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妙施心計
被鳳兒搞了個冷不防，大皇子略尷尬地吶吶着說：“你沒走啊。”
鳳兒哼了一聲說：“我瞧你和舅舅鬼鬼祟祟的，就知道要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兒，果然不出我所料。”
大皇子說：“哥算計誰也不會算計你呀。哎，你剛纔說的未必是什麼意思？”
鳳兒說：“難道你忘了麒麟咒語是怎樣個說法的？我琢磨來琢磨去，這恐怕涉及到一個大貪和小貪的問題。瞎眼睛爲之小貪，喪命就是大貪了。大娘印堂發黑，和父皇當初相仿，可她又同時眼瞎，我估計她比父皇可能還要貪，所以這兩項均落到她的身上。昨日我爲什麼那樣待她？是因爲我看出來她有當天下第一女皇的野心。大哥，父皇因爲貪，已經歿了，大娘比父皇愈發地貪，你說她的命救得回來嗎？”
大皇子頓時就急了地說：“那該怎麼辦？我們不能就眼看着母后這般地沒救了吧？”
鳳兒斟酌着說：“依我看惟今只有一種辦法可試，但大娘未必聽得進去。”
大皇子忙催道：“聽與不聽權且不管，你先說說到底是個什麼辦法。”
鳳兒挺乾脆地說：“很簡單哪，就是讓她放棄心中的貪慾，或許還有得救。”
想了想後，大皇子說：“可她會承認自己想當女皇嗎？這是斷乎不可能的。”
攤了攤手，鳳兒說：“那就沒辦法了。心病須得心藥治，她若不除了心中的貪念，只好等死囉！只是可憐了你，才歿了父皇，又得替大娘送終。”
聽不下去的首醫忙喝斥道：“鳳兒，休得胡說！”
撇了撇嘴角，鳳兒道：“本來嘛，誰讓她那麼貪的。若死不悔改，真的沒得救了。”
大皇子便求她道：“好鳳兒，你是不願看到我悽悽慘慘成了孤兒的吧？母后的思想工作只有你幫我去做了，因爲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肯在兒子面前承認她想當女皇的。”
鳳兒道：“你傻呀，哪個要你直接去點題的？你就不會繞個彎曉知以禮循循善誘嗎？你只需讓她明白一個道理即可：在命和女皇當中任選。”
大皇子尚在思慮，裡面又驚響了金皇后的大呼小叫聲。無疑，她的眼睛又瞎了，三個人慌忙地又跑進去。
金皇后瘋狂的狀況比之剛纔尤甚，那顆麒麟丹被她送進嘴裡正使勁兒解氣般地咬着，一聽到鳳兒的聲音，便從嘴裡掏出麒麟丹，朝她這個方向用勁扔來，幸被眼疾手快的大皇子撈在了手中。
從大皇子手上拿過麒麟丹，鳳兒仔細瞧瞧見無損傷，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了他和舅舅一眼。
她走了攏去對金皇后說：“皇后大娘，你若還想睜開眼睛瞧瞧這個世界的話，就要對麒麟丹放尊敬些，否則當一輩子瞎子好了。我可不是嚇你，剛纔你也體驗過了，現在滿天下只有這麒麟丹能醫得了你的眼睛了，你可不要得罪它喲。”
金皇后口不擇言怒罵道：“你這個小妮子少拿這些話來威脅我，我是誰呀，堂堂皇太后！我怕誰呀，你和你這個破麒麟丹都是騙子，我要把你和它一起下大獄！”
鳳兒捂了嘴笑道：“那我更不怕了，我哥立馬就會大赦天下，關了等於白關。我的皇后大娘呀，請稍安勿躁，你這樣既傷身體又費精神，何苦呢？你若把我和麒麟丹都下了大獄，依我看哪，這輩子你的眼睛恐怕就再看不見什麼物兒了。我勸你還是乖乖兒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麒麟丹放在金皇后的兩眼間來回滾動，嘴裡繼續誘導着說：“若真想眼睛好呢，就要把胸中的那口戾氣化解了。深吸一口氣，讓我的丹兒沿着你的五臟六腑緩緩行入丹田，然後再提升起來，張開嘴把這口戾氣噗地一下噴出去，來，試試看。”
金皇后卻賭氣緊閉着嘴。鳳兒接着說：“你若不照我的話去做，時辰一過，這股氣憋在心裡，別說眼睛了，只怕整顆心都要給憋壞，就此一呼哀哉怨不得旁人了。”
首醫一旁斥道：“鳳兒，胡說八道些啥，你是愈來愈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大皇子勸母親道：“娘，鳳兒的話雖不中聽，但挺有道理的。你就別賭氣了，還有那麼多的榮華富貴等着你去享用呢，何苦來哉。”
金皇后先已經被鳳兒說得心裡怕怕的了，這會兒又被兒子的一番話所引誘，卻又死要面子地說：“那她爲啥就不能好好地說呢，專意拿些惡毒的語言氣我，都是被你慣的。”
大皇子和鳳兒相視一笑。僅僅過了一會兒，屋裡所有人再次目睹金皇后上演了一出一驚一乍的輕喜劇。當她睜開眼睛確定又復明之後，歡欣雀躍地抱抱兒子，又略不好意思地抱了抱鳳兒，然後從她手裡拿過麒麟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個夠後，頗費解地問：“爲什麼這物兒非得在鳳兒的手上才管用呢？”
鳳兒朝大皇子使了個眼色，大皇子方恍然醒悟般地對母親說：“娘，這全因爲鳳兒心中沒有一絲一星的貪慾呀。”
金皇后似信非信地說：“這話太絕對了吧，她就不貪吃貪喝貪玩貪睡？”
大皇子和首醫不由面面相覷，這哪跟哪呀。鳳兒卻偏要跟她較真地說：“那叫好吃好喝好玩好睡，不能稱之爲貪的。這宮裡啥都有，我已經太滿足了，還有啥想貪的。皇后大娘，知道你爲什麼會眼瞎的嗎？你的那才叫貪慾，貪婪的貪，貪得無厭的貪，貪心不足蛇吞象的貪。”
金皇后反駁道：“我憑什麼就有貪慾了？我憑啥就貪得無厭了？我和你一樣住在這宮中，要啥有啥，想啥啥來，我有什麼可貪的，真是奇了怪了。”
鳳兒說：“你眼瞎了是事實吧。是中了麒麟的咒語才瞎的。”
金皇后便惱了地掙紅了臉近似無賴地喊：“我貪什麼了，你有什麼證據如此指責一國之母，你今天若拿不出證據來，我非定你個誹謗之罪不可。”
大皇子趕緊打圓場道：“娘，你跟她較啥真呀。這半天你也累了，快躺下好生歇會兒。”
鳳兒卻不依不饒地說：“你最好別睡，否則一覺醒來，眼睛又會瞎，這就是最有力最直接的證據，你試着睡睡？”
金皇后心便怯了，求救地望着兒子說：“健兒，娘有你，真的再沒什麼可求的了。但是，但是我若睡了……鳳兒當真不是恐嚇我呢，這該怎麼辦，我不可能一生都不睡的呀！”
大皇子忙安慰她道：“娘，沒事的，有我在這兒，還有鳳兒也在，你的眼睛不會再瞎了的。睡吧，我保證。”
金皇后或許是真的來了瞌睡，在大皇子的安撫下躺好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鳳兒氣鼓鼓地甩着手往外走。大皇子攆上了她，剛要說什麼，被鳳兒一個急轉身指住鼻子質問道：“你憑什麼做我的主？你又拿什麼保證？”
見大皇子一副頗爲尷尬的樣，首醫便斥責鳳兒道：“你鬧夠了沒有？既目無尊長，又目無皇上，不想活了是不是？”
瞪了舅舅一眼，鳳兒返身便走，被大皇子伸手攔下，懇求地說：“我的好鳳兒，你不能扔下母后不管的。等她醒來後發現眼睛又看不見了，豈不又鬧得宮裡雞飛狗跳的。求求你就像對我一樣，一次性地把她的眼睛治好了就不行嗎？”
鳳兒挺乾脆地說：“不行。”
大皇子和首醫同聲道：“爲什麼？”
鳳兒吁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想這麼來着。可是大哥，你想過沒有，一旦大娘的眼睛和黑心都治好了，她若要從你手上奪走皇位，到那時你該怎麼辦？”
認真想了想後，大皇子說：“這個……畢竟是揣測之詞，至少目前還沒到那個地步。那照你的意思是見死不救囉？”
鳳兒說：“我這樣說了嗎？你呀，太善良了。古語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是你母親，你也須得防着些纔是。”
大皇子心煩意亂地說：“她是我母親，你說我怎麼防？把她關起來，打入大牢一輩子？”
鳳兒似被他提醒了般，突然拉着他就走。大皇子問她去哪，她說你跟我走就是，我看你心裡除了你娘，還有沒有其他的人。
首醫在後面手攆手腳攆腳地跟着。
三人分別登上了馬車。待馬車停下來後，大皇子下車一看，車子竟停在了天牢前，他大惑不解地問她跑這兒來幹嘛。鳳兒也不言聲，讓獄卒打開牢門。頓時，一陣陣哭天喊地的聲音充斥了大皇子的耳膜。
在一間牢房前停下了，鳳兒轉過身盯着大皇子。大皇子向裡看去，不由驚得目瞪口呆。
裡面關着的是銀貴妃等一干父皇生前的嬪妃。可現在的她們哪還像人哪，一個個蓬頭垢面像瘋子一樣，或捶心頓足哭喊着，或靠在牆上流着無聲的淚水，但無一例外的是，她們的眼睛全瞎了。這倒不是大皇子看出來的，因爲這些嬪妃對他的到來全都視而不見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