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癩蛤蟆勇救天鵝

66癩蛤蟆勇救天鵝

一旁早就恨得牙癢癢的一強,摩拳擦掌往鍘刀前一站。

似不忍地把頭扭向一邊,一紀輕揮手道:“些,別讓姑娘死得難受。”

驀地,“不”的一聲喊,麟兒衝了過來拉着父親懇求道:“爹,使不得!這位姑娘何罪之有?你這是濫殺無辜!”

把他拉向一邊,一紀輕斥道:“你偷着給他們送飯我還沒說你,又來搗什麼亂?”

麟兒也壓低了嗓門道:“爹,如此美貌的女孩兒,你下得了手嗎?”

一紀道:“是不是看上她了?這話你怎麼不早說?事到如今騎虎難下,下不了手也得下了。你走吧,別在這兒礙事。”

麟兒扭頭見一強把鍘刀拉了起來,喊一聲“住手”,衝了過去把他狠狠地推向一邊。而此時的一強想起自己死去的兒子,一雙眼睛被血衝得通紅通紅的,再想起就是麟兒竊取了兒子的名字,致使他遭受無妄之災,不由心頭火起,正好趁這個機會公報私仇,遂重重地扇了麟兒一耳光,口裡卻說不要妨礙施法公正。

眼看着一強當自己的面打兒子,比打自己還要心疼,一紀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可錯的是兒子,他只得把這口氣嚥進肚裡。

鳳兒朝麟兒投以感激的一眼,僅此而已,因爲她已然明白,誰也救不了自己了。心裡正這麼想着,突然麒麟丹在她袖籠裡蠢蠢欲動着似要往外蹦,她嚇得忙一手摁住,不知道它這一跳出來,又要有多少人遭殃。

“丹兒,你就乖乖些兒地呆着,別惹事,啊!”她輕輕對它說了聲。

一強走到她的面前,極其輕佻地說:“嘴裡嘀咕什麼呢,小美人兒,嘖嘖,可惜了一張好臉盤子。”

說着伸出一隻爪子向鳳兒的臉蛋上摸去。但聽“啪”的一聲脆響,鳳兒咬着牙使出渾身的勁狠狠地扇了一強一大耳刮子,心裡說,這是爲我自個兒打的。

一強冷不防被她打得偏過頭去,暴跳如雷地吼一聲“你竟敢打我”,鳳兒又使上勁掄了他另半張臉一耳光,心裡又說,這是爲那個羞羞的英俊少年還給你的。

一左一右兩耳光打得一強暈頭轉向,他惱羞成怒地正欲揚起自己的手還回去,這時現場響起一片好事者的叫好聲。本來嘛,鳳兒貌若天仙,是男人便我見猶憐,你一強當衆占人家姑娘的便宜自然就引起了公憤,這兩耳光正好解了他們的心頭之氣。

一強舉起在半空的爪子在這片起鬨聲中有些不知所措地該怎麼辦纔好,且鳳兒的一雙怒目令他心中升起某種畏葸,一紀的一聲喝“還不辦你的正事兒”解了他的圍。

他把手往下放着指向了鳳兒道:“還不跪下,把你的腦袋擱到鍘刀上去!”

鳳兒甩甩頭把被風吹到額前的一綹髮絲拂去一邊,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在周圍人山人海的鄉巴佬眼裡是何等的瀟灑,立刻爆響一陣驚雷般的叫好聲。

鳳兒在這片喝采聲中從容而慷慨地說:“本公主何等的身份,豈能跪着就義!”

一強心裡有些發怵地說:“那你待怎的個死法?”

鳳兒凜然道:“有道是,寧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你堂堂一男子漢,難道連這也不知嗎?”

此話又引來圍觀衆人一陣陣喝采聲。

一強扭過頭向一紀求救道:“族長,你看這……”

一紀兩眼向青天道:“我是那個下命令的人,你是執行人,這難道還要人教嗎?”

一強走到鍘刀旁,左看右看,又挺費勁地舉了起來比劃了一番,對一紀道:“得倆人幫我擡着才行。你們誰來?”

他這話問的是立在另四具鍘刀旁的四名劊子手。四人不約而同地退後一步,或不忍或懼怕地連連搖着腦袋。待他又向一紀看去時,一紀已負手轉過了身子。

這下一強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把鍘刀往地上重重地扔去,舉起手向圍觀的衆人掄了一圈氣恨恨地說:“你們都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想讓我下不來臺是不是?爲了我那死去的兒子,我就不信我還殺不了一個小娘們!我今天就是拿石頭拍也拍得死她,你們信不信?”

衆人包括麟兒俱都向他翻一白眼。他怔了怔,轉過身來對鳳兒發狠道:“你不就是想讓我當衆出醜是不是?想頂天立地站着死是不?我今兒就成全了你!”

說着他重又舉起鍘刀,發力大喝一聲,一隻腳向前一邁,掄起鍘刀朝鳳兒腦袋上砸去。

啊——!現場衆人均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心悸而惋惜的超巨量驚叫聲——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顆圓圓的小東西從鳳兒的袖籠裡往外一蹦,溜溜地滾向了一強的腳板心底下。

一強將鍘刀雙手舉過頭頂,終究不忍目睹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被自己像砸西瓜般砸得稀爛,緊閉了倆眼用力往下砸去,忽覺腳下硌着了一個圓不溜丟的玩意兒,整個身體於瞬間竟然失去重心,“啪”一聲重重的一響。

靜場;連風都配合地停了下來。

然而這“啪”的一聲過於響亮太出乎人的想像力之外,把衆人剛閉上的眼又撐了開來,緊接着“哇”的一聲慘叫令他們的眼皮連眨帶跳的,咦,場中央的倆人怎麼都倒下了?

一強的身子壓着鍘刀,鍘刀壓着他那雙被砸扁的手,慘叫聲是從他大張着的嘴裡發出來的。

而鳳兒倒在了另一側,可她的身上卻壓着個人,看得見他的人一眼便看出他是麟兒。從倆人倒地的姿勢上看,顯然在一強手裡的鍘刀向鳳兒砸下的剎那,是麟兒衝上去推開了她,而他本人則因一種慣性跌倒在她的身上。

用目瞪口呆形容在場衆人此時此刻的表情,相信再找不出第二個貼切的詞彙。

鳳兒在鍘刀向自己的腦袋砸下的剎那,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整個人便飄了出去。就這樣死了嗎?死難道是這樣的嗎?可是疼的卻不是腦袋,是連着腰的小(不雅隱去)呀,還有臉邊上怎麼熱熱的,人死了不是冷冰冰的嗎?還有,還有……這是股啥味兒呀?世間百味自己都聞過,怎麼獨獨沒聞過這種味道呀,不像花不像草的香,也不像豬馬的臊和牛羊的羶,好好聞好想聞哦……她聳起鼻子可勁地聞了起來。感覺中,也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在自己臉上嗅着,熱熱的溫溫的,好癢哦,癢得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睜了開來。

兩雙眼睛就這麼愣愣地對上了,一位當朝公主和一個山村傻小子,衆目睽睽之下男上女下摟在了一塊兒……良久,鳳兒呻吟了一聲吶吶道:“我是死了還是活着?”

麟兒又深深地嗅了一口發自她身上的那種好好聞的香,才告訴她道:“當然活着啦,是我剛纔一推,你就這麼一倒,我也跟着一倒,然後我倆就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鳳兒“哦”了一聲說:“那麼,你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英雄救美囉?”

麟兒說:“我不知道什麼叫英雄救美,就知道你這麼美的女孩兒不能死也不該死。”

鳳兒扭了扭身子說:“可你把我壓疼了耶。”

麟兒還傻傻地說:“哦,我不是故意的。”

鳳兒見他如此不開竅,也顧不上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便嗔道:“還壓着呢,這麼多人看着你不害羞哇,快閃開啦!”

麟兒這纔不好意思地來了個俯臥撐,剛撐起身體,突然看見一個圓溜溜的小東西向鳳兒手邊滾來,他“咦”的一聲問:“這是個什麼東西呀?”

鳳兒一手推開他,一手把麒麟丹握在手中坐了起來說:“沒見過吧,它是我的丹兒。”

麟兒驚疑道:“——麒麟丹?”

鳳兒便道:“你怎麼知道的?”

麟兒激動得兩眼放光的說:“我當然知道了,我是看着它出生的。快給我看看。”

鳳兒剛想把麒麟丹往身後藏去,麟兒一把抓在手中,鳳兒伸手去搶,着急地喊:“當心被它咒着。”

麟兒哪管這些,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舉着麒麟丹朝父親喊道:“爹,爹,看哪,麒麟丹——!”

一紀忙奔了過來,從兒子手上接過麒麟丹舉在手中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大發感慨地說:“就是爲了這麼個小東西,死了多少人哪!”

從地上爬了起來,鳳兒邊拍着手上的灰塵邊對一紀說:“你可不能對它起了貪心的喲!”

一紀拿眼睛看住她,分明在問,你什麼意思?

鳳兒說:“你難道沒聽說麒麟咒語嗎?還是你那個什麼太爺爺翻譯的呢!”

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一紀說:“我們山裡人沒你們城裡人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不怕。”

鳳兒頓時覺得他說得有理也覺着奇怪,怎麼丹兒這回沒閃“電”哪?

這時一強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甩着兩隻血肉模糊的手衝一紀喊道:“族長,你還跟她羅嗦個啥,快把她給宰了呀!”

一紀看了他一眼,又盯着麒麟丹看了有會兒才道:“事情恐怕不是一個殺字能解決的了。知道你剛纔爲什麼沒能把她殺了嗎?我琢磨着是有神靈在護佑着她。”

一強嚷道:“我不信!分明是你們爺兩個在護着她。”

一紀道:“我護着她了嗎?要不你再試試,我絕不攔着。”

一強還欲逞強,手還沒舉起來,已然疼得連聲喊“哎喲。”一紀便道:“這事也不能我一個人說了算,畢竟她是狗皇帝的女兒。這樣吧,我馬上召集長老們開個長老會,死活他們說了算。”

於是,衆人皆簇擁着一紀和鳳兒向一姓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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