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龍佑母麒麟

16龍佑母麒麟

史上最後的一頭公麒麟的身體轟然倒下,碩大的軀體在地上打着滾,力圖把身上的火滅了,可火愈燒愈旺,把它整個地團在了火裡。

在生命即將失去的剎那,它掙起身體朝山洞裡大喊了幾聲,最後朝着山下奮力嘶吼了一聲,隨即倒地一動不動的了。誰也不知道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向洞裡喊的什麼,但我們可以嘗試着去揣測,至少不出“愛妻,我去了,我愛你”云云。

這世上不僅僅是人才懂得愛的!

那它往山下喊的又是啥呢?或許永遠成迷。但隨後的數千年,許許多多的人因這洞裡所產生的一個物件丟了性命,於是一二三四姓的後代們猜測,這或者是它臨死前向殘害它和它的愛侶的人類,所發出的某句咒語罷,可憾無從證實。

被麒麟扔下山的麟兒,在那一瞬,可把他父親和太爺爺給嚇死了,這洞口距地面高達數百公尺,摔下來那還有命!誰知看着似直墜而落的麟兒,卻於半途中竟會以一種“飄”的方式緩緩而降,就像神仙下凡一般。驚得下面的衆族人和衆官兵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看着他飄然兩腳着地,絲毫未損地揀回了一條命。

大皇子坐在轎內目睹了這一不可思議的一幕,不由感嘆道:“這小孩兒一定得着仙氣兒了,否則怎會從恁高之處飄下來了呢。”

剛落地的麟兒掙扎着喊着“麒麟哥哥”,便欲向崖上奔去,被太爺爺一把緊緊地摟在了懷裡,眼含滿眶熱淚悲憤地對他說:“麟兒,沒救了,咱們毫無辦法了,任誰也救不了它了呀!這些該死的遭天譴的雜碎兵匪們!”

麟兒嚎啕地哭喊着,眼睜睜看着公麒麟在大火中轟然倒下。

突然,“啪啪”地傳來兩下響亮的聲音,他回頭一看,見是大皇子怒髮衝冠地大力抽了首將兩馬鞭,怒喝道:“你這個毫無人性的傢伙,竟然做出這等人神共憤的事情來,連自己的人也一同燒死!”

首將捂着面孔辯白道:“啓稟大皇子,屬下若非如此,那麒麟的胎兒怎生取到手?你沒看那洞內的母麒麟就要生產了嗎?我來不及跟你羅嗦了,還是趕緊地去取了那胎兒爲要。”

還沒等他發下令來,他手下那幫急於求取功名利祿的官兵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朝崖壁上爬去,最先到達洞口的兵勇,你推我搡地朝洞內紛紛擁去。

五內俱焚的一赫實在看不下去了,領着麟兒和族人返身往山下走去。

可剛走了沒幾步,身後突然傳來的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拉住了他們的腳步,回頭朝發出慘叫的洞口望去,卻令他們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令人駭異的一幕:聚集在洞口還沒來得及衝進去的官兵,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像是被施了魔法或被一股驀然興起的妖風,憑空拔地托起瞬間被攝入了洞內。

——這怎麼回事?!崖下正仰面朝洞口望着的大皇子和首將甚爲迷惑地相互看了一眼。

“——哈哈哈,一定是被妖魔鬼怪全吃進肚子裡了!”麟兒幸災樂禍地跳起腳來怕着巴掌大笑着。小孩兒悲喜之間轉換得倒挺快的。

“你再胡說,我殺了你!”首將回過頭來威嚇地朝他揮了下手中的寶劍。

“本來嘛,要不怎麼全都一下不見了呢。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全給俺報!活該該!”麟兒在一姓這個大家族全族人的千般呵護萬般疼愛中長到這麼大,他怕過誰呀。

首將被他煩得起了殺心,提着寶劍追着要去殺他。大皇子馬鞭一揮攔住他說:“童言無忌,你跟他較什麼真呀,還不快派人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首將朝正望着他和大皇子的官兵們喝道:“都還給我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地衝進去搶個頭功。”

有人說了:“誰敢哪,嚇都把人給嚇死了,怕不真有妖魔鬼怪在作祟呢,當真要錢不要命了。要去你去。”

這位首席大將軍生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要不怎會坐到這個位置上,當下便橫了一條心說:“給你們機會不要是吧,別後悔就是。”

說着,他從馬上跳下,竟還真的率先向山崖上爬去。還真別說,有他起了這麼個表率作用,後面馬上跟了一長溜的官兵,誰不想在長官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自己,何況還能逮着個升官發財的大好機會。

首將恁大的塊頭,爬如此陡峭的山崖也真難爲他了,但他既然大話說出了口,不爬也得怕呀。總算磨磨蹭蹭地爬到了洞口,從手下手裡接過火把,探進洞內往裡一看,什麼也看不清楚,卻從洞深處傳來一陣明顯屬於獸類般很痛苦的呻吟聲和掙扎聲。他馬上明白了,這一定是母麒麟在產娃兒了。這下急得他趕緊扭過頭來對圍在身邊瞧稀奇的手下喝道:“還看什麼看,再看下去,什麼都撈不着了,快衝進去呀,給我把母麒麟給摁住,千萬別讓它把娃兒給生下來了。”

他邊說着,邊連推帶踹地把跟前的幾人搗進了洞口。

被逼無奈的幾個人戰戰兢兢地朝洞裡摸着走去。可啥也沒有哇,看得見的就一空空曠曠的大廳似的洞,既沒機關,腳下也沒暗洞,那些人都跑哪去了?再往前走,似乎隱約看到了一個全身鎧甲的獸類趴在地上打着滾兒,一個大肚兒圓圓滾滾的。

是了,這正是那待產的母麒麟。

這幾人不由眼放賊光,頭功被給搶着了。正待撲向前去,驀地,洞內兩側各亮起了兩盞探照燈似的巨光,他們自然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什麼探照燈,只是覺得眼前突然一下變得巨亮巨亮的,驚慌失措之下不由得發出見着鬼般的尖叫,返身便往回跑,可惜叫聲還在半道響着,猛一下就見面前張開了兩個血盆大口,他們就飛呀飛地飛進了大口裡。

外面的人乍然聽見洞裡傳來幾聲鬼哭狼嚎般的響,再要豎起耳朵去聽,卻什麼也聽不着了。正納悶着,洞口的兩側突然各冒出個巨大的頭顱來,他們只來得及看清像是傳說中的龍首,倏地一下幾十人全被大水缸般大的龍嘴一口給吞進去了。

但有個人沒被吞下,卻也嚇得得個半死。別看首將一介莽夫樣,先前那些人突然一下全不見了的情景他可是瞧在了眼裡存在了心裡,剛纔一聽見洞裡傳出的慘叫聲,他立馬一個大旋身,躲在了洞口一側的大石頭後面,把他手下那些傻冒官兵往龍嘴裡直趟的情形瞧了個真。

他趕緊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下到崖底,正要把他所看見的情景向大皇子作個彙報,豈料大皇子沉着個臉說,他全瞧見了。

於是大皇子對首將說:“我英勇無比的首席大將軍,你該死心了吧,這是天命,咱們認了吧,這傳說中的麒麟被傳說中的龍護佑着,你還有何話可說?趕緊地給我收隊吧!”

可首將硬是不死心地說:“錯,那不是龍,龍是會飛的。我看到的卻是爬的,所以那不是龍而是蟒。”

大皇子卻道:“即便就如你所說是蟒,那又有何本質的區別?龍蟒是兄弟,你能奈它何?”

首將道:“大皇子,區別可大着呢。龍是神靈之物,蟒則是凡物。神不可侵,蟒卻可欺。還有那麒麟可是真真切切在裡面呀,你難道就心甘情願這麼着甩手走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更非我的性格。”

大皇子道:“龍也罷,蟒也罷,難道你還有什麼法兒對付它不成?”

首將道:“我沒有,可你有哇,你那聰明絕頂的腦子裡存着千般萬般的法子,我就不信你挑不出一個來。大皇子,功敗垂成在此一舉,你得三思啊,也是成全在下的一條賤命。”

人哪,生成就見不得被人激,古往今來,激將之法屢試不爽就是這麼個道理。大皇子年輕氣盛,且聰明過人,而年輕人素喜爭強好勝,尊貴的身份又擺在那兒,豈能不戰而退?且他委實心有不甘,就這麼着空手而歸,那他以後還怎麼在宮裡混哪,還不被滿宮的人給瞧扁了,今後又拿什麼去爭那太子之位。現成就明擺着首將這麼個活生生的例子,也全讓他給說着了。

於是他似頗無奈地說:“好吧,依你之說,權且就算它是蟒,待要想個法兒對付它,卻不是那麼易的。”

首將繼續激他道:“是不易,若易的話我也不會求教於你了。你是誰呀,除了當今皇上,你就是全天下第二能人,放眼天下,就沒人能聰明得過你去。你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像你先前激勵我的手下們時說的,來一段深呼吸,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絕對能想出個對付蟒的法子來。”

一旁的麟兒見大皇子滴溜着眼珠想着主意,也出言激他,卻是激他放棄道:“沒用的,再聰明的人也想不出個好法子打得敗巨蟒的。它那麼大個肚子可以把整座山都吞下去,你們想對付它,真真要笑破我的肚皮喲!”

首將豈能容忍他打斷大皇子的思路,正待喝斥,卻被大皇子伸手攔下說:“慢——!我好象有點兒靈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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