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表嫂一直在中威伯府長大,和母親關係極好,順道與南宮嫿的關係也好,還記得她小的時候,表嫂李倩倩總帶着她到處玩,不過前世外祖母壽宴因爲她偷情一事沒能來,由南宮珏代替。
前世是因爲偷情一事她才失的寵,這一世沒有偷情,她的外祖母自然還是十分寵愛她的,前世南宮珏來參加壽宴,得了外祖母的寶貝白羽飛華裙,回府就告訴衆人中威伯府發生的大事。
聽說有名清倌帶着孩子來鬧錶嫂,鬧得滿城風雨,那清倌最終仗着一雙兒子進了家門,清倌從歡場中來,自然慣會使用手段搶男人,一進伯府就搶了大表哥的心,佔了表嫂努力營造的一切,一人尊大,大表哥寵妾滅妻,兩人聯合逼得表嫂沒過幾年就鬱鬱而終,到死也不瞑目。
前世表嫂的硬傷,就是成婚五年未有身孕,大表哥爲了伯府爵位,尤其看中子嗣繁育,早早在外邊有了外室,還生了兒子,很是冷落表嫂,怪不得表嫂一臉蒼白,滿目哀愁。
想起表嫂前世給自己繡衣裳鞋襪,教自己識字讀書,南宮嫿忍不住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這時,邊上幾位表姐妹施施然走了過來。
領頭着一襲紅豔披帛、容貌美豔的女子叫趙菁華,年約十四、五的模樣,是中威伯府二房嫡長女,她身側着一襲月白湖羅裙、身段妖嬈的女子叫趙妍華,乃趙菁華同母所出的嫡妹,兩人身後跟着一羣二、三房的嫡女庶女。
二房、三房、大房私下底向來水火不容,都爲爭伯府爵位暗自交鋒,所以同宗姐妹們也各有派系,像表嫂身側站的,則是大房嫡長女趙影華,她今年十五,身側牽着十歲的弟弟趙飛誠,兩人皆是大表哥趙飛揚的親兄妹,正對着南宮嫿微微發笑。
看到南宮嫿與大房的關係如此好,二房的趙菁華走上前,細長的丹鳳眼盡是諷刺,掃了南宮嫿一眼,冷笑道:“今日可是外祖母壽宴,作爲侯府嫡長女,嫿妹妹你竟穿得這麼寒酸,你是想告訴大家,北麓侯府待人刻薄,出不起錢爲你做身衣裳麼?”
一來語氣就這麼衝,這是中威伯府大門口,南宮嫿眼波微轉,面帶微笑,看向趙菁華,“我這衣裳雖然素淨,上面的一針一線卻是外祖母親自繡的,縱然它略顯陳舊,卻質地上乘,衣料是上好的雲錦,就算過了多年,穿起仍十分舒服,今兒是外祖母六十大壽,我穿她爲母親制的衣裳,真的很寒酸麼?”
南宮嫿軟聲軟氣說完,登時讓趙菁華鳳眸冷豎,這衣裳是外祖母給母親做的,後來母親轉贈給她,對於她來說,十分有意義,不料卻被人說成寒酸。
這時,後邊南宮珏的馬車也到了,聽到趙菁華的聲音,南宮珏忙盈盈下轎,上前就握住趙菁華的手,“幾位姐姐在聊什麼,珏兒來晚了,是不是錯過了好戲?”
趙菁華、趙妍華與南宮珏從來就是一夥的,以前她們經常合夥來欺負南宮嫿,有時候把南宮嫿的鞋子偷走,讓她光着腳丫在伯府亂竄,有時候又一堆人聯合來疏離南宮嫿,唯有長房趙影華與南宮嫿關係好。
見南宮珏打扮得如孔雀一般,趙影華把南宮嫿親切的拉住,眉梢輕挑,目光從南宮珏身上掃過,故作不解的道:“珏妹妹穿得好似天仙下凡,一來就把咱們比下去了,要不是嫿兒早來,我差點以爲珏妹妹是侯府嫡女。”
她們中威伯府和嫿兒是親戚,可與南宮珏卻八竿子打不着,她也真佩服南宮珏的厚臉皮,嘴甜會哄人,早早的和趙菁華她們打成一片,弄得像真親戚似的。
南宮珏被嗆,忙擺出一張笑臉朝趙影華道:“珏兒就是再怎麼打扮,也比不過影姐姐,影姐姐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南宮珏這麼一奉承,趙菁華捏着她的手頓時力道加重,面色明顯不悅起來,突然,趙菁華看到南宮珏左臉有些紅腫,妝容也與右臉不一樣,忙關切的道:“珏妹妹你的臉怎麼了,又紅又腫,上邊還有指印,難不成你被人打了?”
說完,趙菁華一臉誇張的看向南宮嫿,南宮珏此時則斂下笑容,輕輕撲閃烏黑的睫毛,有些委屈的捂住臉,搖頭道:“我沒事,不過是胭脂沒塗勻,沒人打我。”
南宮珏這副小家子氣扭捏的模樣,更讓現場衆人起疑,擺明表明有人打她,衆人已是心照宣的看着南宮嫿。
南宮嫿則眉鋒一轉,烏黑的眸子浸滿寒冰,冷冷睨向南宮珏,那眼神寒如刀鞘,盯得南宮玉趕緊低下頭,不敢再亂說,不知怎的,一看到南宮嫿陰着臉色,南宮珏就不由自主的膽寒,好像南宮嫿是地獄裡來索命的冤鬼似的。
趙菁華知道南宮珏不敢再說,眼眸轉了轉,想着上次驚鴻一瞥的意中人成了南宮嫿的師兄,當即揚起下巴,嘖了一聲,“聽說智覺大師選了嫿妹妹爲女弟子,怎麼過了這麼久,你師兄祁世子還沒教你醫術?該不會,人家世子根本不認識你,這一切都是你們吹噓的吧!”
趙菁華才說完,邊上的趙妍華也跟着道:“我還聽說祁世子最近在家好像沒什麼事,也不去教妹妹,難不成,他根本不想教?”
“就是,祁世子高高在上,定是進宮看望棲霞公主去了,哪有時間理嫿妹妹?”
南宮嫿心裡也略微一驚,據上寧國寺已經快兩個月,北麓侯府派人去請過世子幾次,他都說有事要等些日子,如今趙妍華說祁翊無事,既然無事,爲何不教她,難不成真有些什麼?
這些人當衆給她難堪,惱得她捏緊拳頭,正想反駁之際,遠處一輛垂着輕紗的圓頂寶馬雕車迅速駛了過來,馬車頂部繡着鮮豔的五彩牡丹,四周垂下的輕紗翩翩飛舞,那流蘇穗子簌簌響動,發出悅耳的鈴鐺聲,車裡隱隱還有股清淡的梔子花香。
又是梔子花,南宮嫿開始以爲是楚汐,不過馬車不一樣,待馬車停住,車簾被掀開,她纔看清,裡面坐的竟是風華絕代的祁翊。
說曹操,曹操到,祁翊深長的睫毛覆在湖泊色的眼瞼上,狹長的丹鳳眼深若寒潭般掃過衆人,最終將目光停在南宮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