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一整天都悶在辦公室裡用功,趴在桌上努力鑽研《梅薩筆記》。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他要求自己用最短的時間記下上面密密麻麻的圖文、參數以及所有註解。希望快一點看明白整個星際高速公路體系,也希望這樣的發現能夠被推廣應用,讓星際航行變成一件更方便快捷的事。
丘很努力,內心裡有壓抑不住的興奮和衝動。
小樹察覺到丘的心情,看看辦公室裡沒什麼人,它賊兮兮地湊過來。“昨天夜裡誰征服了宇宙呀?”
“什麼?”丘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小樹說過兩個男人做愛誰在上面誰就征服宇宙的話。丘笑了。“昨天宇宙好好的,誰也沒征服它。”
“我纔不信,你脖子上那塊是什麼?”小樹。
“啊?”丘一驚,趕忙擡手去摸脖子。摸到膠布還在丘鬆口氣。“這是膏藥,我睡覺落枕了。”
“不對吧,落枕的地方會有牙印?”小樹。
丘的臉瞬間紅透。
小樹很得意,它的植物感應器可是相當靈敏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別想瞞過它。
“他好好的爲什麼要咬你啊?”小樹接着打聽。
“因爲我們玩了真心話大冒險。”丘說。
“那是什麼?紙牌遊戲嗎?”小樹問。
“嗯,差不多吧。”丘。
“你們大好時光不征服宇宙,居然還有心思打牌?”小樹很不滿的樣子。
“怎麼?”丘笑。
“實話告訴你吧,自從恆星靠近,我們山谷裡的那些樹就都不打牌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地征服宇宙。”小樹說。
丘囧了一下。“是因爲天熱睡不着嗎?”
“不是,是因爲機會難得,不能錯過!”小樹。
“什麼機會?”丘。
“當然是征服宇宙的機會啊。趁着恆星靠近有持續的上升氣流,這個時候多撒點種子,成功的概率就會非常大,要是等到恆星離開沒有上升氣流了,撒再多子也是白費。”小樹很專業地樣子。
丘恍然大悟。“它們是真的在征服宇宙啊?”
“對啊,你以爲它們在幹嘛?”小樹。
“我還以爲他們是在征服宇宙呢……”丘徹底明白了。人馬樹通過繁殖行爲向空中揮灑大量的孢子。那些孢子一旦進入宇宙就可能飛到任何地方,然後在那裡生根發芽長出成片的人馬森林。它們把這種生物入侵行爲叫做征服宇宙,同時也把製造生物入侵的繁殖行爲叫做征服宇宙。別人把繁殖當娛樂,它們把繁殖當事業……
丘想到這就開始頭大。
“你估計它們已經征服了多少了?”丘問小樹。
“那誰知道呢,這要看年份,也要看它們的敬業程度,不過今年是紀元之年,收成肯定超乎想象。也說不定就成功了呢!”小樹賊兮兮的。
丘趕緊上網,人馬星表面就像災難大片一樣景象相當糟糕。
因爲地表溫度又升高了不少,外圍的樹林騷動不安,山坡上到處都是自燃的山火,一簇簇濃煙此起彼伏。
“這麼多起火點,看來森林要損失不少。”丘說。
“這不算什麼,聽說到最後的時候每一棵樹的頭上都會有火焰在燃燒。它們一邊乾柴烈火一邊征服宇宙,那才叫爽到死。”小樹羨慕得五體投地。
丘皺皺眉頭,屏幕旁邊一大串紅色的預警提示,星球大氣層內粒子摩擦劇烈,不停地有雷暴發生。對於艦隊來說大船肯定是不能靠近了,一艘兩艘小艇慢慢過去也許還有可能,但是如果地面真的成了一片火海,那誰會願意當自己的駕駛員呢?
調出人馬星上空的衛星雲圖。數據顯示,人馬星上空的大氣裡飛滿了各種人馬樹孢子。濃度相當高,但是真正飛出恆星包膜的並不多。在山谷上空,看不到任何可見的異物,但是孢子好像被一層隱形的塑料薄膜罩在裡面一樣形成了一個特別厚的高密度區。
丘猜測那就是山谷的蓋子。它用強大的磁性壓力鎖住了絕大部分孢子。但是在某一片區域它似乎有些薄弱,從上面看那裡有一陣陣的擾動,明顯是上升氣流在衝擊塑料大棚的頂部。而且看空氣成分分析可以看出,隨着擾動的加劇,那裡已經有一些孢子衝破薄膜擴散了出去。它們像柳絮一樣隨着氣流被拋向外太空,又隨着恆星的電離風被吹向遠處的深空。
“這裡破了個洞,必須趕緊補一下才行。”丘指着那裡。
“要招聘女媧嗎?自帶鐵鍋?”小樹幸災樂禍地。
“我得找一下唐修羅。”丘掏出通訊器給唐修羅打電話。
唐修羅那邊早就發現了這些情況,唐修羅告訴丘他們已經派了幾批無人機去試圖修補,但是各種辦法都不理想。
“連蟲子都不行嗎?”丘問唐修羅。
“是的,溫溼度不合適,蟲子下去就死,更別說繁殖了。”唐修羅說。
“這樣啊。”丘沒想到環境已經惡略到這個程度,連蟲子都活不了了。
“各種物理化學生物手段我們都試過了,完全沒有辦法。”唐修羅也是鬱悶至極。“現在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善後,但是善後也不容易。那些孢子在細胞分裂過程中會產生大量毒素,這些毒素會造成其它生物無法生存。如果那個破洞繼續撕裂,或者山谷頂蓋最終失效的話,人類會在幾個月後迎來第三次全民大逃亡!”
“啊?”丘大驚。
人類第一次大逃亡是地球發生危機,人類逃向太空,第二次是外星生物圍剿,人類與天敵殊死搏鬥。那兩次人類都驚險成功,於是纔有了今天宇宙的繁榮。但是如果人馬樹孢子構成人類第三次滅絕型災難,人類還會有以前那樣好的運氣倖免於難嗎?
“最壞的可能是什麼?”丘心驚肉跳地問。
“……”唐修羅沉默了許久,然後纔開口:“你想過地球人爲什麼會生活在地球上嗎?”
“嗯?”丘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看看地球在哪裡,偏遠的銀河系邊緣,巨大旋臂的極遠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與世隔絕的一個犄角旮旯。人類爲什麼會生活在那裡?”唐修羅。
“你是說地球人不是土生土長的原住民,是因爲避難才逃到那裡的?”丘問。
“只有這個解釋能說得通,否則你無法解釋宇宙中那麼多條件優良的行星爲什麼沒有長出人類。”唐修羅。
“……”丘沉默了。一個體量巨大的族羣如果最後只能逃脫那麼幾個人,逃脫之後還要一切歸零,這跟滅絕有什麼區別?
“這就是自然法則,面對無法攻克的自然神力,任何文明都只能聽天由命!”唐修羅黯然神傷。
丘感覺空氣中似乎有金屬在撞擊,那是無形的盔甲,它們閃閃發光充滿鬥志。它們從四面八方向自己身上匯聚,包裹住身體的同時也向裡面注入力量。丘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面一直在徘徊抗拒的某個弱小意識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強大起來。
重啓神殿,修補防護罩,把劇毒孢子攔截在人馬星範圍之內,這是諾亞人曾經出色完成過的工作。而今天,這個宇宙需要諾亞人再度出手,人類需要諾亞人爲他們提供庇護。而這些我可以做到,因爲我是諾亞人,我就是諾亞人!
“唐工,如果我說只要我進入神殿就有辦法阻止人馬孢子擴散,你能幫我進去嗎?”丘問唐修羅。
唐修羅怔了一下。但他也只是愣了一秒就堅定地給出了答案。“我能。”
“好,我們說定了。”丘說。
掛了電話丘心裡反而踏實了。
晚上,丘如約前往菲林哥哥的辦公室。
菲林從保險箱裡把《預言書》拿出來,又幫丘設置好辦公室加密,這纔出門去開會。
丘坐到菲林的辦公椅裡,抱着《預言書》,飛快地調出裡面的圖案。
人馬星所在的半人馬座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所有的參數都可以說了如指掌。但是這快水晶上的記載卻是丘從來沒有見過的。
《預言書》中說,半人馬座在很多個世紀之前就被諾亞蘭蒂斯王國開發成重要的交通樞紐。那裡人口衆多,商業繁榮,經常有各種聞所未聞的高級生命來來往往。而作爲當地原住民的現代人馬們,坐享高額稅收和商業宏利,早早地就過上了遊手好閒花天酒地的肆意生活。
但是這樣的繁榮並沒有持續下來,在數十萬年前的一次危險的恆星運動之後,半人馬座發生了嚴重的星系變軌。變軌之後行星上的自然環境也隨之發生改變,風和日麗的人馬星從此被火山和洪水圍困,彗星的接連造訪讓那裡的大氣受到嚴重污染。
商業活動不得不停止了,繁榮也就此消亡。高級生命們不再光臨半人馬座,就連人馬們自己也不得不背井離鄉搬去更爲安全的人馬座重建家業……
人馬星就這樣淪爲一片荒蕪的土地,只有最古老生命力最頑強的人馬樹留在那裡,成爲現在遍佈人馬星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