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魔修何歡拜入青虛子門下的消息一經傳開便在整個江湖掀起了巨大風浪。魔修們憤怒, 自玄門出世後他們魔道慘淡了數百年,好不容易出了個渡劫期大能眼見就要崛起,都還沒來得及籌劃人就被玄門給挖走了, 這能忍?
然而, 比起他們, 正道纔是最爲激動的, 玄門掌門作爲天道盟首領歷來便被視爲正道表率, 如今竟收了個劣跡斑斑的魔修做弟子。若是廢了修爲歸於正道也就罷了,偏還任由他修習魔功,這可怎生使得?於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 各大門派掌門便御劍前往雲城,誓要討個說法。
然而, 似乎早料到會有此一遭, 衆人剛到玄門便被請到了落仙湖。只見落仙湖畔穩穩坐着三人, 青衣道人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素衣和尚慈眉善目氣度高華, 至於那一襲潑墨長袍正同二人款款而談的俊美青年,分明就是大家此行的目標何歡。
三個渡劫期大能正在談笑風生,識趣的便已明白了過來,當即便退了回去。然而正道之人也有那麼些不懼強權的,仍是堅持上前要同青虛子論道論道, 然後, 一個極其喜歡論道的大和尚就含笑對他們應道:“阿彌陀佛, 施主自何處來?又往何處去?”
這一衆人來得浩浩蕩蕩, 去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各種因果卻是誰也不肯對人說。世人只知幾位行事方正受人敬仰的名門前輩回門後便下了禁令,不準任何和尚上山!尤其是那種話多的!
其它門派懼怕三人之威, 水月山莊卻是不怕的。昔日何歡入魔時打傷二莊主月芳洲三莊主月菱靜,如今邀劍客又是莫名辭去玄門大師兄之位雲遊江湖,想起自己兩個妹妹同何歡的舊怨,水月山莊大莊主終於上了玄門,大和尚旁的不怕就是怕女人,竟是真讓她殺到了何歡面前。
就在世人以爲他們要扯出一段風流公案的時候,最終卻是大莊主紅着面從玄門踱了出來,只對等候弟子感嘆道:“先前是我誤會了,何公子如此俊俏知禮的後生怎會做出那些惡事,都是流言傷人啊。”
而也是這時等候着八卦的衆人才想起何歡年輕時那令所有單身俠士戰戰兢兢的風流名聲,所以,到底是什麼給了他們勇氣讓單身女修去找何歡?
更神奇的是,據玄門弟子透漏,大莊主剛走落仙湖忽然就是漫天劍氣,方纔還風流倜儻一言一笑都勾得女修們面若桃花的何大魔頭卻是被一名白衣少年提着劍追得滿竹林跑,一面跑還一面好言求饒,全然沒有一代魔修的威風霸氣。
家裡醋罈子打翻,何歡此後迎客皆是面容肅穆,同來人只談古論今以理服人,簡直比當初的玄門大師兄還要正經,原以爲這總沒事了,誰知某日迎了江湖上有名的神醫七海聖手竟又出了事端。這神醫原是不滿此事要來譴責魔頭一番,誰知兩人一路談下來卻是被對方纔學氣度所折服,當即便喟然嘆道:“何兄,過去是我見識淺薄,未料你竟是如此見識廣博高風亮節的江湖俠士,想到在下也曾跟隨江湖衆人誤會於你委實慚愧……不行,今夜我必定要歇在玄門同你秉燭夜談!”
歇在玄門?秉燭夜談?呵呵。
伴隨一聲冷笑,窗外月華一閃,又是漫天劍氣砸了下來。風華絕代的何大魔頭很是委屈,什麼都沒做又被追了一路,趁着劍氣空檔奪了身體把人按在牆角親親抱抱了好一陣才安撫下來。
前科過多的某人自覺退居幕後,從此前來尋事的江湖俠士們只能看見一個渾身正氣的白衣少年跟在青虛子身邊,模樣雖生得同過去的步青雲一模一樣,性子卻是截然不同,方纔知道這就是青虛子新收的小弟子何苦。
一時之間關於此人的身世也是流言四起,有人說此人是何歡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也有人說這是青虛子思念弟子特意尋來替代的少年,更有甚者直接猜測此人定是何歡同某個相好生下的兒子,沒看見他們連姓氏都一樣嗎……
本以爲由何苦現身總不至於再招來一些風流冤孽,誰知某日青虛子好友陵歲道人來訪,對着他一瞧,心道這少年看精氣神不過十八,卻已是元嬰修爲,好一個絕世天才。
又觀他性情率真,一言一行皆是坦坦蕩蕩,當真是越看越喜歡,立即便拉着老友笑道:“青虛子道友,何歡之事咱們往後再談。這名少年便是你新收的小弟子吧,修行之路如此漫長,獨自修行未免太過孤單,我門下有一名天賦絕倫的女弟子,如今年方十八,不如讓兩個年輕人相處相處,結一段良緣。”
何苦是萬沒想到自己都能被人看上,一時也不知該怪這張臉太招人還是身子自帶風流氣場,只能坦然拒絕道:“蒙前輩錯愛,我喜歡的是何歡。”
他自覺比起何歡那磨磨唧唧的說話方式自己拒絕得要爽快得多,奈何說話時神情實在太過正直讓人半分也沒法想歪,陵歲道人只笑眯眯道:“你們既是同門,喜歡也是難免的,放心,我門下並非迂腐之人。”
可是我對他不是師兄弟之間的喜歡啊!
心中吶喊一聲,何苦面上更是陰鬱,加重語氣便道:“我是愛他。”
奈何他外表看上去着實是個正經人,道人反倒是點頭稱讚:“敬愛兄長,果然是個品行絕佳的好少年。”
這下何苦是真無語了,索性便下了猛藥,大聲道:“我要睡了他!”
他想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人總該相信自己同何歡的姦情了吧,誰知這道人雖是驚愕大怒,口中怒斥的卻是,“何歡這魔頭竟連師弟都要誘惑,果真可惡之極,青虛子道友你今日必須給天下正道一個交代!”
是我先告白的啊!也是我強吻何歡的啊!爲什麼會這樣呢?明明是我先!
欲哭無淚地接受道人拯救失足少年的眼神,何苦只能將場面交給青虛子自己奪門而去,對着正歪着看書打發時間的何歡就跨坐上去,拎着對象領子悲憤道:“爲什麼!爲什麼就沒人相信我們搞到一起了!”
何苦如今已是元嬰期,隨時都可觸碰靈體,何歡原是躺在榻上的,他這一來正好跨在了對方腰上,這坐下的位置着實要命。眼色幽暗地瞧了瞧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何歡手上當即便不老實地摸了上去,然而他手都摸到人衣服裡了,何苦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揪着他領子道:“你說,到底要怎麼做纔會讓人一眼就看出我們是一對!”
從前兩人尚未表明心意時,他也摸過何苦,那時少年還會不愉快地警告幾句,瞧着倒能分辨出幾分羞意。如今,倒是完全放開任由他摸了,可是怎地像是全無感覺一般,就這麼睜大眼睛瞧着自己,着實分辨不出到底有沒有情動。
無奈地看着半點風月心思也無的少年,何歡發現以他的段數竟還拿不下何苦,不由也苦惱了起來,他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怎地要發展到下一步對方就好像完全沒法接收自己信息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正思索着,忽地瞧見了少年騎在自己身上的姿勢,驀地發現了一個從沒考慮的問題,自己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在上的,按照成長規律,何苦跟何歡應當是一模一樣,所以,他八成也是把自己當作上面那個的!
難怪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他們兩個都認爲自己該在上的人湊在一起,怎麼可能水乳交融乾柴烈火!
這個問題着實棘手,加上在青虛子眼皮子底下自己什麼風流手段都不好使出來,更是沒法確認,何歡心中思量一番,當即便拉着他道:“何苦,我想我們之中必須有一個去白辰那裡學習一下。”
於是,入門還不足一月,兩名新晉的玄門弟子就手拉手逃到了大雪山,落仙湖總算從漫天醋味中解脫了出來。
然而,作爲一隻直到現在還沒拿下李木頭的單身狐狸,白辰感覺自己正從這兩個人的煩惱之中受到成噸的傷害,他現在把這羣人趕出大雪山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