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和七公主聽到禮儀官高喊,雙雙對着天地而拜。
“二拜高堂!”禮儀官再喊。
雲離和七公主起身對着老皇帝、雲老王爺、雲王爺雙雙跪拜。
“夫妻對拜!”禮儀官又喊。
雲離和七公主轉過身,面向對方,頭低下,剛要對拜。這時,一個人影忽然竄入禮堂,向二人撞來。
雲淺月眸光一寒,袖中的紅顏錦飄出,打了個圈,頃刻間便纏住了那人的腰。那人堪堪止步,似乎想要掙脫,卻掙脫不得。他大聲道:“皇上,小人有要事稟告!”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衆人都齊齊看來,只見是一個三十多歲留着山羊鬍子的男子。
“哦?”老皇帝向那人。
“有要事稟告也要等着,打擾別人的好事兒是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雲淺月冷冷地看着那人,話落,不等那人開口,一縷氣線飄出,點住了那人的啞穴。她從來沒有這一刻感激榮王府有天下獨門的點穴手法,從來沒有這一刻感激容景教會了她點人啞穴的手法。
那人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有些驚駭地看着雲淺月冰寒的臉。
“月丫頭,這人有要事稟告,若是耽擱……”老皇帝見雲淺月阻止了那人說話沉下臉。
“皇上姑父,還剩下這最後一拜了!喜堂下等着的是您的女兒和女婿!您也不想他們錯過了吉時吧?天大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雲淺月用紅顏錦纏住那男子紋絲不動,她冷冷地話語猶如冰封,對向老皇帝。
老皇帝顯然從來未曾見到雲淺月這樣冰寒的一面,她從來就是懶洋洋笑呵呵千百種方面,但不曾是這般當着他的面就冰寒着臉隱約中微帶殺氣,一時間怔了怔。
“哥哥,嫂嫂!你們繼續!”雲淺月趁着老皇帝這一怔的功夫,對看向這邊的雲離和七公主清聲開口。她想他們該明白她的意思。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大婚之禮行完了。最後這一禮若成了,七公主就是雲王府的人了!他們就成了夫妻了!
“七公主?”雲離自然明白,轉身看向七公主,輕聲詢問。
“我們繼續!”七公主聲音雖然柔軟,但無比堅定。
“淺月小姐!兒女之情哪裡有天下大事兒來得重?你這般阻撓來人有要事稟報,若是耽擱了大事,你擔待得起嗎?”明妃此時開口,聲音有些凌厲。
“我若說擔待得起呢?”雲淺月看向明妃,冷聲道:“明妃娘娘!您可是七公主的生母。就這麼見不得女兒好?我覺得您真該反省了。從姑姑懷孕之後,您好像變了一個人。如今連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大紅衣裝都穿上了,是不是想要坐了中宮的位置入住榮華宮啊?”
“你胡說!本宮只是怕耽擱了大事兒!”明妃面色一變。
“一拜而已,如何能耽擱了大事兒?”雲淺月冷冷一笑,不再理會明妃,對禮儀官道:“再大聲喊一遍,天大的事情也沒有我哥哥嫂嫂大婚重要。你喊完之後,誰要再敢阻攔。別怪我三尺青鋒先送他去閻王爺那喝喜酒!”
明妃身子一顫,立即噤了聲。
老皇帝臉色微青,“月丫頭,這可是大喜之日,說的什麼混賬話?沒白的晦氣!”
“皇上姑父既然知道晦氣,最後就不要讓人做出什麼晦氣之事。”雲淺月雖然是對老皇帝說話,但目光卻是看向禮儀官。
禮儀官嚇得手幾乎拿不住絹帛,連忙又高喊了一遍,“夫妻對拜!”
這回滿堂賓客以及明妃,無人出聲,老皇帝沉着臉不再說話。
雲離和七公主兩人齊齊彎身,雙雙拜下,頭碰頭,停頓了片刻,又雙雙直起身。
“禮成!送入洞房!”禮儀官似乎憋着一口氣將最後一句喊完。
本來接下來該是衆人紛紛向皇上和雲老王爺、雲王爺道喜之時,但被剛剛那一幕和雲淺月的寒意所震懾,此時滿堂賓客都鴉雀無聲。
“不是送入洞房嗎?哥哥,你還不送嫂嫂去洞房!”雲淺月輕笑。
雲離臉一紅,看了一眼那人,用紅綢的花團牽引着七公主出了喜堂,向西楓苑走去。
“月丫頭,這回你該放開這個人了吧!”老皇帝看向被雲淺月用紅顏錦捆綁住的男子。
雲淺月冷眼看了那男子一眼,緩緩撤回手。她都已經讓凌蓮和伊雪通知紅閣掌控住雲王府了,沒想到還有人混進來。當真是無孔不入。
“你是何人?有何要事稟告朕?”老皇帝對着那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出聲詢問。
那男子連忙跪倒在地,給老皇帝叩了個頭,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月丫頭,解開他的啞穴!”老皇帝看向雲淺月吩咐。
雲淺月飄出一縷氣線,解開了那名男子的啞穴。
這時凌蓮悄悄湊近雲淺月,壓低聲音用傳音入密道:“小姐,這個人是雲王府旁支的一個族親,叫做雲武。奴婢等人只注意滿堂賓客了,未曾想到雲王府旁支里居然……”
“好,我知道了!”雲淺月擺手,打斷凌蓮的話。
凌蓮立即住了口,退到了一旁。
雲王府旁支的族親,她搜索腦中關於雲王府旁支族親的人員資料。很快就想起了關於雲武的記載,不學無術,好吃懶做,是雲王府旁支裡面人見人躲的一號人物。偷雞摸狗,但這些年一直有族長管着,到也沒生什麼大事兒。她當時也沒覺得在意,這樣的人在天底下多了去了,但沒想到小人物有朝一日也能夠登得上這大雅之堂。
“皇……皇上……小人云武,有要事稟告。”雲武似乎剛剛被雲淺月嚇壞了,顫着聲開口。連頭也不敢擡,更不敢看雲淺月。
“雲武?何方人士?”老皇帝語氣有些溫和。
“小人是雲王府旁支族親,是……是雲離的堂兄……”雲武連忙道。
“哦?原來是雲離的堂兄?”老皇帝訝異地看着雲武。
“皇上姑父,雲離如今是雲王府的世子,是我的哥哥,雲王府的旁支所有人都得尊稱他一聲世子,哪裡來的堂兄?我可不記得我還有其餘的兄長?皇上姑父,您莫非老而昏聵了?這喜酒還沒喝呢,真是糊塗了不成?”雲淺月笑了一聲,不屑地看着雲武,話語卻是字字針扎一般地對準老皇帝。
衆人早已經對於雲淺月不給天子顏面有什麼說什麼的大逆不道行爲習空見慣。所以到無人有多大的驚異,都私下裡捏了一把汗,覺得今日這雲王府怕是要出事兒。只盼別殃及自身就阿彌陀佛了。
“混賬!”老皇帝大怒,“月丫頭!朕還沒老而昏聵!說的是雲離以前的事情而已!”
“那皇上姑父就要說明白了!免得別人誤會。”雲淺月懶洋洋地挑眉。
老皇帝哼了一聲,對雲武問,“你有何事要稟告給朕?”
“雲武,你可要想好了再稟告,別到時候觸怒了天威,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雲淺月漫不經心地看着雲武,眼底寒光四射,“皇上姑父可是一朝天子,不同於別人。而且今日他嫁女,你攪了公主的喜宴,可是要推出去砍頭的!”
雲武面色露出駭色,一時間身子僵在那裡。
“月丫頭,你嚇唬他做什麼?”老皇帝瞥了雲淺月一眼,對雲武道:“雲武!朕向來平易。你稟告的事情若真是要事,朕定然大加封賞。”
“皇……皇上……小人若是稟告了,您……您能饒小人不死嗎?小人……小人稟報的的確是要事兒。”雲武聞言白着臉顫着聲問。
“好!朕許諾你!只要你稟告的是要事,便饒你不死。不但饒你不死,還大加封賞。”老皇帝點頭,很痛快地許下承諾。
雲武聞言眼睛一亮,也沒了怕意,立即來了勁,連忙道:“小人稟告的事情是……”
“雲武,你爺爺自小很疼愛你吧?”一直沒開口的雲老王爺此時開口。
雲武立即止住話,看向雲老王爺。
“我老頭子記得你爺爺死的時候說小武子其實很聰明,比雲離聰明,可惜是他沒教導好。”雲老王爺似乎回想起什麼,嘆息地道:“他去時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子,告訴我老頭子,以後雲王府的旁支若是入住進了雲王府,要好好照料你。如今你來了這幾個月,是不是吃穿不愁?月丫頭沒有虧待你吧?雲王府的旁支族親如今都回歸了雲王府,算是雲王府的人了。以後就是一家人,生死連在一起的。月丫頭這個臭丫頭就有一樣好,一視同仁。”
雲武的山羊鬍子抖了抖,忽然垂下了頭。
“行了,你接着說吧!既然是要事,一定好好仔細地稟告給皇上。皇上日理萬機,難得出府一趟。今日若不是七公主大婚,皇上也不一定會來雲王府。”雲老王爺擺擺手,似乎很是睏乏地閉上眼睛。
“是啊,雲武,有什麼事情趕緊稟告。這滿堂賓客都等着你稟告完才能開席。”雲王爺也出聲附和。
雲武卻垂下頭,不出聲了。
“雲武!有什麼事情儘快稟來!”老皇帝看了雲老王爺和雲王爺一眼,聲音發沉。
“小……小人……”雲武垂着頭不敢擡起,身子不停地哆嗦,似乎心裡做着劇烈的掙扎,顫抖了片刻,也沒說出一句話。
“呵……”忽然賓客席傳來一聲輕笑,緊接着一個溫和含笑的聲音響起,“看來他是被淺月小姐剛剛給嚇到了!皇上,您就容他醒醒神,反正天色還早,衆人都不餓,我等就等片刻再喝喜酒也無妨。”
雲淺月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蒼亭坐在一桌賓客席上。身邊均是擁護七皇子的一干朝臣。而他坐在主席,儼然成了主腦,她眸光縮了縮,直直地看着蒼亭。
“淺月小姐快別這樣看在下!這樣的眼神在下會誤以爲淺月小姐是喜歡在下的!”蒼亭手腕一抖,含笑地打開十二骨的羽扇,只聽“啪”的一聲,羽扇遮住了他半邊俊顏,他語氣溫和含笑,雅緻中居然多了幾抹風流。
衆人都聞聲看去,他剎那成了滿堂賓客的焦點。
從蒼亭入京半月以來,一直客居七皇子府養傷。京中的人都知道七皇子府來了一位十大世家中走出的厲害人物,但都不曾見過厲害的人物露面,只有少數擁護七皇子的朝臣每日出入七皇子府。如今第一次見到蒼亭,衆人不由紛紛驚異他的做派。清貴華美,行止有禮有據,這份從容做派當之無愧十大世家的人。一時間心裡暗暗琢磨這等人物居然成了七皇子的幕僚,而皇上據說還親自派了文公公問候,顯然也默許了七皇子的地位和擡高了這個人的存在以及對他的重視。
“我記得賓客名單上沒邀請這位公子!”雲淺月冷淡地道。
“雲王府大喜,實乃一樁盛世。在下客居七皇子府,和雲王府也算鄰友。不請自來賀喜,賀禮早已經呈上了,雲王府也收了在下的賀禮,淺月小姐不會在喜宴要開了之時攆在下走吧?這可不是雲王府的待客之道啊!”蒼亭含笑看着雲淺月,溫文爾雅。
“這位公子好不低調!”雲淺月深深地看了蒼亭一眼,笑了一聲,暗暗嘲諷。
“不及淺月小姐天下皆知的名聲!”蒼亭含笑應對,將諷刺還回了雲淺月。
雲淺月臉色驀然沉了下來,抿着脣看着蒼亭不再言語,想着今日雲武之事與他有沒有干係?雲武出來,讓她想到了雲王府祖嗣的那一段秘辛。關於她父親的。
蒼亭輕搖十二骨扇,氣定神閒,見雲淺月不再說話,他也不再多言,那做派分明是等待一出好戲,只是嘴角的笑意微涼。
“雲武!你到底有何要事要稟告?”老皇帝老眼掃了一眼蒼亭和雲淺月,別人或許不覺,但他自然發現了二人之間的暗潮涌動,看着跪在地上的雲武沉聲開口。
“小人……小人……”雲武顫着身子片刻,似乎什麼終於戰勝了什麼,他忽然擡起頭,看着老皇帝一臉決心地道:“小人稟告一樁秘事!這一樁秘事是……”
雲淺月眼睛眯了眯,袖中的手攥緊。
“皇伯伯,一個偷雞摸狗的小人之言,哪裡有什麼可信?”夜輕染忽然從賓客席上站了起來,大踏步走上前,擡腳踹了地上的雲武一腳,截斷他的話,怒道:“好好的喜宴,哪裡滾出來一塊臭肉攪得滿鍋腥?”
雲武“啊”地痛呼一聲,被夜輕染踹了個四仰八叉。
“染小子!退下去!”老皇帝怒喝一聲。
夜輕染站在原地不動,看着老皇帝道:“皇伯伯,這雲武您知道是什麼人嗎?是雲王府旁支裡面最廢物的一個混東西。雞鳴狗盜之徒,爲虎作倀之輩。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怕是被誰指使滾出來潑髒水的吧?您英明睿智,可不能聽這種小人之言!”
“朕說退下去!聽不聽信也要他先說了再論斷!”老皇帝又沉喝一聲。
“皇伯伯,我也有一要事稟告。剛剛我得到消息,二皇子在迎丞相府秦小姐之時被新娘子刺殺,匕首沒入胸口,性命堪憂。更有甚者那女子是易容成秦小姐的人,而真正的秦小姐卻下落不明。這可也是一件大事啊!”夜輕染無視老皇帝怒喝,清聲道。
“什麼?二皇子遇刺?秦小姐下落不明?”老皇帝騰地站了起來,一臉震驚。
滿堂賓客聞言皆驚。
雲淺月想着這該是多好的演技啊!這京城的一舉一動怎麼能瞞得住老皇帝?那麼他身後隱衛就真當吃乾飯的了。而這滿堂賓客裡有幾個人沒有耳目?連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可是如今人人震驚,都可以拿奧斯卡表演獎了。
“自然是真的!皇伯伯,我如何能騙您?”夜輕染點頭。
老皇帝急聲問,“天傾如何了?可是傷得很重?丞相府怎麼出了這等事情?”
“這侄子就不知了!皇上姑父是否擺駕二皇子府看看?”夜輕染搖搖頭。
“即刻擺駕二皇子府!”老皇帝點頭,立即離席,腳步匆匆就要離去,似乎也顧不得詢問地上躺着的雲武了。
“皇上莫急!”明妃一把抓住老皇帝的衣袖,阻止住他的腳步,柔聲道:“皇上急也無用!四皇子如今不是在嗎?派四皇子前去二皇子府看看就知。想必二皇子受的傷是小傷,若是大傷的話,如何會無人前來稟告您?您身體不好,就在這裡等着吧!何必什麼事情非要親力親爲呢?況且這裡還有一樁秘辛沒解決了!到底還是要聽聽爲好。而秦丞相是一國丞相,統領文武百官。秦小姐不見了,他自然有分寸的。”
“你說得也對!”老皇帝聞言停住腳步,伸手揉揉額頭,“是朕一聽天傾受傷秦小姐失蹤太焦急了!”話落,他看向賓客席,對夜天煜道:“天煜,你現在就去二皇子府看看天傾的傷勢,順便好好給朕查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是,父皇!”夜天煜站起身,恭敬應聲,向外走去。
老皇帝重新坐下身,見夜輕染臉色不好地看着明妃,他對夜輕染擺擺手,“染小子,你也和天煜一塊兒去二皇子府看看。你既然得到了消息,怎麼不早稟告給朕?”
“明妃不也說了無大礙嘛!既然四皇子去了,我還去做什麼?”夜輕染搖搖頭,“誰奉着喜事兒不參加非要去看沾了血的?晦氣!我不去!”
“你……你真是也越來越混賬了!”老皇帝怒道。
德親王坐着的身子立即站了起來,對老皇帝請罪,“這小魔王就是這個德行!皇上恕罪!”話落,又轉身對夜輕染呵斥,“既然不去二皇子府,還不退下?越來越不長進了!別忘了你姓什麼!”
夜輕染臉色一黯,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雲淺月忽然道:“一件小事兒而已!怎麼吵得這麼煩悶?雲武,你還能說話嗎?能說話趕緊起來說!讓我們大家都聽聽你能說出什麼新鮮事兒來!聽完了你的新鮮事,好開席!”
躺在地上的雲武身子動了動,似乎想起來,起不來,可見夜輕染那一腳踹得有多重。
“夜輕染,趕緊坐回去!你今天穿得鮮豔,若是不知道還以爲你也要等在這裡拜堂呢!”雲淺月對夜輕染擺擺手。
夜輕染見雲淺月開了口,便也不再說話,有些氣悶地轉身走回了賓客席落座。
“難怪外面傳言染小王爺和淺月小姐關係非同一般。今日一見,果然不一般。”蒼亭忽然突兀地笑了一聲,話語頗具意味。
衆人聞言神色各異。
“那當然,本小王和小丫頭自小就相識,總比有些不陰不陽的人和她的關係來得要好!”夜輕染瞥了蒼亭一眼,冷哼一聲。
蒼亭面容含笑,彷彿沒聽見夜輕染的罵語,看向躺在地上的雲武,聲音溫淺,“染小王爺一腳踢下去,怕是將他踢得不能說話了吧?看來今日這重要的秘辛我們很難聽到了。到底是什麼秘辛呢?雲武是雲王府的旁支,難道他的秘辛指得是雲王府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被皇上和衆人所知?”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抵也就如此!衆人聞言都看向雲老王爺和雲王爺以及雲淺月。紛紛猜測。
雲淺月聞言眸光迸出厲色,看着蒼亭,笑得涼薄,“哪個府邸沒有幾段秘辛?十大世家蒼家百年前到如今,秘辛更是不計其數。這位公子,要不要我當着今日滿堂賓客的面幫你和你們蒼家數數?尤其是有一樁秘辛令我記憶猶新,每每感慨。那就是幾十年前的蘭陵斷橋蒼家的上任家主……”
蒼亭面色一變,但並未阻止雲淺月,而是脣角的笑意收回,涼涼地看着她。
“月丫頭!”老皇帝打斷雲淺月的話,對地上的雲武道:“雲武,你起來,快說到底要稟告何事?朕不能因爲你一人而耽誤今日的喜宴。否則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話落,他聲音威嚴,沉怒盡顯,“從現在起,除了雲武,誰也不準再多說一句!否則朕便讓隱衛封了他的嘴!包括月丫頭和染小子,別以爲朕真治不了你們!讓你們拿朕也不放在眼裡了。”
雲淺月住了口,似乎聽到,又似乎沒聽到,面色神情不見恭敬,但也不見不恭敬。
夜輕染看了老皇帝一眼,端起酒壺咕咚咚大灌了一起酒水,面色神情有些昏暗。
衆人聞言更是人人噤聲。蒼亭笑了笑,面上神情和雲淺月、夜輕染相差無幾。
“雲武,你還能說話嗎?”老皇帝看向地上的雲武。
“回皇上……小人能……”雲武困難地爬起來,似乎被老皇帝威懾所震懾,連忙道:“小人要說的是雲王府有一段秘辛,就是……四十年前,雲王府曾經出生了一對雙生子。那雙生子本來應該誅殺,但是被如今的……如今的雲老王爺給秘密保下了……就是如今的雲王爺,還有一人,曾經寄養在我家……”
衆人聞言滿座皆驚!
雲淺月想着果然被捅出來的是這一樁事兒,雲武說一樁秘辛時她就想到了!雲武被誰指使?不可能自己滾出來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偷雞摸狗之人,但不是傻子。沒有好處的事情他能做?是老皇帝還是蒼亭?她看向雲老王爺和雲王爺,雲老王爺閉着眼睛昏昏欲睡,似乎沒聽到,而云王爺臉色驚懼,顯然不敢置信。
她收回視線,忽然笑了,“這可新鮮了!我怎麼就沒聽說呢!雲武,你可不要信口胡言,皇上姑父雖然答應饒你不死,但也要是你說有用的話才行,若說無用荒唐之言,可就真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了!”
“小人說得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雲武立即道:“小人敢以性命擔保。”
“哦?竟然有這等事情?”老皇帝面色陰沉,看向雲老王爺,“老王叔,你怎麼說?朕若是沒記錯的話,四十年前欽天監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師夜觀天象,說紫微星和龍檀星相攜下凡,這京城必有雙生子出。雙生子出,天降於斯,實乃預示天聖運術已盡。破解之法必須誅殺雙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聖再繁榮百年亦非爾爾之談。可是後來京城一直沒有雙生子出生。當時朕之父王和滿朝文武都甚爲奇怪。那天師可是靈隱大師的師兄,怎麼可能斷言出錯?一直疑惑不已,如今雲武居然有這等說法,難道這雙生子當真出生在雲王府不成?”
“絕無此事!皇上,黃口小兒之談,怎麼能當真?若雲王府真有雙生子出,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先皇的耳目?先皇可是聖主仁君,大智之者,老臣陪王伴駕,清楚先皇和皇上爲君之能。而云王府一直忠心護君,若是有雙生子出,焉能爲一己之私而私藏不報?”雲老王爺睜開昏昏欲睡的老眼,看了雲武一眼,嘆氣道:“雲武他爺爺死前就對老臣說,這孩子心術不正,但也因他當年失誤,險些將他溺水而死,後來好不容易大難不死,便從此將他視若珍寶,過分溺愛,才養成了如今這般,囑咐我好生照料。從雲王府的旁支遷來雲王府,雲王府待他不薄,老臣不知道是何人指使他陷害雲王府。還請皇上做主徹查,一定要還老臣一個清白!老臣忠君一生,如今還有先皇御賜的牌匾,可不想晚節不保。”
“雲武!你說這一番話,可有證據?或者依據?這可不是小事兒!你若是信口胡言,朕雖然剛剛答應了你饒你不死,但也分何事!污衊之事,若是查無屬實,定然對你定斬不饒!”老皇帝沉下臉,威嚴盡顯。
雲武連忙伏地叩頭,“回皇上,小人說得句句屬實,若不屬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雲王府曾經的確有雙生子,一個養在雲王府,成爲雲王府世子,一個寄養在雲縣我的家裡,由我爺爺撫養,就是我三叔。我父是老大,我二叔也就是雲離之父。我三叔其實是雲老王爺的雙生子……”
“證據呢?”雲淺月冷聲問。
“證據……”雲武左右看了一眼,連忙道:“這件事情我父親和我二叔都知道。”
“你爺爺死了!你父親早亡,你二叔也就是雲離生父吧?如何可在?”老皇帝沉聲問。
“二叔在的!”雲武連忙點頭。
“來人,去傳雲離生父,雲武二叔!”老皇帝大喝了一聲。
立即有人應聲出了喜堂,衆人的目光都跟隨那人而去,一時間喜堂鴉雀無聲。
“雲武,除了人證,你還有物證沒有?”老皇帝沉聲問。
雲武搖搖頭,一個勁地道:“小人說得絕對屬實。皇上您想,若非我爺爺對雲王府有恩,雲王府又怎麼會讓我們這一支分離的旁支從雲縣遷來京城雲王府?這就是證據。”
“雲武,你沒讀過書吧?別太可笑!這也能當做證據嗎?誰教給你的!”雲淺月冷笑。
雲武似乎很怕雲淺月,身子哆嗦了一下,不敢看她。
“皇上,雲離的生父帶到!”這時那人回來,帶着一個錦袍的老者走了進來。
老者比雲王爺年老一些,進來之後連忙對老皇帝跪拜。
“你是雲離生父?朕問你,雲王府可曾有過雙生子寄養在你家?是雲武的三叔?”老皇帝不等來人開口,便沉聲詢問。
老者一怔,連忙搖頭,即便第一回見天子,也沒有慌張畏懼,“回皇上,我父有三子,大哥,我和三弟。三弟是我父母親生,與大哥和我一母同胞,如何能是雲王府寄養我家的?這言語簡直荒謬。”
“此話當真?”老皇帝面色深沉。
“回皇上,不敢有半句虛言。”老者搖頭。
“二叔,你胡說!明明三叔就是……”雲武立即大喊。
“混賬!整日裡偷雞摸狗,不做好事,如今居然又整出這等胡言亂語。當初真不如就讓你落水被淹死省心!居然敢跑皇上面前胡言亂語?活膩歪了?”老者對雲武怒斥。
雲武脖子一縮,不甘心地道:“二叔,你明明就是因爲自己的兒子如今成了雲王府世子纔會包庇此事。本來三叔就不是爺爺所生,那時候奶奶大病已經有半年,哪裡能懷孕?三叔的生辰都不符!不信就將族譜和三叔的生辰八字拿出來對比一下,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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