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鳳兒遭劫
先來了出掩耳盜鈴,鳳兒這纔去瞧向麟兒,正巧碰上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她的臉蛋蛋略微紅了紅,拍了拍身邊,示意他坐過來。麟兒遲疑着不敢動,鳳兒蹙了眉又示意一遍,麟兒似不得已才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心裡惴惴地不知她要幹嘛。
鳳兒卻在他耳邊悄聲說,讓他也背對着她。麟兒不解其意亦只得照辦。剛背向了她,一個身子溫溫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背上,驚得他一個震顫,好半天才敢扭過頭去看她,卻見她面帶微笑似已睡了過去,手上的麒麟丹卻仍在病孩身上下意識地緩慢地旋動着。
天漸漸亮了,鳳兒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好好地睡在一張牀上。轉眼看去,小春小雪連同首衛均在一旁打着又香又甜的鼾聲,再側目一看,麟兒坐在自己的腳前,手裡拿着麒麟丹放在一個病孩的肚臍眼上輕慢地揉着。
她愜意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裡不禁道:“真舒服呀!”
麟兒側過身來,微笑着說:“醒了?瞧把你累的,連身子都沒動彈一下,嘴裡還吧嗒吧嗒直響。”
鳳兒伸手掐了把他的膀子,掐得他“哎喲”了一聲,嬌羞地嗔道:“偷瞧人家女孩睡覺,羞也不羞。”
正笑得好好的,她突然一下翻身坐起,質問道:“你瞧過了小春小雪的睡相了?”
麟兒老老實實地說:“就一個屋裡,想不瞧都不成,閒着也是閒着。
鳳兒的粉拳便朝他身上招呼過去,嘴裡連連道:“我打你打你打你,誰讓你瞧她倆了。”
屋內突然響起一陣竊笑聲,接着爆笑連連,小春小雪翻身坐起,學着鳳兒的動作相互捶打着對方。
“打你打你打你,羞也不羞,撒嬌給誰看呢。”小雪哈哈大笑道。
鳳兒頓時羞得捧了臉跑出帳篷去。
羣山萬壑間,漂渺着大蓬大蓬的霧,火紅的一輪朝陽於霧間正冉冉上升着,鳳兒的胸中因這朝氣蓬勃的景象而豁然,展開雙臂正欲伸個舒心愜意的懶腰,驀然陣陣悲切的哭聲傳來。
她從天際收回目光,心臟驟然停跳半拍,山林間新起的座座墳墓刺得她眼睛一痛。
身後響起劉仁沉痛的聲音:“公主啊,以你一個人的力量,想救萬民於劫難,太微不足道了!”
鳳兒吁了口氣道:“這主要還得益於麒麟丹呢,若非如此,連一點點希望都沒有,此時的人顯得多麼的渺小啊!”
劉仁憂心忡忡道:“據不完全統計,連同其他三大姓,麒麟山的這場瘟疫至少已死了二百餘人,任其下去,不知還要死多少人哪!”
鳳兒道:“於今惟寄望我舅舅快些趕來,他對這類奇難雜症頗有心得。舅舅,快些來呀!”
小春牽着帳篷裡醫好了的男孩的手出來了,又一個女孩送了進去。
劉仁皺了眉頭問鳳兒,麒麟丹的效用一次難道僅限於一人嗎?
鳳兒稍怔之後,卻搖了搖頭說:“我怎會沒想到這上面去呢,可是,就怕萬一不是這麼回事,反而帶來交叉傳染的後果。”
劉仁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種後果不管也罷,權當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鳳兒欣然道:“還是你老到。那就趕緊吧,先以四人爲一組試試,不過效用可能會要慢些。”
二人正待去佈置,山腳下傳來馬蹄聲聲。
劉仁對鳳兒說:“來者一定是驛站的信使。”
鳳兒高興地說:“太好了,那極有可能是舅舅的信兒到了。”
果不其然是首相的信札,札上單書藥方一個。信使說,首相將於三日內到達。
於是,鳳兒和劉仁分別去佈置。鳳兒的實驗效果果如她適才所料,因麒麟丹不直接接觸患者,效用大減。不過,她從中悟到,既然有效於四人,不妨每輪次多些人,獲救人數相應增加了。
劉仁這邊火速派人依照首相所書藥方去清水鎮採購齊所有草藥,熬上幾大鍋,讓衆人服下。
兩天後,藥方並未顯出奇效,只是症狀有所緩解。但這已經足夠了,首相翌日將至,相信以他高超的醫術,將令這場瘟疫化爲烏有。
這日晚,野外宿營地出現了少有的寧靜,連日來被驚慌和恐懼籠罩的人們,因疫情的緩解放下了心中所負,大都早早地入睡了。
鳳兒所居帳篷裡一前一後走出一男一女。
置身天空中高懸的月亮的一抹清輝下,鳳兒仰望月亮小資滿滿地說:“今夜的月亮好圓好亮好美哦!”
麟兒受其感染,癡望着她美麗的臉龐,吶吶道:“再美也美不過你的美貌!”
鳳兒心中竊喜,嘴裡卻道:“你是愈來愈大膽了,如此輕薄的話竟也敢當本公主面說起,天下還沒第二人敢呢!”
麟兒道:“難道你不希望人們贊你美嗎?”
鳳兒道:“美自天成需人贊嗎?我纔不稀罕呢。”
麟兒哪裡懂得女兒心,不由黯然道:“那算我多嘴了。”
鳳兒咯咯笑道:“瞧你個小樣。我是不稀罕別人贊,你嘛,怎麼說我怎麼高興。”
麟兒依然聲音低沉道:“可是,你的美我卻不能時常看到。過不了多久,你又得要走了,從此以後我哪裡還見得到你。”
鳳兒心神一蕩,卻不知如何開口,任何安慰的話都是多餘而虛僞的,而她又不能給他留下哪怕一點點的希望。
麟兒似已知曉她的心意,深深看她一眼後,悶頭悶腦說了聲“我走了”,就走了。
鳳兒攆了兩步,頹然而止,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悄然滑下。她正欲轉身回帳篷,突然幾個黑影躥了過來,她的一聲尖叫剛出喉嚨,便被人給捂住了。
未幾,驀然一陣驚叫劃破了麒麟山的寂靜——快來人啦,公主被人擄走了!
很快,鳳兒所居的帳篷前圍滿了人,一紀和衆長老,劉仁等全都趕了過來。
小雪倒在頭上纏滿繃帶的首衛懷裡,用手捂着流血的前額,眼淚汪汪地對衆人說,剛纔麟兒要走,鳳兒公主去送他,她自己起身去照顧正接受麒麟丹醫治的患兒時,突然聽見公主好象叫了一聲,她正欲出門去瞧瞧,有人衝了進來,揮起手中的棍棒擊打了她一下……等她醒過來時,公主和麒麟丹都不見了。
一紀立刻召集了多名青壯年男子四處去尋找鳳兒,卻發現兒子竟然不在現場,他不敢聲張,悄悄吩咐人去找。
首衛令太醫包紮好小雪的傷口後,和劉仁碰了頭,然後把一紀和首席長老叫到一邊,對他倆說,這顯然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定然有內鬼裡應外合擄走了公主。
一紀表示懷疑道:“公主爲麒麟山民衆做了那麼多的好事,感激都來不及,怎會有人動這麼歹毒的心思,這種概率太小了。”
首衛不由大怒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我們自己的人乾的了?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們的人一個不少全在這兒,不是你們的人乾的又會是誰!”
一紀連忙分辨,他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難以理解。過去麒麟山連小偷都不曾有過,怎會發生這種擄人的惡行,況且是對衆山民有恩的一位公主。
這時,跑來一人對着一紀的耳朵低聲說着什麼,一紀的臉色頓時驟變。首衛便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紀支吾着不知該怎麼說。
首衛挺起手中的長劍指向送信的人,那人才囁嚅着說,麟兒也不見了。
首衛登時一愕。公主和麟兒之間互生好感他是看在了眼裡的,若是麟兒擄走了鳳兒,以期達到與她長相廝守的目的,打死他也不相信,但若說他的失蹤與鳳兒無關,又說不過去,未免太過巧合。
劉仁卻不這麼認爲。鳳兒於他是有大恩的人,在他的立場,麟兒的突然失蹤在他腦子裡極其自然地演繹爲:麟兒定然是貪戀鳳兒的美色,膽大妄爲將她擄爲己有,私藏了起來。
當他將自己的觀點說了出來後,當然遭到一紀和首席長老的一致反對,首衛和小雪小春也表示出了猶疑。而就在這時,獲知兒子失蹤消息的一紀老婆尋了過來,尋死覓活地揪住丈夫,要他賠她的兒子。
人叢中的一強這時嚷了起來,說一定是鳳兒串通了麟兒,倆人一起私奔了。
一石激起千重浪。衆山民紛紛附和一強的說法,一紀的老婆更是鬧得歡了起來,一姓家族的人頓時把首衛和劉仁團團包圍了。一時間羣情激昂,竟至要動起手來。
首席長老大喝一聲“都給我退開三丈”,然後道:“此事疑點多多,鳳兒公主有恩於我等,麟兒也絕非孟浪之輩,胡亂揣度於事無補,大家都散了,年輕力壯的分頭去找找。”
一強喊道:“山高林密藏個把人就像針掉大海里了,上哪兒找去,要找就找他們要人。”
小春拿眼斜睨着他道:“怎麼哪兒有事哪兒就有你呀,格外的與衆不同。上回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又在這兒挑頭鬧事,你究竟安的什麼心哪?”
一強回眼瞪她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就是看不慣你們欺負我們山裡人老實,所以挺身而出爲咱山裡人代言。”
揮劍指向一強,首衛道:“若說這事有內鬼的話,你最爲可疑。小心讓我逮着,我活剝了你!”
首席長老惟恐鬧出事來,一掌將一強推開,大喊着讓大家散了。就在衆人準備離去之際,突然前方官道上傳來陣陣馬蹄聲。須臾間,數千人馬簇擁着數輛豪華馬車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