經說了,誰要敢替她求情,一律按同罪處置,來人,掌她的嘴!”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南宮嫿握緊拳頭,她可不打算吃這個暗虧,正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戲謔的朗誦聲。
“嘖嘖!這裡的風景真好,女人也美。祁世子,你看左邊的那位姑娘,是不是淡掃蛾眉彩筆停,蘇蘭幾朵閃黃金。右邊的則是烏雲巧綰連環髻,插上珍珠茉莉簪?咳……本叔叔的詩還不錯吧,祁世子,你怎麼跑這麼快……”楚宸燁慢條斯理的走在後邊,前邊的祁翊在看到發生的狀況後,已經一個箭步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