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師兄的御書房出來時,已是月朗星稀的時辰,大師兄告訴常曦他的紂絕陰天宮早已收拾妥當,連同他寢宮裡那位金屋藏嬌的東吳劍窟女子也已經移步宮裡,讓常曦今夜直接回宮即可。
紂絕陰天宮。
有佛曰血花香溢芬陀利,雄鬼歡呼紂絕陰。芬陀利花爲佛門典籍中千葉白蓮的意思,象徵着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的高貴品質,所以紂絕陰天宮也是通體由白玉修葺成千葉蓮花的盛開模樣。夜色中的紂絕陰天宮宛如仙境荷塘,斑斕星光環伺着這座宏偉的“千葉白蓮”,清澈河水經由秘法集束成縷,在“蓮花花瓣”間如匹練般潺潺流過,讓頭一次見到此情此景的常曦也不禁在山道上駐足觀賞許久。
常曦走到宮門前,一位似乎等候多時的嬌俏少女伸直了脖子看向門外,看到宮主出現時,那少女面色涌上喜悅,連忙迎了上去,正是早上花亭裡那被大師兄調侃的水桃兒。
“沒想到大師兄還真把這小姑娘給調過來了。”常曦心裡說道,朝水桃兒笑着點了點頭,頓時讓後者受寵若驚。
水桃兒壓下心頭遇到賢主的激動心情,輕聲道:“宮主大人,水桃兒已經將宮裡收拾妥當,徐清姑娘也已經移步宮裡的蓮花池臺住下了。”
常曦放慢腳步近距離打量着自己的新府邸,看見水桃兒的雙手凍的有些發紅,想塞入袖口取暖但又不敢的模樣,他駐足停下,兩指捻起,只見在夜間緩緩散發熱量的大地熱氣彷彿收到命令般,迅速向常曦指尖飄來,常曦微微發紅的指尖凌空畫圓,凝聚成手環模樣套在水桃兒手腕上。
紅色手環散發出溫暖靈力,水桃兒那雙因爲寒冷而有些蒼白的手很快恢復血色,常曦笑着道:“女子本就體虛畏寒,而且晚秋時節夜裡的徹骨寒意也最是傷人,瞧你穿得又挺單薄,若我回來的再晚些,恐怕你這小身板就要凍出病來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可要好好珍惜。”
水桃兒紅脣微張,眼角溼潤,手環上散發的溫度溫暖到她的心裡,她覺得自己可能是遇上了這輩子最好的主子了。
水桃兒低下頭顱,臉蛋泛紅道:“宮主大人,浴池的熱水已經爲您放好了,稍後就讓水桃兒爲您沐浴更衣吧。”
洞幽在劍中仍在沉睡,常曦也沒打算因爲這點小事再喊她起來,面對水桃兒那雙滿含嬌羞甚至是帶着某種希冀的眼神,他鬼使神差的說了個好字。
坦誠相見的沐浴過程略微香豔,常曦從浴池起身出來,在水桃兒這位貼身侍女的伺候下換了身乾淨衣裳,隨後婉拒了滿眼幽怨眼神的她的侍寢提議。
快步回到自己臥室,常曦立即盤膝坐在牀鋪上,幾次深呼吸才壓下心頭燃起的熊熊慾火。
這倒怪不得他道心不穩,畢竟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嘗過魚水交融的滋味後又與妻子陰陽兩隔許久。他身負龍血龍體,體內陽氣更是充盈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更何況自古就有貼身侍女半個妾的說法,當常曦在浴池裡清晰察覺到水桃兒胸前那不太安分的渾圓挺翹時,千難萬難的才忍住沒把她吃幹抹淨。
其實這對於水桃兒來說卻是心甘情願,畢竟誰家女子不懷春?她們自幼被招上羅酆山,各個都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胚子,精通琴棋書畫之餘也深諳房中術。
貼身侍女的日後命運就是侍奉貴人,區別在於侍奉什麼樣的人。如常宮主這種丰神玉朗的翩翩公子,又溫柔體貼,若能爲這樣的人物侍寢,身份也會隨着水漲船高。在這紂絕陰天宮裡,說句稍微誅心些的話,那便是相當於半個女主子了,是她們幾輩子修不來也不敢奢望的頂天福分。
常曦低頭笑罵道:“我這輩子修不成仙那真是沒天理。”
第二天一大早,常曦召在城外駐紮了近兩個月的洞幽部入城上山,因爲他們沒有能裝得下青雲號戰艦的特製儲物袋,所以常曦以紂絕陰天宮宮主和大阿修羅王的雙重身份親筆書信一封交給下面負責城防的將領,這才破例讓青雲號戰艦升空駛入城裡。
羅酆山轄地三萬裡,光紂絕陰天宮就坐擁三千里地界,比起九州大荒殿也不遑多讓。重新迴歸本職工作的洞幽爲戰部尋了處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兩千衆洞幽部將士們人人臉上都洋溢起發自肺腑的笑容。跟隨常曦一路從嶓冢山那荒蕪之地殺出來的老兵老將們吃苦吃慣了,表現的倒還從容些,倒是那些剛剛加入的新兵們可就各個興奮的難以抑制。
慕清和常風也被兒子請上了羅酆山,無任何修爲在身的二老只覺得羅酆山是他們心裡最神聖的地方,正是因爲那位北方鬼帝的清正廉明,才讓他們能夠在黃泉界裡過上好日子,自己兒子雖不知怎麼得就當上了那名字拗口的宮主,但他們還是打心眼裡爲兒子感到驕傲和高興。
常曦帶着爹孃在羅酆山上走走看看,雲嵐也難得忙裡偷閒從御書房流了出來,說一定要見一見到底是什麼樣的夫婦能夠生出小師弟這般引領風騷的人物。
當慕清和常風在知道那年長兒子幾歲的年輕人就是鬼帝時,當時就給震驚的要下跪,雲嵐自然不會讓二老如願,笑着說出自己和常曦的關係,最疼兒子的慕清也不由得拉過常曦手背叮囑道:“今後可千萬別給你師兄丟臉啊。”
常曦笑着使勁點了點頭。
下巴留有一撮瀟灑鬍子常風把常曦悄悄拉到一邊,指了指紂絕陰天宮的方向,小聲說道:“方纔我在蓮花池臺那裡,見到位赤足在蓮花上舞劍的漂亮女子,宮女說那麼大塊地方就她一個人住。你個混小子給爹說實話,你是不是把持不住自己,又在外面沾花惹草把人家小姑娘拐回宮裡,學座那金屋藏嬌之事了?”
常曦哭笑不得的使勁搖頭。
用晚膳時,常曦提議爹孃就在羅酆山上住下,二老猶豫良久後,還是婉拒了兒子的一片好意。慕清和常風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早已習慣了清貧但自由自在的生活。常曦的娘生前本就出身富貴人家,但她放棄了別人眼中錦衣玉食的安逸生活,選擇了與常風私奔定居在山上,爲得就是能夠暢快呼吸那口無拘無束的空氣。
至於常曦他爹,按照他自己的糙話來說,就是野慣了。這麼富麗堂皇的大殿,天天被侍女和僕從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小心伺候着,住着鐵定不舒坦。說宮裡有太多漂亮的女娃娃,老子這輩子有你娘一個女人就夠了。
常曦苦笑着搖了搖頭,別看他在外人眼中是威風鼎鼎的宮主和御賜封號的大阿修羅王,在爹孃面前他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爹孃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晚膳過後,洞幽帶着小藥送二老回城中居所,常曦站在宮殿穹頂,望着城中燦若星河的城中燈光,驀然回首。
一襲白裙掛白劍的赤足女子飄搖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