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密室。密室裡一片漆黑。一位男子正坐在密室裡唯一的牀上,一動不動,微闔着眼簾。他神色憔悴,容顏消瘦,身上滿布傷痕,右臂還折斷了,左肩一處劍刺的創口正在汩汩流血。
忽然,密室門外傳來一陣鐵鏈絞動的聲音,聽到聲響,男子渾身肌肉繃緊,卻紋絲不動。門開了,一陣燭光照亮了男子的臉。男子的一雙眼睛突然睜開,閃出兩道精光射向來人。
門口的男子擎着燭臺,慢慢地走了進來。看了坐着的男子一眼,似乎被男子如焰的目光炙了一下,有一絲畏懼,又冷笑道:“宇文承淵,你想好了嗎?這可是你活命的唯一機會。”
宇文承淵輕蔑地一笑:“不用想,一個字:不!”
擎着燭臺的男子又是一聲冷哼,“真是不識好歹!”
“當”的一生,一道寒光在黑暗中閃現,一柄利劍架在了宇文承淵頸上。宇文承淵巍然不動,目光燃起仇恨的火焰,“獨孤凡,你最好馬上殺了我,否則將來定滅你獨孤氏滿門!”
獨孤凡冷笑:“自己都只剩半條人命了,還想着替你那皇帝老爹報仇雪恨,真是癡心妄想!”
傷痛難忍,宇文承淵咬緊了牙關,沒有再多費脣舌。
獨孤凡正要說什麼,一個家僕匆匆走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言了幾句,獨孤凡大驚“什麼?!”收起劍,吩咐道:“立即轉移!”轉身急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十幾個身穿黑衣勁裝的人魚貫而入,將宇文承用鐵鏈捆起,押着離開了密使。
空氣乾裂、狂風咆哮,沙礫打在臉上刀割一般。
儘管眼睛被蒙上,宇文承淵也很清楚,他早離開了壠中,進入西北面的荒漠地帶——極度荒蕪的不毛之地。
他很清楚,獨孤凡之所以遲遲不動手殺他,是因爲一直沒有沒有接到宇文承昊的旨意,那天他匆匆離去也許就是接到長安帶來的消息,那爲何要將他轉移呢?要將他交給誰呢?
他漸漸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宇文承昊是不敢明目張膽處決自己的皇弟,但在這漫漫黃沙裡,把他湮滅在沙塵暴和流沙之中,倒是個天衣無縫的好主意。
不,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伺機逃亡。雖然自己身負重傷,手無寸鐵,又被連日的折磨奄奄一息,就算能逃走,自己又如何走出這片荒漠,沒有食物和水源,不到三天就會幹死。
但是,總要一試。
沿路不時見到動物、甚至是人類的的骸骨。一個個曾經鮮活的生命成爲段段白骨於黃沙之中,不禁令人感慨萬千。
他們的一個頭目走了過來,狠狠地抽他鞭子,用各種惡毒粗鄙的語言辱罵他。
宇文承淵沒有作聲,對於這些話一直都是充耳不聞。他隱忍,並在隱忍中等待逃生的機會
終於,他發現了一絲希望。
他看到了一頭巨大的駱駝屍體,奇怪的是這駱駝保存了完整的屍身而非一堆白骨,爲什麼呢?趁着歇息的時候,趁着押着他的看守昏昏欲睡之際,他悄然挪近駱駝屍體,仔細觀察,柔體呈黑色,顯然是中毒而死,誰把它毒死?終於,他看到了一行紅褐色的形狀奇特的蟻蝗從駱駝的嘴角魚貫而出。
宇文承淵不動聲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