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他這一覺睡的很香甜。他奇怪在這期間爲什麼沒有任何人找自己,金主任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
金主任根本顧不上楚天齊,他在凌晨安排完楚天齊後,就到了監控室。他計劃先看一下監控情況,查看一下有無監控死角,然後就去休息。
當金主任剛剛進入監控室,屁股還沒坐下的時候,手機就響了。他奇怪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打電話,不會是關於楚天齊的事吧?如果是那樣的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八成是給他講情的。講情也不準,把紀委辦案當成菜市場買菜了?還能討價還價不成?
金主任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像是省城雁雲市的號段,但號碼非常普通。他不以爲然的按下了接聽鍵:“哪位?黑更半夜的有什麼事?”
手機裡傳來的聲音很客氣:“請問你是沃原市紀委的金大力主任嗎?”
一聽對方的稱呼和說話的語氣,金大力知道肯定是求自己的,要不自己不認識對方,對方能認識自己?而且還是這麼客氣。
金大力自認爲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於是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語氣變得傲慢而略帶蠻橫起來:“我是,有什麼事白天再說,現在我還要睡覺呢,真是的,他*的。”他的口頭語也帶了出來。
對方略微停頓了幾秒,依然口氣不變的說道:“我是楊正義,有一個叫楚天齊的人在你那裡嗎?”
果然,是爲那個小子的事。你以爲你是誰?你問我,我就能告訴你嗎?想到這裡,金大力不耐煩的說道:“什麼羊呀牛呀,我不認識,我這裡也沒有楚天齊。”
“好啊,好啊。”對方連說了兩個“好啊”,又接着道:“讓薛文舉立刻來見我。”
“你……”金大力剛說了一個你,對方的手機已經掛斷了。
金主任一邊收起手機,一邊氣呼呼的說道:“真他*能充大尾巴狼,他*的。”
正這時,小劉進了監控室,對着金主任說道:“主任,你趕緊休息吧!跟誰生氣呢?”
金大力餘怒未消的說道:“剛纔有一個叫牛……楊正義的人,想打聽楚天齊的事,還說讓薛書記馬上找他,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呀?而且他居然還掛了我的電話。”
“主任你再說一遍,那個人叫什麼?”小劉急切的問道。
“叫……楊正義,怎麼啦?”金大力看着小劉焦急的表情,疑惑的問道。同時,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小劉此時已經是一種驚恐的表情,他對着金大力說道:“主任,你沒記錯名字吧?我記得省紀委常務副書記就叫楊正義。”
“什麼?”金大力馬上像屁股紮上針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同時心虛的說道,“不能吧?”說完,一屁股摔在了椅子裡。
金大力腸子都悔青了,後悔自己剛纔的態度,後悔自己沒有耐心聽對方說完,後悔沒有求證對方的身分。省紀委的這個副書記是這個月剛剛到任的,那時候金大力正在*市參加一個爲期一個月的培訓班,他聽同事說起過省紀委新到了一個常務副書記。當時金大力也沒太放在心上,因爲他正在培訓,單位的事暫時也不找自己,所以他對系統內的這些事也不太上心。更重要的是,自己一個小小的正科級別副職,離手握大權的省紀委副書記太遠了,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所以他連這個大領導的名字也沒有打聽。
金大力嘴裡喃喃着:“怎麼辦?怎麼辦?”然後,他求助的對小劉說道,“現在該怎麼辦?”
“主任,對方十有八*九是楊書記,他既然說讓薛書記立刻去見他,那你現在只能是想辦法聯繫他了。”小劉支招道。
“可,可薛書記也不是我想聯繫就聯繫的,人家是市委常委、紀委書記,像我這樣級別的人,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而且現在可是後半夜了,這個時候打電話還不是找的挨收拾嗎?”金大力臉色就像苦瓜一樣,期期艾艾的說道。
“主任,如果楊書記沒有見到薛書記,那你肯定是位置不保,甚至更慘。如果薛書記及時趕到楊書記那裡,說不準還多少有救。”小劉分析道。
金大力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好吧。”,然後開始在電話本上找薛文舉的電話號碼。電話號找到後,金大力抖抖索索的撥出了一串數字。很快,手機裡傳來標準的普通話女聲:“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金大力很希望打不通薛書記的電話,那樣一會兒就不會承受薛書記的“雷煙火炮”。可是,真正打不通的時候,他反而更怕了:要是聯繫不上薛書記,自己指定會被拿下,而且可能拿下的方式會讓自己徹底完蛋。
“打書記家電話嗎?”金大力自問自答道,“不行,絕對不行,那樣有可能把薛書記的家人也打擾了。聽說他的老母親也在他的家,那可是薛書記家的老佛爺呀!”
“主任,要不這樣,薛書記的司機和我是戰友,我聯繫他,看看有辦法沒有?”小劉很實在的說道。
“小劉,太謝謝你了!馬上聯繫吧。”金大力帶着哭腔道。
“好”,小劉答應一聲出去了。
留在監控室的金大力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知道自己這次要倒黴了,不光是因爲言語頂撞了楊書記。而且看這個架勢,現在楚天齊的這個事,說不準都會出現反轉,如果真那樣的話,自己會不會承擔某種責任?
小劉很快回到監控室,語氣有些興奮的說道:“主任,真巧,薛書記在省城開會,司機正好和他一起出差。他聽說這個事後,答應去向薛書記彙報,應該一會就會有回話。”
小劉話音剛落,金大力的手機響了,他看到手機上的號碼,就像觸電了一樣,手哆嗦了兩下。他強自鎮定,按下了接聽鍵。
“金大力,到底怎麼回事?”手機裡傳出薛文舉憤怒的聲音,“你要一字不落的說一遍。”
“唉,薛書記,是這麼回事……”金大力憑着記憶,把和楊書記通話的事一字不落的敘述了一遍,也大致講了把楚天齊帶到這裡的事。當然,他也把自稱楊正義的手機號碼說給了薛書記。
“沒錯,這就是楊書記的手機號。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對那個姓楚的人也不要輕舉妄動。”薛文舉說完,不等金大力的答話,已經掛斷了手機。
此時,拿着手機的金大力,已經變成了另一副尊容,他的頭上、身上全都溼漉漉的,就像剛剛在雨中淋過一樣。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但他知道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
快中午的時候,屋門打開了。正坐在椅子上的楚天齊擡眼一看,進來的是金大力,就沒有起身,而是在面前的紙上寫寫劃劃着。楚天齊明白,這個金主任開始要整治自己了,自己究竟要如何應對呢?儘管他不怕這個金主任,但心中仍不免忐忑不安。
金大力進來後,沒有說話,而是躬着身子,一直站在那裡。
過了足有五分鐘,見金大力還沒有說話,楚天齊覺得非常納悶,就語帶譏諷的說道:“金主任,你是過來拿等我的‘自白書’嗎?可惜我還沒寫呢,也不準備寫,因爲我根本沒什麼需要向你交待的。”
“楚鄉長,老弟,你誤會了,誤會了。”金大力點頭哈腰的說道,“那封舉報信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捕風捉影,或者說是惡意中傷。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你可以回去了。”
楚天齊根本不信金大力的話,“等等,金主任,你把我弄糊塗了。怎麼一會叫我交待,一會又說是誤會呢?你的葫蘆裡到底買的什麼藥?有什麼你就直接說出來,就別跟我繞圈子了,總是折騰我、拿我開涮有意思嗎?”
楚天齊的態度,完全在金大力的預料之中。因爲人家有關係嘛!而且關係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硬,自己的靠山和人家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在各自背景的映襯下,自己和楚天齊相比,也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也怪不得人家給自己甩臉子。只是自己就是一個傻瓜,被別人忽悠利用了,自己還在給人家數錢呢!到頭來,栽的只能是自己,是自己這個笨蛋加三雞。
“楚鄉長,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這次的魯莽吧!”金大力低三下四的說道。
楚天齊是被金大力的話雷倒了,他也揶揄的說道:“這又是什麼新的審問方式?難道把苦肉記也用上了?這可真是新鮮事。”
“楚鄉長,不是的,不是的。是真的讓你回去了,我們親自送你回單位。因爲你根本就沒有做出不當的事情,這次做事欠考慮的是我,我向你道歉。”金大力簡直就要哭了,恨不得跪下來求楚天齊了。
仔細觀察金大力的熊樣,楚天齊已然明白對方不是在忽悠自己,而是確實要放自己走。他不禁神情一鬆,懸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裡,他知道自己沒事了,這次只是虛驚一場。但心中卻涌上了一個巨大的疑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