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宮在皇宮的南邊兒,離陸世勳所住的元回宮不太遠,到御花園得向東走,陸世芸這麼晚出來其實也沒什麼目的,只是真的還不想睡覺而已,跟幾個丫頭大眼瞪小眼悶坐在屋裡也無聊纔想出來走走的。
出宮這些日子,有時夜宿野外,讓她發現夜晚其實很迷人,寧靜、安詳,當一切沉靜下來,草木的清香、蟲兒的鳴叫、徐徐拂過臉龐的微風還有夜空中的明月或者星星點點,哪怕是遠處傳來的不知名的獸吼聲,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清晰,又那麼令人安心。
皇宮時的夜晚,因爲那些高大的黑壓壓的宮殿略顯壓抑,但仍可以忽視這種壓迫去感受各種淡雅或者濃郁的香味,有些是樹木發出的,有一些是花朵,可以閉上眼睛去猜測到底是哪一種。
一走進夜幕之中,陸世芸便嫺靜起來了,她步履輕盈,如步雲端,看不出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她只是那樣不急不緩地走着。
依娜並未特別注意陸世芸的模樣,倒是一路四下張望,象在尋找什麼一樣,最後連陸世芸也發現了她的舉動。
“東張西望找什麼呢?”陸世芸語氣輕柔。
依娜羞澀一笑,輕聲道:“皇上有時候晚上也會出來走動,奴婢只是看看會不會碰到皇上。”
哦,陸世芸有些瞭然,依娜和依玲相比,心思單純許多,她從未掩飾自己對陸世勳的好感,這樣反而讓人不覺得她是爲了攀龍附鳳,飛上枝頭變鳳凰,只是表明她是實實在在喜歡陸世勳這個人的,並不是因爲他的身份和地位,只可惜,她的這種喜歡不可能得到同等的回報,當然,依娜也許並沒有奢望什麼回報,只要能守在這樣的主人身邊已經滿足了吧。
依玲對她這種心思一直是持反對態度的,但阻止了很多次依娜那些傻傻的舉動之後她放棄了,反正皇上也看出來了,對其他事並不是很執着的依娜在這件事情的頑固前所未有,只能放手不理了,反正依娜也只是想多看陸世勳幾眼,希望能一直服侍他做元回宮的侍女罷了,她可能覺得自己身份卑微,一方面也因爲單純,還沒想着要做什麼貴妃嬪妾之類的,以後會如何是誰也不能預料的。
“依娜,聽說有不少朝臣上奏讓皇上納妃了是不是啊?”陸世芸突然換了話題。
“是呀,也就是那些大臣急着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來唄,反正皇后娘娘還沒生下皇子來。”依娜語氣平常,談到這個話題也沒什麼特別不高興的,因爲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皇上現下總共才四個女人,做皇帝之前就有一房正妃,兩房側妃,也都是當時就很支持他的大臣的女兒,登基之後也就娶了個和親公主,擴充後宮是遲早的事情。
“皇上最喜歡哪個啊?”
依娜咬了咬脣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呢,前幾天本來以爲皇上喜歡珠妃娘娘的,現在好象又......皇上的心思好難猜的。”
陸世芸笑了起來,“皇上如果沒有特別喜歡的人,那其他人可就更有機會啦,依娜要加油哦。”
依娜睜大眼睛嗔道:“公主說什麼呀,奴婢......奴婢纔沒......”
陸世芸抿起嘴不再多說,因爲她突然不能肯定鼓勵依娜是對還是不對了。
“啊,聞到花香了,應該就在那邊。”趕緊換話題。
依娜自然也略過不提,跟着陸世芸加快步伐走向牆邊:“公主別動手,讓奴婢摘吧,晚上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小蟲子。”
“沒事,我纔不怕呢,摘一點就行了,這花嬌嫩得很,反正也沒法用水養着。”
“就是說呢,公主要喜歡花,明兒個奴婢去摘點牡丹回來插瓶,再折點桂枝回來放在屋裡頭也比較香。”
“嗯,還是依娜你想得周道。”
御花園的花牆邊上種了許多夜來香,雖然夜裡宮燈隔得遠,又沒有月亮,顏色灰暗無法辨認,聞着香味也能知道,陸世芸本來也是好玩,自然自己動手,胡亂掐摘了幾枝,正放到鼻端深嗅,突然被依娜捂住嘴巴貼向了牆壁。
“有刺客。”依娜貼在她耳邊小聲道,陸世芸瞪大眼睛四下張望,隱隱看見遠處有一道黑影從內牆上閃過。
“公主,您在這兒別動,奴婢想跟去看看行麼?”依娜的聲音有些猶豫,想必她很想跟過去,但又有點擔心陸世芸。
“嗯,沒事,你去吧。”也難怪依娜緊張,那黑影去的方向正是元回宮。
“這裡是暗角,公主不動的話不會有人發現的,奴婢過去就會叫侍衛來的。”
“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依娜點頭縱身而去,身形似燕,嘴角也泛起了一抹不同平日的冷笑,竟然有人敢夜闖皇宮還直奔皇上的寢宮真是膽大包天了,她到要看看是誰不想活了!
現在最煩燥的當屬雲笙月了。
本以爲表明了身份就可以開誠佈公和陸世勳好好談談的,沒想到看起來敢做敢當的他竟然一言不發轉身就跑了,還把她給軟禁在這木源宮裡一連兩天都不露面了,真正是豈有此理!
雲笙月如一頭困獸在木源宮內走來走去,那些服侍她的太監宮女們一個個都唯唯喏喏的十分恭敬和殷勤,但對於她的問話卻都是避而不答的,就連她讓他們去叫陸世勳過來也沒有迴應。
她也試着從門口甚至圍牆處硬闖或偷跑出去,都沒成功,因爲功夫不及那些暗中看守她的侍衛們,他們雖不傷她,但也讓她根本出不了這棟宮殿,她現在可是實實在在被軟禁起來了。
這樣到底要持續多久呢?如果陸世勳就這麼關她一年兩年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的,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陸世勳遠比她以前預計的還要難以捉摸得多。
以靜制動本來也是辦法,可她現在怎麼可能沉得住氣,陸世勳有的是時間,這裡本來就是他的地盤,但她不行,按估計宇應該也快要到南詔了吧,以他的脾氣,如果知道她進了皇宮之後沒了消息一定會硬來的,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陸世勳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所有好的有利條件,他如果把心一橫,要傷害宇的話也就在一念之間而已,兩國和平又算得什麼,之前退兵也只是爲了順利登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