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月蒲日

蘭月蒲日

白玉冠,青璃靴,芝蘭玉樹衣勝雪。龍爲駕,馭綵鳳,扶搖直上九重天。芳草瓊漿何採擷,穿花身過尤不覺。微酣時,酒香飄蘭月。

蘭月、午月、忙月,惡月、毒月、午月,橫豎不過五月。忌建屋,忌曝牀蓆,初一還禁汲。既是避忌,自有撫慰。

過得幾日,媚日旌旗南天朗,嫩蕊初綻一池芳。家家門前菖蒲翠,戶戶襟上艾葉香。有繁花迷眼,柔草及膝;亦有百舟爭渡,鑼鼓喧天;更有萬人齊呼,聲動天地。

爭甚麼?爭這一絲氣概勿使懷石沉;喚甚麼?喚那一縷魂魄莫往生他方。

合縱聯橫,流離沅湘。靈均自馭,楚人絕齊。

耳側清流澈響,眼前流年似水。

蘇清太傅沉聲道:“史載因張儀計,齊楚之盟終罷。他二次被逐出郢都,流放江南,輾轉流離於沅、湘二水之間。楚襄王二十一年,秦將白起攻破郢都,他悲憤難捱,遂自沉汩羅江,以身殉志。”

劉鈿連連握拳:“爲君怎可法懷王,爲臣自該效靈均。”

口氣不小,只怕真叫你爲臣時,你早忘今日之言。

蘇清太傅轉頭道:“二王子以爲如何?”

鐿哥嘆息道:“張儀多狡,鄭袖多詭,懷王多疑,三閭大夫多屈。”

唉,鐿哥,你總是心軟。

蘇清太傅微微頷首,又望我道:“三王子又以爲如何?”

忽聞吾名,一時不察,順嘴道:“若有酒,贊張儀。次飲之杯,方敬屈平。”

“何以先張後屈?”太傅微愕然,一衆子弟亦望我。

衆目睽睽,只得硬着頭皮:“張儀詭譎多智,慧而善謀,助秦得償所願,自是爲臣的本分。各爲其主,無不殫精竭慮。同是一心爲國,奈何輕張重屈?”想一想,又道,“以身殉國,確是高義,奈何有甚裨益於其國乎?雖則彼時強秦勢如破竹,楚亦非毫無還手之力。楚破時,亡楚之君、之臣亦亡,以其之明於治亂,以其之嫺於辭令,以其之高義智謀,登高一呼,又當如何?”言於此,不由又笑,“大夫自愛楚,卻遠非真愛。”

劉鈿哼一聲:“若非真愛,怎肯捨命相隨?”

我搖首道:“真愛之,則當促其生,非當隨其死。”

鐿哥驚而淺笑:“若愛之,自是祈願同生共死,焉有獨活之理?”

再搖首:“共死?共死則留下個屈大夫含冤投江,秦王橫掃六國之實。太傅以爲如何?”

蘇清一愣,才笑而撫我頭頂:“若三王子生在彼時,定是戰功赫赫、威震四方。”

不由嘴角一彎,笑出聲來。

似乎最近笑得頗多。

耳側人聲漸沸,不由朗聲道:“凝驄,再走近些。”

竹簾一掀,韓焉端着一壺酒進來:“主子不喜歡熱鬧,卻又巴巴兒的擠到水上來。”

瞅着他放下酒壺替我滿上一杯,方笑道:“誰說的?熱鬧有甚麼不好。”一指舷窗外,“看那些爭渡人奮起直追,甚是有趣。”

韓焉打量我一眼:“倒是奴才說錯了,主子當是喜歡熱鬧,只不過,是喜歡看旁人熱鬧而已。”

“各自繁華,各自熱鬧。”淡淡回了一句,舉杯一飲而盡,不由皺眉道,“雄黃酒?”

韓焉輕笑道:“應個節罷了。”

我搖搖頭:“此時當豪飲。”

“主子莫不是有喜事?”

我一頷首,點向桌上一紙:“你看看吧。”

“看印是邸報啊…”韓焉面色狐疑,自取了一閱,不由念出聲來:“…四月二十九,依三爺之囑,豳國果應約商談,言語間頗謙;卅日,豳王意明,願奉武聖爲上,自削一級,以諸侯稱,按臣禮事衛,下官不敢獨斷,請示武聖;初一,宮內譁變,內侍誅豳王、二王子,誅殺首肯和議大臣,康寧公主不知所蹤,另有兵襲驛館,菡京大亂;初二,逆賊號豳王無道、白榆不智,奉白柵回朝;初三,京畿周邊郡縣起兵勤王。萬事皆在三爺意料之中…”猛地一頓,“主子,這,這是…”

我眯眼一笑:“圍魏救趙,老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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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焉嘆口氣:“主子當初孤身入申,奴才還道是…”

“豳國我要,申國自也要,哪個能跑得了?”我朗聲一笑,“現下豳國一片混亂,賊人擡出白柵來,這弒君殺弟的惡命自有白柵來背。”

韓焉皺眉道:“白柵遠在北部戍邊,只怕時人不信。”

“信與不信並不重要。”食指輕釦桌沿,“現在白柵只有一條路,起兵入京。”

韓焉搖頭道:“好個‘黃袍加身’,實非其願,若他趁勢掌權,豈不難矣?”

我呵呵一笑:“你聰明一世,怎地糊塗一時?死了的豳王是何人,白榆是何人,丟了的康寧公主又是何人?”輕撫杯沿,“何況,事發時正是與衛國商談之時,此時衛國若出兵,名正言順。”

“確是如此,冠冕堂皇堵了他國之口,順理成章除了那兩個假貨,合情合理丟了公主。”韓焉嘆口氣,“主子甚麼時候回衛國,奴才好收拾…”

“我有說要走麼?”似笑非笑道,“我何時說過衛國要出兵了?”

韓焉一怔,額爾笑道:“好個三王爺!無怪乎你要來申國,無怪乎你肯在申王面前露面,無怪乎會叫鈺兒…如柳在這當口兒送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自一笑。

若我現身豳國,自是毫無疑義言明衛國非吞下豳國不可,則彼時,各國暗通款曲,不利於我;故我南下治水,稍加思索,亦知吾意在申國。借慕容泠,甩開劉鈿耳目到了申國,老十二卻陰差陽錯送我見了申王。申王不敢言明我身份,只好喚我“佛子”,求得一時平和。暗中估我潛行所帶人馬多寡,亦靜候衛豳二國商談結果,再作計較。我則利用這幾日,制肘申王不敢輕舉妄動,一來,除了連之文思在豳國隱患之一;二來,申王亦不敢過分脅迫白槿,再有慕容澈相護,當無大礙。

但無事發生,幾日間這空城計定要穿綁。

影兒乖覺,這當口送禮,一體兩面。官員或忠或怯,不敢受之,則於朝堂上言談間諸多顧忌;若是收了,影兒自再重幣賂之。可想而知,朝堂議事時,不敢言,不敢明言,不敢真言,還不夠申王頭痛的麼?臨走時,挑了他家事不合,雖是有些下作之舉,但雙方交戰,亦難以避免。

到了德縣,韓焉雖先行打點了縣令,申王亦不是傻子。我頂着治水之名南下,不管他認不認與劉鈿密謀之事,德縣這一敏感地帶,怎會不加些部署?況我於德縣大出風頭,申王更是認定我意在此,又怎會算到我意在引開他於豳國的注意。

韓焉嘆口氣:“主子啊,你也懣的大膽,竟然把自己當餌。”

我眯眯眼睛:“要釣大魚,自是要捨得下餌。再過幾日,自有消息傳來。”

韓焉點頭道:“若是奴才沒猜錯,定是來報衛國出兵相助,白柵兵敗被擒,或被擒,或自刎吧…此時主子可謂將豳國置於掌中。如此一來,各國也無話可說。”一頓又道,“豳居北,遠離諸國,又事發突然,主子真是好計謀。”

我搖搖頭:“你也不笨啊。不過你猜偏了一點兒。”

韓焉微微皺眉:“主子不趁此機收了豳國,難道等別國來分一杯羹不成?”

我呵呵一笑:“韓焉啊韓焉,豳國宗室香火斷了不成,非要別國接手纔可?”

韓焉猛地一晃:“主子真是…”

我微微一點頭:“你說,此時衛國若來迎白槿王子回國繼位,你是申王,當如何?”

韓焉苦笑一聲:“不送,則負惡名,與衛國交戰在所難免;送,則實是不甘心。況且萬一日後這位新君記恨當日入申爲質的辱,夥同衛國來戰,不是自討苦吃?”

我呵呵一笑,自倒了一杯,小口淺酌。

韓焉頷首道:“申王左思右想,定難決斷。但主子不怕他秘密殺了白槿?”

“申王沒這麼大膽子。”我輕擺手,“何況咱們離譫城那日,你這一把火燒了半個宮城,真是大手筆。”

韓焉一笑:“曉得主子想把白槿送到慕容澈那兒,奴才就想了個笨法子。”

“笨?你想的出弄把假劍在裡面,就很不簡單。一則讓申王以爲我已死了,麻痹大意之下,我又突現德縣,於豳國才得手;或者,就是故意告知申王,我要他以爲我死了,更加謹慎,不敢輕易有所舉動,這就保了白槿和連之安危;若是這兩條他都想不到,至少能想到一點,以之爲藉口,言我潛入申國,行不軌之事,那是證據。” 我亦笑道,“何況慕容澈爲了謝你,把家裡令牌都給了你,還真是恩寵之極。”隨即正色道,“不過我倒希望你不曾說了多話。”

韓焉眯眼一笑:“這個自然。不過奴才始終想不透,主子真的想白槿作豳國的王?”

我搖頭一嘆:“他若作個輕閒王爺也好,可惜…我惟其如此,也算還了他些債。”

韓焉神色一黯,額爾方道:“真不知主子是溫存,亦或殘忍。”

“不過是作想做的事罷了。”我自一笑,仰頭飲下一杯,“畢竟,我能做主的事兒,太少。”

“那主子現在留在這兒,是等着郭俊郭大人審出個子醜寅卯來,好裡應外合?”韓焉眼中精光一閃。

我呵呵一笑:“此其一也。”

“還有其二?”韓焉一愣。

正要說話,突地船身一晃,杯中酒潑將出來,撒在衣襟上。韓焉一時不察,身子一晃,我伸手拉住,輕笑道:“可來了。”

韓焉又氣又笑:“感情主子今日一反常態,又是出門又是遊河,還專往人多的地兒走,就是給申王下手的機會啊?”

閃身避過幾支自窗□□入之箭,將桌子踢翻暫作掩護:“爲了今日,我特意將護衛都調開了做事,你可認真些演戲,莫要浪費了。”

韓焉哭笑不得,縮身藏入椅後:“主子還真看得起奴才。”

我呵呵一笑,眼看箭雨愈密,心內愈喜,口裡道;“來看今兒‘飛景’是必死無疑了,呵呵。”

韓焉嘆道:“奴才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好主子。”

我樂道:“那現下機會來了,可別錯過了。”

韓焉瞪我一眼:“是,主子!”

作者有話要說:某L終於爬上來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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