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劍造成如此大動靜何苦兩人自然不會無視,事實上,在那白熊到達的第一刻雲側就是一抖,隨即哭喪着臉告訴何苦他小師叔來了。
這愣頭青平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在何歡面前都敢耍寶,唯獨對這小師叔怕得緊,何苦心裡頓時有些好奇對方到底是什麼樣,剛巧何歡也被妖氣喚醒,便打發了雲側繼續追蹤,自己往那紛爭之地探個究竟。
身體交由何歡操控,兩人隱在屋頂倒是剛好瞧見了這齣好戲。何苦遙遙望着那小公子明眸皓齒的模樣,又想了想雲側素日形狀,不禁在心中暗歎,這倆真的是一個窩出來的狐狸?畫風未免也差得太遠了些。
何苦的視線自然瞞不過何歡,見何苦這平日對男人無半分興趣的人竟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上下打量着白辰又是驚訝又是嘆息,他微微皺眉,白辰那長相對初出茅廬的少年而言確實極爲勾魂,他自個兒便是偏好這一口的,何苦由他魂魄而生自然也直不到哪去,莫不是這遠遠一瞧竟動心了?
自白辰出現何苦的視線便沒離開過他,何歡越瞧越覺着不對勁,眼睛眯了眯,悠悠問:“白辰很合你口味?”
何歡這個老司機素日說話沒少開車,何苦也早就習慣了他時不時冒出個黃段子,此時只當他是對白辰有了興趣。更爲仔細地打量着那白狐狸,不禁又對比了一番抱腿求練功還被自己趕出去的雲側,心道果然臉決定命運,於是越發感嘆:“這纔是真正的狐狸精啊。”
這,如此目不轉睛地看着竟連和他說話都沒回頭,已經如此着迷了嗎?
當年步青雲有門規約束自然不會看美人一眼,但何歡以自己往後的風流性子琢磨着,若沒了門規約束少年時會如何還真難說。再想何苦近日被自己摟一下抱一下似乎也不掙扎,明顯是不抗拒和男子親近的,不由越發肯定他是有些心動了。
他知道何苦和自己不同,少年時期的第一次心動往往是奔着天長地久去的,若是選了白辰……那樣短暫的時光,對註定會飛昇仙界仙壽永享的何苦而言,未免太痛苦了。
一想到百年之後何苦該是何等心碎模樣,他心裡便有些發苦,不禁嘆息:“論模樣尤姜也不差,怎麼不見你對他有興趣?”
何苦還不知道自己這一望生生被何歡給腦補了一出人妖虐戀,聽到這話只如實搖頭道:“別提了,你家二護法見着我就嚷着暗殺個正派掌門啥的,我躲他都還來不及哪有功夫看他的臉。”
他這一說,何歡心想也是,尤姜那性子註定無法安分,也不是個良配。只是,這天下還有哪位美人和何苦在一起能讓自己和何苦都歡喜的呢?
腦中閃過一衆青年俊傑名單,何歡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想把費盡心力養大的元嬰交給別人。料想何苦也是初見九尾妖狐的媚態一時情迷,若是瞧見更爲魅惑的,過幾日大抵也就忘了。心裡便定了主意,決定趁那情迷還未向真心發展及早扼殺在搖籃裡。
何苦正想着他怎麼沒聲了,一回頭卻瞧見這人突然憑空掏出一套長袍寬衣解帶就要換上,眼光掃到那線條極好的鎖骨,不自覺便想起昨夜何歡手指覆在上面的觸感,心臟不自覺跳了跳,有些不自在地開口:“光天化日之下你換衣服幹什麼?”
何歡身爲風月老手一聽這語氣便知自己心性還純潔的元嬰是春心動了,當下更堅持要在他自己還沒發現的現在拔了心動的苗子,憐愛地摸了摸即將被自己結束初戀的何苦,柔聲道:“唉,爲防以後你也是這般心心念念地想着他,唯有讓你瞧見更好看的了。”
什麼鬼?他剛纔不是一直在想雲側嗎?他爲什麼以後還要心心念念地想一個愣頭青?
茫然地看着本體踏雲而去,何苦還沒搞懂何歡到底是說什麼,緊接着就瞧見一襲紅衣的何歡落在白熊身上同白辰深深對視,當即便悟了過來,不禁一陣氣血上涌,
何歡這廝果然是憋久了,看見只漂亮狐狸居然專門換衣服上去撩,說好的兩人一起聊天比沉迷酒色愉快呢?見色忘元嬰,垃圾!無恥!鄙視他!
這兩人完全錯開的思維軌跡在場諸人自然是無從得知,事實上他們已經完全沒法思考旁的問題了,只知那小公子正同諸人對峙之際,忽然一紅衣男子凌空而來,無聲無息便落在了白熊背上。只是伸手輕輕一拍,那兇猛妖獸便乖乖趴在了地上完全不敢反抗,當真是修爲超羣。但是,比起驚歎其修爲,衆人的視線更是牢牢被男子外貌粘着,完全挪不開。
尋常人穿紅只讓人覺得妖豔魅惑,可到了此人身上明明是那般明豔的顏色卻似被鎮住了一般絲毫不見張揚奢華,就如被秋雨洗刷過的楓林,獨立於歲月榮枯之外安靜燃燒,如霞爛漫卻也透着一股霜華散盡的靜美。如墨劍眉,挺直鼻樑,溫潤薄脣,那面容是少年正好長成青年時纔有的剎那風華,多一分老成,少一分青澀,就是這樣不多不少方是最好的年華。
他的面目就這樣永久停留在了風華正茂的年紀,那雙眼眸卻一直隨着歲月看盡天下沉浮,明明該是一雙晴若秋波的桃花眼,如半月般垂下時卻似滄海一般幽靜深邃,勾得人忍不住想要一直同他對視去細細解讀那深邃眸子中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看着他的眼,便是素日清修的道門修士也禁不住去想,這樣的眼眸若是深情繾綣笑意盈盈,那當真是能讓人酥到骨子裡的絕世風情。
曾有平步登天志,試撼星辰下雲端。
而今咫尺上月臺,舉手卻道天已晚。
這本是男子歷盡千帆形成的滄桑魅力,卻配上了少年桃花流水的年輕面容,兩者偏又結合得極其自然,宛如世界偷偷從歲月中保留下的華美琥珀,一旦看見便會被其牢牢吸引再難注視他人。
來人沒有說話,可是在場人都已明瞭他的身份,如此風華,世間唯有何歡。
如果要說在場有誰能對他有些抵抗力,那大概唯有最習慣這張臉的何苦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是定睛良久才緩過氣來,深吸一口氣,望望幾近全員呆滯的街道,這才知道何歡這個魔頭的名號擔得着實不怨。這樣的人,這樣的氣場,若是大晚上單獨相處他還笑着想要抱你,別說女子了便是直男那也頂不住啊!還好他們素日聊天的時候何歡從沒露出過這等模樣,不然何苦真怕自己要彎。
所以,這連自己都沒見過的滿是荷爾蒙的模樣他爲了撩狐狸就這麼擺出來了?他就對這白辰如此勢在必得?
一想到這點何苦就覺着心裡不舒服,還有點想打人,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何歡落下的地點正好是白熊背部,一低頭便同白辰對上了視線,衆人皆知狐仙一脈受了詛咒全是斷袖,這小公子更是大雪山生得最美的一個斷袖。而何歡偏巧也算個斷袖,還是個非常喜愛美人的斷袖,兩人屬性如此契合又各自散發着撩人氣息,按常理說乾柴烈火就此成了一對也是理所當然。然而,此時白辰一對狐狸眼微微上挑,眼裡滿滿都是疑惑。
他知道何歡作爲極樂宮宮主魅功極爲了得,如今對方那將自己九尾妖狐的天生媚態都壓下去了的吸引力也證實了這點。可是,你一個在上的和我這個在下的比拼撩人是幾個意思?大家狩獵範圍完全不同井水不犯河水好嗎!
白辰長得本是極爲清麗的相貌,如今睜大眼睛疑惑的模樣在那清媚之餘更顯得有些無辜單純,而何歡見他如此也是瞬間領悟了對方的意思,只輕笑着望他卻不解釋,魅功半分也沒收回。
一時間在場男修向上看是風情奪目的何歡,向下看是媚態天成的白辰,不論何種口味皆是感到筆直的性取向正在離自己遠去,袖子忍不住就要斷上一斷,不禁齊齊感嘆,旁觀妖魔之間的比拼果然危險,太危險了!
白辰同何歡早在大雪山便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彼此都沒有意思,還就如何選對象這方面交流了不少心得,怎的今日就從戰友變情敵了?
沒錯,就是情敵。
白辰也是個風流人物,一看何歡神情便知這廝並不是想同自己交好,反倒是在爭奪誰的目光一般。這就更奇怪了,先不說從未聽聞何歡對誰有意思,便是有,他們上下有別也沒得交集啊?難道,這何歡竟看上了個正道修士?或者,他看上的人正好在這裡?
眼皮一跳,他目光立即向後一瞥,只見那陸問正閉眼默唸道德經,上下掃了一眼確定何歡品位不至於這般低,便又是一斜眼,剛好和一臉微笑的玄衣青年對上。處在兩人魅功交鋒的中央他倒是
十分淡然,此時見白辰看向自己還誠懇地勸道:“我看他條件不錯又正好是你喜歡的款,趕緊挑個良辰吉日把好事辦了吧。”
這塊木頭何歡要是能看得上就真是瞎了!
瞧見男子那無動於衷的模樣他心裡有些氣悶,也不再維持面上笑容,率先收回魅功,對何歡擡頭便沒好氣道:“還不停手?你不會真想和我對生辰八字吧?”
何歡雖素喜美人卻從不談情愛,偏這白辰要的便是真心實意,故過去從不敢招惹,今日也是怕何苦陷進去纔出手,如今見他已收斂了自帶的魅惑氣息便也不糾纏,只笑道:“我有個徒弟生得雖差了些,人卻是極可靠的,不如你同我回宮喝杯茶,我把他介紹給你。”
聽了他這話白辰心裡也是腹誹,你上次還說徒弟練的童子功不能破身今日就這麼把他賣了?不過他也知道何歡只是隨口一說解圍,加之本就是爲了帶回雲側才下山,便也佯作不知應了下來:“那便走吧,把你極樂宮的美男子都帶上來給我瞧瞧。”
說完仍是不自覺地望了玄衣青年一眼,然而對方依舊是那副全不在意的模樣,還鼓勵道:“我看行,瞧他這樣徒弟風度也不會差,你不多看看怎麼能挑到如意郎君?”
瞧見他這樣白辰就來氣,當即便坐上白熊掌心,厲聲道:“李媒婆,把人質帶上。”
未料自己爲這白狐狸的婚事操碎了心他還生氣,玄衣青年也是一臉無奈,只得帶着玄門二人跟上,邊走還邊嘆:“唉,我的名字越來越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