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雁雲市天氣悶熱,氣溫頗高,夜晚到廣場消暑、河邊納涼,成爲人們常選的項目。
可能是今天空氣質量較好的緣故,外面的行人尤多,楚天齊也是其中之一。
楚天齊是今日早上四點半從成康市出發,八點多趕到的省城。之所以起的這麼早,主要是昨天接到會議通知時已是下午七點多,那時早已下班,更主要的是厲劍喝了酒,不能立即動車。
在平時,因爲要保證楚天齊隨時用車,厲劍幾乎從不喝酒,而昨晚喝酒是楚天齊特別要求的。昨晚厲劍的戰友來找厲劍,這些戰友曾經幫過好多次忙,尤其在楚天齊剛交流到定野及在許源縣當公安局長時,還幫過幾次大忙。雖然戰友本意是爲厲劍排憂,但事實上卻幫楚天齊解了難題,楚天齊一直心懷感激,表示要好好招待一番。只是機緣不巧,厲劍和戰友相聚的時候,楚天齊不是沒趕上,就是走不開。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楚天齊自是熱情的做東,並向厲劍的幾個戰友敬酒,還要求厲劍也喝酒相陪。爲了讓大家喝的盡興,楚天齊提前離開了酒桌,在離去前,特意囑咐厲劍陪衆戰友吃好、喝好、玩好,全部消費都由自己買單。
離開酒店不久,楚天齊便接到了去省裡開會的電話,考慮到不能酒後駕車,才決定今天起早走。早上從成康出發的時候,楚天齊發現,厲劍眼皮還有些腫,顯見昨晚喝的着實不少,睡的肯定也很晚。
從成康出來,便直接上了高速,可是剛走出不遠,便看到提示,前方發生了兩起車禍,部分路段已經封閉,交管部門要求司機提前下高速繞行。“桑塔納2000”只好到二級公路行駛了七、八十公里,纔再次上了高速。還好今天走的早,否則就該開會遲到了。饒是這樣,楚天齊趕到會場的時候,離會議正式開始已經不足十分鐘,其他與會者也已在臺下坐滿了。
今天召開的是全省建築專題會議,主要是傳達建設部對建設資金使用專項審計、檢查的會議精神。河西省是首批被檢查的省份之一,時間是九月初,具體接受檢查的市、縣隨機抽取。省廳要求各市縣馬上自查自糾,將聯合審計、監察等部門,在八月下旬進行檢查。由於時間緊急,才臨時通知各市縣及相關部門來參會。
參加這次會議的有各地級市主管領導、城建部門負責同志,還有各縣級市縣主管領導、城建部門負責人,國有投資、建築企業負責人也在參會之列。建設廳各職能部門都參加了會議,副廳長以上人員在主席臺就座。會議由建設廳黨委書記、常務副廳長董建設主持,主管副省長張天凱也出席了會議。
當看到張天凱、董建設上臺時,楚天齊暗道“僥倖”,若是自己姍姍來遲,不知會是什麼境況。張、董二人會裝做不知,繼續示好?還是會借題發揮,大發雷霆?無論採取哪種方式,都有損部、廳級領導的形象,對自己也絕對會有負面影響。事實自己並沒有遲到,但好多人在看到張、董上臺時,還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不知心裡在腹誹着什麼內容。
今天的會議共分爲兩部分,上午是開會,一直開到十一點多。中午就餐、休息後,下午兩點半又到河西省城投公司和雁雲市建設局進行參觀,參觀項目正是會議要求的那些內容。
將近下午五點的時候,參觀完畢,整個會議也告結束。楚天齊正準備直接返回成康,不曾想卻接到厲劍電話,車有毛病,厲劍正在修車。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車還沒有修好,想是今天也走不成了,楚天齊纔在吃完晚飯後,到街上來隨便走走。相比廣場、街道,河邊要更涼爽一些,楚天齊便沿着雁雲河岸旁便道,漫無目的的走着。
身前身後經過的人們,大都成雙結對,或男女相伴休閒,或舉家同行避暑。尤其青年男女也格外多,大都相擁前行,或是摟抱依偎,還有嘴嘴相對、卿卿我我的。形單影支的楚天齊顯得很特別,只是人們都在享受親情、愛情,並沒有人關注自己,楚天齊這纔不覺得特別尷尬和彆扭。
目光隨意掃去,只見右前方衣袂一閃,一個身影從岸邊欄杆處躍了下去。
耳中傳來“撲通”一聲響動,緊跟着便響起人們的呼喊“不好了,有人跳水了,有人跳水了”。
“有人跳水了”,腦中過濾了一下這句話,楚天齊快步向前方趕去。身旁好多人還在悠閒的走着,他只好雙臂撐開,嘴裡喊着“讓讓,讓讓”,避讓着旁邊的行人。
儘量快速的到了河邊,已經有好多人圍在那裡,有人喊着“救人”,有人指指點點“在那,在那”,還有人則感嘆着“想不開,想不開”。欄杆旁擋着好多人,楚天齊一時到不了前面,只是仗着個高,可以看到河裡“撲通、撲通”濺起的水花。
雖然人們七嘴八舌,儘管有人急的跺腳,但還沒有一個人下去施救。
怎能見死不救呢?楚天齊沒有猶豫,雙手扒拉着前面的人:“讓開,讓開,我下去。”
“有人要救人了。”
“快給小夥子讓路。”
“年輕人真棒。”
聽說有人要下水,衆人立即閃開一條通道,把楚天齊讓到了前面。
楚天齊一邊脫着衣褲,一邊盯着河中的水花,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游泳只是個二把刀,這還是去年在游泳館和厲劍學了幾下,以前純屬旱鴨子。
我能行嗎?這個念頭剛閃過,楚天齊就給出了答案:行不行也得下。
甩掉衣褲、鞋子,楚天齊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撲通”,大水花濺起,楚天齊到了水裡。本來想着浮在水面,可是技術實在太次,剛撲騰了兩下,就四腳朝下向水中沉去。潛意識的手刨腳蹬,腳在疼了一下之後,觸到水底,手也觸到一個支撐物,身體得以站在水中。還好河不太深,水面到了楚天齊脖子以下,估計也有一米七幾的深度。
來不及慶幸自己個高,楚天齊放眼去看那個水花。藉着路燈昏暗的光亮,只見不遠處一串氣泡升起,便沒了動靜。人在那?剛纔手上好像觸碰到了什麼東西,會不會是落水之人。
“小夥子,就在你前面不遠。”
“兩、三米左右。”
“你看,你看,又有氣泡了。”
岸上的提示音適時響了起來,還有人們七嘴八舌的喊聲。
沒錯,就是那個地方,楚天齊盯着那個偶爾冒泡的水面,走了過去。
剛邁出兩步,楚天齊不由得吸了口涼氣,腳上實在疼啊,鑽心的疼,估計又被玻璃渣子、石頭尖咬過了。儘管很疼,但他仍然咬着牙向前走去,同時雙手在水裡劃拉着。
忽然右手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楚天齊下意識的一抓,一縷東西在手上稍做停留後,滑了下去。肯定是衣服,對,應該就是裙子。這樣想着,楚天齊又向前小步移動,同時雙手在水裡劃拉着。
連抓了幾下,再沒抓到裙子之類的東西。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剛生出疑問,就覺腳下一絆。楚天齊意識到,人在水底,便下意識的俯身去抓。
鼻子一陣酸脹,進水了,楚天齊趕忙又直起腰來。他腦子急轉,心道:這樣可不行,就自己那兩下,一旦整個身子伏到水中,手裡再抱着個人,那指定會站不穩,也會沉到水裡。
怎麼辦?楚天齊急速四顧。目光落到岸邊的垂柳上,他有了注意。於是斜着跨出兩步,又向前走了幾步,到了那棵垂柳下的水域,然後一憋氣,身子俯下去,雙手在水中劃拉着。沒幾下,左手抓住了大拇指粗細的一個東西,他使勁拽了拽,沒有拉斷,知道自己抓住了樹根。於是,他左手抓着樹根,露出*水面換了口氣,再次鑽到水裡,右手劃拉着。
左手樹根在手中一點點滑過,腳下輕輕移動步子,右手不停在水中劃拉着。就在樹根變的越來越細,就在又走出好幾小步的時候,楚天齊右手抓到了一塊衣物,再一抓便觸到了那個人。
腦中意念一閃,楚天齊迅速鑽出*水面換了兩口氣。然後又俯入水中,同時左手捋着樹根,腳下慢慢移動。只到腿部觸到人體時,楚天齊再次哈腰,右手猛的向下一抄,再向懷中一攬,那個人便夾在了他的腋下。心中喊了一聲“起”,腰眼用力,楚天齊猛的一直腰。
“譁”一陣水花濺起,楚天齊身子一栽歪,晃了兩晃,直起了腰身,他右手的那條樹根剛剛已經斷了。
來不及細想,楚天齊左手護着那個身體,右胳膊換了個姿勢,口中喊了聲“起”。伴隨着更大的水花,右腑下的人露出水面,扛在了楚天齊肩上。
“好。”
“救出來了。”
“譁。”
人聲、掌聲、歡呼聲頓時響徹兩岸。
一聲輕微的悶哼響過,緊接着“譁”一下,一點小的水花在眼前濺起,肩上的人吐了。
楚天齊轉臉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他頓時瞪大眼睛,心中傳來一陣刺痛: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