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稱王

兵營不容閒雜人等靠近,這是常識,也是夏侯惠一行被強弩給指着的原由。

更準確的來說,乃是夏侯莊的緣故。

在夏侯惠以歲末無事爲由,將韓龍等幽州部曲皆遣歸去與家小團聚後,隨他前來孤竹城外兵營的人,也就剩下了十餘個少年部曲,而侄子夏侯莊很是莽撞的匹馬當先衝到營門前,便引來了值守兵卒的誤會。

其實吧,夏侯莊也並非不知輕重之人。

他只是性子跳脫了些、少年頑心重了些,更因爲先前在碣石山前哨時與白馬義從以及韓龍等部曲混得熟稔了,對行伍之中的肅穆森嚴等缺乏了認知。

嗯,近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夏侯惠都沒怎麼管他。

倒不是不想如四兄夏侯威所願悉心培養他,更不是覺得他乃朽木不可雕。

相反,夏侯惠是覺得他在子侄輩中算是佼佼者、乃可造之才,便想着先觀察一段時間,以便對症下藥。

再者,誰沒個年少輕狂時呢?

對於一個半大小子而言,若是被長輩約束太過的話,要麼加重叛逆心變得愈發輕狂,要麼被壓制成爲唯唯諾諾、毫無主見之人。

夏侯惠不想迎來適得其反。

但現今看到營門矮垣上閃着啞光的弩箭矢,他便覺得是時候要管教一番了,藉口都有了不是?

營門前的誤會,在夏侯惠亮出身份後且讓值守兵卒前去稟報王頎後,很快就消弭了。

但影響還是有的。

誘發衝突的夏侯莊滿臉訕訕。

以強弩指着夏侯惠的值守兵卒顏色甚怖,唯恐被這位貴胄子弟尋個以下犯上的罪名治罪。

而王頎則是坦然得多。

趕來解圍的他,先是以暮食時候將至爲由,不留痕跡的讓用自己親兵將那些值守兵卒給撤下去了,然後對夏侯惠告了聲罪,旋即聲稱自己已然備下了遼西特色狗肉接風揭過此題,請夏侯惠一行往營內去。

用意很明顯,是不想讓夏侯惠有機會對那些冒犯的兵卒尋隙。

這種隱隱護短的行舉,令夏侯惠刮目相看。

他倏然覺得,這位身材高壯而寡言少語的將率不再是知之了了,而是變得很具象得很真實。

也很靠譜。

不敢爲麾下擔責、不護短的將率,也得不到麾下的死力。

自然也不能在伐遼東的戰事之中委以重任。

是的,王頎並不知道的是,其實毌丘儉與夏侯惠此些時日經常通書信討論戰事部署,而毌丘儉聲稱在幽州各部邊軍之中,當屬他與弓遵以及劉茂三部兵馬最爲精銳,推舉他們與鎮護部併爲前軍。

對此,夏侯惠並沒有反駁。

但因爲沒有閱兵過,所以難免有些將信將疑。

要知道在雙方合計十萬人的正面鏖戰中,真正能與敵人短兵相接的兵馬或許都不到一半。慣常來說,前軍若是潰敗了往往也會倒卷後軍,誘發兵敗如山倒,以後軍挽回士氣潰敗、扭轉敗局的事情少之又少。

夏侯惠從來都不妄自菲薄。

但也不會自視甚高、不敢自信滿滿的覺得,在前軍潰敗了之後自己還能靠後軍扭轉戰局。

所以他對前軍的要求很高。

因爲伐遼東戰事的戰術已定,是爲耗糧。

是擊潰戰,而不是殲滅戰。

夏侯惠得甄選精銳兵卒爲前部,在野戰之中讓遼東軍覺得無法戰勝,迫使他們退回城池內固守,增添他們的糧秣損耗、圍困他們到人心浮動,然後就能讓遼東士庶開始思考值不值得爲公孫家族陪葬。

若是殲滅戰,那就是加劇仇恨、變相的讓遼東軍同仇敵愾了。

就如先前官渡之戰時,武帝曹操坑殺了八萬士卒,由此讓河北皆縞素,也導致了魏軍平定大河之北整整用了八年的時間。

且還是袁氏兄弟鬩牆的“助力”下。

夏侯惠可不想因爲殺戮太過,而讓襄平城即使到了“懸釜而炊、易子而食”的地步,城內兵將以及黎庶猶誓與公孫家族共存亡。

這也是他並沒有請天子曹叡增兵的最大緣由。

沒必要。

野戰之中擊敗遼東軍,這個自信他還是有的。

所以,在他與毌丘儉聯名私奏天子曹叡,請廟堂配合作戰計劃屢屢派遣使者前往遼東、逼迫公孫淵聚攏兵馬增加糧秣損耗後,他又怎麼敢對甄選前軍掉以輕心呢?

所以,王頎現今的表現令他很滿意。

就連僅用白水煮熟撒點細鹽、沒有任何調料的狗肉他都覺得很香了。

草草用完暮食,天色還未完全暗淡下來,夏侯惠便以消食爲由,在王頎的陪同下在偌大的兵營內察看。

主要是看囤積糧秣的邸閣,士卒飲宿與便溺之處。

從安營紮寨中,可以看出將率的才能。

如太尉司馬懿細細看過五丈原蜀兵的營寨後,忍不住感慨蜀相諸葛亮乃“天下奇才也”。

而如今夏侯惠走了一圈下來,也對王頎愈發欣賞了。

“聽聞毌丘使君所言,孔碩似是弱冠之年便來幽州投軍了,何故安營之法猶如淮右之地邪?”

在看到便溺茅廁遠遠被隔在兵營角落、軍中造飯水源乃掘井而非與士卒梳洗從河畔取水,猶如大江兵營防疫章法後,夏侯惠忍不住就問了句。

“回將軍,乃是末將部曲有淮南老卒之故。”

亦步亦趨在後的王頎微微眯了眯眼,將那縷欣喜之色藏起來,如實回答道,“末將乃青州人,鄉里不少人曾隨徵賊吳。末將尋了些退役老卒爲部曲,閒來也常問他將所長,覺得淮右紮營之法有利於隔斷疫病,遂效之。”

“善!”

點頭讚許了聲,夏侯惠繼續往馬廄而去,待看到馬廄後方同樣挖出了處理戰馬糞便的大坑後,才很滿意的轉身歸去大帳。

細微之處見真章。

夏侯惠已然不需要再看了。

也將自遼澤歸來後的那層隱憂給放下了——在親自步入遼澤之後,他就意識到夏秋時節對遼東用兵,尤其要注意大軍的防疫問題。而如今看到了王頎安營紮寨的謹慎,讓他毋庸多言,唯有不吝贊之,“孔碩紮營,可使我無憂,日後應是少不了有勞了。”

“不敢當。將軍若有差遣,末將必不推辭。”

隨着身後的王頎連忙謙虛了句,但話語纔剛說罷,腳步便猛然頓了頓,看着夏侯惠背影的目光,也冒出點點苦澀來。

他倏然反應來了。

夏侯惠將安營紮寨的事務交給他,那不就是讓他充任後軍了嗎?

沒有時刻準備着與賊敵決一死戰的前軍,還要耗費體力做紮營雜務的道理啊!

但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纔剛應下緊接着就改口不想留在後軍,這種出爾反爾還是其次,重要的是軍令如山。夏侯惠既然都交代下來了,身爲麾下的他哪能拒絕呢?

且夏侯惠也沒有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一路歸去大帳之途,夏侯惠還絮絮叨叨的問及了其他。

如在幽州邊軍內部之中,兵將們有沒有禁忌的言辭或事情。

如問他對助戰的塞外白部鮮卑、內附烏桓兩部遊騎的瞭解,戰力怎樣以及軍紀何如。

還有問及了弓遵與劉茂兩部兵馬的狀況。

但唯獨就沒有問到他的本部。

夏侯將軍該不會是已然有了定論,想以弓遵與劉茂兩部兵馬爲前部吧?

只是,先前毌丘使君剛來幽州任職的時候,巡視各部邊軍之際,猶將我與弓遵、劉茂三部兵馬皆贊爲“可戰之兵也”嗎?

怎麼現今,夏侯將軍就對弓遵與劉茂兩部青睞有加,連提都不提我部一句呢?

莫不是毌丘使君沒有推舉我部吧!

帶着這樣的想法,一一悉心作答的王頎,心中疑惑之餘也愈發苦澀了。

待走到大帳前,夏侯惠便止住問話,很溫和的拱手作謝道,“有勞孔碩作陪,聽我絮叨了許久。”

“不敢。末將職責所在,乃分內之事。”

聞言,王頎連忙垂首拱手回禮。

他知道夏侯惠的作謝也是在聲稱此間事了,讓自己離去之意,但素來雷厲風行的他,現今竟神使鬼差的,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又或者說,他屬實是心有不甘吧。

投軍戎服那麼多年了,好不容易迎來施展才能的舞臺,他是真的不想在伐遼東戰事中只有苦勞而無功勞。

“嗯?”

見他駐足不動的夏侯惠,也有些奇怪。

皺了皺眉毛後,先是揮手讓夏侯莊等少年部曲先進入大帳中,然後才低聲發問道,“孔碩,是有言私謂我邪?”

好嘛,他是誤會了。

還以爲王頎是有機密之言不能當衆說呢。

這句問話也令王頎那張被曬得粗糙黝黑的臉,瞬間變得漆黑髮亮。

“無有無有,呵呵~”

看着夏侯惠眼中的慎重,王頎連忙搖頭,還很是尷尬的咧嘴擠出笑容樂了幾聲,但腳步還是沒有動。

呃~

那你是要作甚?

不由,夏侯惠一時啞然,

他知道王頎肯定是有事情的,也連忙細細回想起自己方纔的言辭行舉來,想尋出有無失言之處。

但很快,他就不用再想了。

只見王頎咬了咬牙,艱難的擠出了聲音,“將軍,那個,我部兵卒戰力,亦不亞於弓校尉與劉校尉的!”

我方纔問及弓遵與劉茂本部,誘發你的攀比之心了?

幽州邊軍內部也內卷的嗎?

夏侯惠第一反應是這個。

而須臾後,他便醒悟了過來,就如先前猜到王頎爲何明明有休假但卻沒有歸去省親一樣。

“此事毋庸孔碩明說,我亦瞭然。”

點了點頭,夏侯惠笑容可掬,緩聲說道,“不瞞孔碩,先前毌丘使君便知會我,聲稱孔碩本部兵卒皆精銳,可充伐遼東前部。我今日來營後,便也深以爲然。”

言罷,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說法似是不足令人信服,便又加了句,“嗯,想必孔碩亦能猜到,廟堂不日將討遼東不臣,天子遣我前來遼西亦是爲此。毌丘使君言屆時兵出,弓校尉與劉校尉以及孔碩本部可與我鎮護部併爲前驅、敢死之兵。今我可明言,弓劉二部尚未定,但孔碩本部必如毌丘使君所言!”

“啊~”

先是很訝然的驚呼一聲,王頎不假思索便說道,“不想,將軍竟如此青睞我部!就是不知,將軍因何斷言我部乃精銳邪?”待問罷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又連忙告罪道,“末將一時欣喜,胡亂作言,還請將軍不罪。”

夏侯惠一笑而過,“嘿,皆是軍中男兒,不必如此拘束。”

“唯。”

王頎露出笑容應了聲,很快便又作肅容道,“將軍不以末將愚鈍,併入戰事前驅之列,末將無以言表,唯敢言他日臨戰末將必不負將軍青睞,向死不求歸!”

“言重了。”

頷首笑了笑,夏侯惠轉身進入了大帳,結束了對話。

這次,心願得償的王頎沒有再逗留,很是感激的行了一禮後便也拔步往自己軍帳而去。

就是才走了幾步,他又猛然頓足。

似是,方纔夏侯將軍並沒有解釋爲何覺得我部堪戰吧?尤其是自己與弓遵、劉茂的本部一樣,夏侯將軍都沒有檢閱過啊!

微微側頭凝眉的王頎捻鬚沉吟,但仍不知其解。

索性也不糾結了,繼續喜滋滋的邁步歸去。反正都能如願成爲伐遼東的前部了,沒必要去理會這些細枝末節。

只不過,他的疑惑也沒有持續多久。

就在第二日用完朝食,夏侯惠便讓從子夏侯莊暫時在他麾下爲卒歷練,直到伐遼東大軍開拔時結束。

要求只有一個。

讓他將夏侯莊當成尋常的兵卒、不可有任何徇私之舉。

對此,王頎沒有什麼奇怪的。

這時候的將門歷練後輩,大抵都是言傳身教。夏侯惠沒有親歷親爲,或許是想讓夏侯莊感受一下邊軍的生活吧。畢竟洛陽中軍與幽州邊軍不管待遇、食宿還有日常演武等,都有着很大的區別。

但待他欣然允諾,將夏侯莊帶去自己麾下兵營的時候,夏侯莊便很恭敬的對他作揖,請求他務必要以最嚴厲的軍規來要求自己,最好是猶如連食宿最差、勞務最多最雜與連輪休都沒有的徒隸。

這讓王頎一時發怔。

天地可鑑,他雖然對兵卒要求嚴格了些,但從來沒有過苛待之舉啊!

待緩過驚詫,他便揮手讓親衛走開些,低聲詢問夏侯莊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言之事。

“回校尉,無有。”

聞言夏侯莊楞了下,當即就搖頭矢口否認。

但在王頎眉目疑惑愈來愈重的註釋下,眼神閃躲了好幾次的他,最終還是猶如霜打茄子般蔫蔫的道出緣由來,“昨日我孟浪驅馬衝營,令六叔大怒,斥此舉有污將門家聲,欲將我遣歸京師府邸禁足。在我認錯與苦苦哀求下,六叔才網開一面,將我遣入校尉軍中歷練以觀成效。聲稱若是以校尉治軍之嚴謹,猶不能使我行舉不復輕佻,便不讓我隨在身邊了。”

額~

原來如此。

聽罷了的王頎恍然,心中也不由有些好笑。

以他的年紀與對世故的瞭然,當然也能猜到夏侯惠只是作態佯怒而已。

彼無非是覺得拿從子夏侯莊行軍法杖責太重,但又不能什麼懲罰都沒有的姑息縱容,便尋了個事由來懲戒罷了。

含笑點了點頭,知曉原委的王頎應下夏侯莊之情。

直接招來軍中負責守營門的都伯,聲稱夏侯莊犯錯被罰爲兵卒,暫時歸入他麾下,每日都要上矮垣值守,輪換下來後還要幫忙忙碌伐薪、造飯與清積雪等雜務。

也從此中弄明白了,夏侯惠覺得他的本部可堪戰,是他治軍嚴謹之故,更是值守營門的兵卒以強弩指着夏侯惠贏得的信任。因爲當時哪怕夏侯惠都表明身份了,但值守兵卒仍等到他趕過來確認了,纔將上了弦的強弩給收起來。

真巧啊~

不過,也得好好磨練夏侯莊才行。

不然屆時夏侯莊仍不持重,會讓夏侯將軍覺得自己連個兵卒都約束不了~

看着夏侯莊隨着都伯離去的背影,王頎將手放在濃密的鬍鬚上,嘴角泛起了一縷微笑。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就當夏侯莊在苦寒風雪中被各種打磨之際,時光也走到了青龍四年(公元236年)。

魏國廟堂開春的第一道詔令,是列舉了遼東公孫淵各種不臣之舉,並正式佈告天下,以鎮護將軍夏侯惠爲主、度遼將軍毌丘儉爲次,都督洛陽中軍與幽州邊軍以及內附鮮卑烏桓部落合計八萬(詐稱)大軍,於春二月進軍遼東討賊;且詔示只誅首惡,如遼東將吏士民等凡爲公孫淵所脅略不得降者,一切赦之。

師出有名、誇耀兵力、詔稱從者不究以瓦解軍心。

算是常規操作吧。

但對於偏安一隅的遼東而言,還是很有壓迫感的。

早就積極備戰的公孫淵,不等第一波遣去江東的使者歸來,便又再派了第二波。

在去歲暮冬十一月末的時候,他就遣使去吳國了。

但第一波使者的使命,是帶着兩百匹戰馬與各種資財去送禮,去緩和彼此之間關係的,並沒有求吳國互盟。

沒辦法。

事情得一步步來。

他先前不講信譽併吞了吳國的兵馬,且還將使者的頭顱送去魏國洛陽了,現今又想覥着臉求着孫權相助,自然也要示之以誠、以卑辭厚幣澆熄江東的怒火先。

而第二波使者則是去稱臣的,且姿態也稍微硬氣了些。

同樣攜帶了大量的資財,還將戰馬增加到了三百匹,聲稱若是吳國孫權若願意接納遼東爲臣,不計前嫌發兵來救,他日後每歲都以兩百匹戰馬、四百匹騎乘駑馬爲上貢江東。

許完利益後,便老生常談的分析起脣亡齒寒的道理。

說什麼魏國若是將遼東滅了,便是真正的沒有了後顧之憂,日後將會有更多兵力用於對戰江東的前線。

最重要的是,魏國將得到遼東已然很成熟的航海技術。

江東賴以大江天險、精銳水軍來抵抗魏國,若是魏國依託遼東的技術將水師也發展起來了,日後吳國恐就難以大江爲屏障了。

說白了,就是遼東存就是裨益於吳國。

若是孫權大人不記小人過,那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皆大歡喜。

當然了,公孫淵並沒有將所有寄託在吳國君臣上。

兩地相隔太遠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遼東周邊的鮮卑部落、高句麗與扶餘國以及肅慎國纔是看得見的助力。

已然達成弭兵協議的高句麗不必說。

他再次派遣出使者奉上禮物,重申魏國對高句麗已然與江東媾和的事情知曉,讓他們莫要在魏軍來伐之時趁火打劫、鬧出魏軍攻滅了遼東後復攻打高句麗的笑話來。

嗯,他沒有指望高句麗能出兵相助。

彼此之間攻伐多年,仇恨積累得太多太深了,若高句麗當真遣兵來相助,他反而還要分出兵力來監視,以防不測。

對於遠在不鹹山(長白山)的肅慎國,他也是如此心思。

他之所以派遣出使者前去重申先前的和好關係,只是因爲肅慎國自舜、禹時代以來就對中原王朝稱臣、以附屬自居,上貢沒斷過。哪怕現今魏國還沒有四海畢實現大一統,但肅慎國仍遣使上貢楛矢石砮以示臣服。

公孫淵真正想尋的助力,是扶餘國以及猶沒有臣服於魏國塞外鮮卑與烏桓部落。

其中,扶餘國是聯姻之國。

早在公孫度稱雄海東之時,出於西擊鮮卑東攻高句麗的戰略需要,他將宗女嫁給了國土介於鮮卑與高句麗之間的扶余王尉仇臺,雙方締結了盟約。

雖然如今尉仇臺早就病故,繼王位的“簡位居”也並非公孫氏所出,但雙方還是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關係,如先前沒少聯合對高句麗用兵。

公孫淵希望簡位居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屆時魏國遣兵抵達遼東後,能派遣一支兵馬來作爲外援。

然而,可惜了。

扶余王簡位居沒有給予他任何承諾。

一來,是自從鮮卑柯比能被魏國攻殺後,扶餘國的外患大爲減輕,也對魏國生出畏懼之心,故而不想因爲與遼東公孫那點陳穀子爛芝麻的情分,而引來魏國的仇視。

自身利益至上嘛~

併力攻打高句麗是一回事,一併對抗魏國又是另外一回事。

對比遼東公孫而言,扶餘國更不敢得罪中原王朝。

另一,則是簡位居實屬有心無力。

在最近二三十年以來,扶餘國每隔幾年就爆發一次霜害、白災、旱澇等天災,國內沒少鬧饑荒,自然也沒有餘糧出兵幫助遼東公孫。

面對遼東使者的懇請,簡位居就是以災害頻繁、國力式微爲由,回覆說屆時再作計議吧。

沒有當即慷慨應允,就是隱晦的回絕了。

公孫淵自然也知道外交辭令,知道無法指望扶餘國後,他便將目光落在塞外的鮮卑與烏桓部落身上。

準確的來說,是鮮卑部落。

如今仍遊蕩在塞外的烏桓部落早就不成氣候了。

要麼被鮮卑部落兼併,要麼內附魏國被收編歸幽州冀州安置,但鮮卑部落還是不少的。

他們也與魏國有仇。

但想拉攏他們,就需要名義來許下實際利益。

如今被封爲魏國大司馬、樂浪公的公孫淵,是無法誘使他們與魏國爲敵的。

所以,他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便春正月末稱王了!

乃是自立爲燕王,建年號紹漢、置百官有司。以燕王名義遣使者持節,假鮮卑單于璽封拜塞外鮮卑部落,劃故遼東屬國、遼西與右北平郡之地誘鮮卑侵擾魏國北疆。

年號爲紹漢,自然就是不承認魏國代漢承天命的意思。

但十分可笑的是,他在自立爲王之後,竟還以魏國大司馬的名義,示意僚屬長史郭昕、參軍柳浦等七百八十九人聯名上疏洛陽廟堂,請求魏國頒詔封自己爲燕王。

姑且不論這種上疏到了魏國廟堂後,必然會讓天子曹叡做出對遼東公孫夷族的決定,且遼東內部都迎來分歧了。

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身爲魏國的大司馬,不尊廟堂詔令、被定爲逆臣,戰敗後之後,子孫後代未必不能有漏網之魚苟活於世。

但若是稱王了,那就是不赦之罪了。

不僅自身戰敗後要迎來夷族,就連所置的百官都要被誅殺殆盡,甚至被定爲都城的襄平都有可能被屠戮一空。

如先前在涼州枹罕稱王置百官的宋建,就是最好的例子。

被夏侯淵攻破後,自宋建起如丞相等所置官員一概斬首、整個枹罕雞犬不留。

所以,遼東內部迎來反對的聲音也就不意外了。

公孫淵稱王的意圖,無非是想將所有遼東臣僚都綁上了叛魏的戰車,讓他們與自己共存亡、上下戮力同心抗爭。

但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爲公孫家族陪葬啊!

畢竟,遼東四郡與魏國的實力相差那麼遠,且他們這些人可以當公孫淵的臣屬,也不介意當魏國的臣子啊~

將軍倫直與賈範,就反對了公孫淵稱王之舉。

他們二人都是遼東的老臣了,在公孫淵奪叔父公孫恭之位的時候,還站在了公孫淵這邊。

但在這種事情上,公孫淵沒有情分可講。

出於殺雞儆猴、確立威信的必要,公孫淵讓武士將他們斬於市,讓遼東兵將士庶不再有反駁的聲音。

自此,公孫淵成爲了魏國必誅之賊。

而吳國也做出了反應。

第42章 遂願第1章 楔子第172章 沒得選93.第93章 言外意第40章 新歲第181章 京口督第165章 鷙鳥第168章 安下83.第83章 皆學問第223章 觀兵49.第49章 逢時第231章 細語第20章 可志同72.第72章 誘惑第267章 錄功第229章 圖什麼啊121.第121章 算計第186章 穿胸第29章 居不易第43章 士家第235章 謫貶103.第103章 迎親72.第72章 誘惑65.第65章 功來第264章 覆滅第16章 困頓46.第46章 安分第208章 無心之舉64.第64章 後事第32章 上疏第256章 稱王第33章 逐出第11章 各有思第159章 鴻鵠志第236章 敏銳第176章 不武103.第103章 迎親46.第46章 安分第253章 山下的人第41章 當黜之第230章 風起青萍末第21章 何所惑第7章 入東堂70.第70章 詔來第27章 動怒第43章 士家第168章 安下第41章 當黜之98.第98章 終陌路46.第46章 安分第247章 至遼第164章 非莽夫第138章 不語第34章 門戶計第153章 乃我第263章 狡詐74.第74章 廟算第169章 小成第156章 何惑哉78.第78章 直率83.第83章 皆學問58.第58章 恨遲也102.第102章 必惠也45.第45章 無心第154章 似懂了第239章 此事易也第178章 不識第189章 逞口舌第189章 逞口舌第143章 晚矣第148章 歸宅第136章 離析第29章 居不易第273章 夜談第264章 覆滅56.第56章 猶可否93.第93章 言外意第152章 莫求財第262章 人心向背第157章 且試115.第115章 私心92.第92章 偶遇第43章 士家第221章 黃雀是也第10章 狡詐乎第273章 夜談第158章 不自知133.第133章 私心第25章 爾敢第184章 競速57.第57章 以何戰第186章 穿胸第5章 欺以方107.第107章 靜好第223章 觀兵109.第109章 請纓第240章 猛士第143章 晚矣第225章 御駕來75.第75章 取輕
第42章 遂願第1章 楔子第172章 沒得選93.第93章 言外意第40章 新歲第181章 京口督第165章 鷙鳥第168章 安下83.第83章 皆學問第223章 觀兵49.第49章 逢時第231章 細語第20章 可志同72.第72章 誘惑第267章 錄功第229章 圖什麼啊121.第121章 算計第186章 穿胸第29章 居不易第43章 士家第235章 謫貶103.第103章 迎親72.第72章 誘惑65.第65章 功來第264章 覆滅第16章 困頓46.第46章 安分第208章 無心之舉64.第64章 後事第32章 上疏第256章 稱王第33章 逐出第11章 各有思第159章 鴻鵠志第236章 敏銳第176章 不武103.第103章 迎親46.第46章 安分第253章 山下的人第41章 當黜之第230章 風起青萍末第21章 何所惑第7章 入東堂70.第70章 詔來第27章 動怒第43章 士家第168章 安下第41章 當黜之98.第98章 終陌路46.第46章 安分第247章 至遼第164章 非莽夫第138章 不語第34章 門戶計第153章 乃我第263章 狡詐74.第74章 廟算第169章 小成第156章 何惑哉78.第78章 直率83.第83章 皆學問58.第58章 恨遲也102.第102章 必惠也45.第45章 無心第154章 似懂了第239章 此事易也第178章 不識第189章 逞口舌第189章 逞口舌第143章 晚矣第148章 歸宅第136章 離析第29章 居不易第273章 夜談第264章 覆滅56.第56章 猶可否93.第93章 言外意第152章 莫求財第262章 人心向背第157章 且試115.第115章 私心92.第92章 偶遇第43章 士家第221章 黃雀是也第10章 狡詐乎第273章 夜談第158章 不自知133.第133章 私心第25章 爾敢第184章 競速57.第57章 以何戰第186章 穿胸第5章 欺以方107.第107章 靜好第223章 觀兵109.第109章 請纓第240章 猛士第143章 晚矣第225章 御駕來75.第75章 取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