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約

十日之約

二十四日,下子母關,馮才退三百里。五王子陣前斬敵將三人,威風凜凜,少年銳氣。

二十五日,揮軍西向,收珠水沿岸四郡,幾無抵抗。

二十六日,申王請降,願割南屬八郡與衛,北屬六城與陳,武聖與陳王既不允。季納連下三鎮,聲名遠揚。

二十七日,馮才戰三王爺於北詡亭南口。馮才以魚鱗陣戰。

魚鱗陣者,大將處陣形中後,兵力於中央集結,分作若干魚鱗狀小方陣,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屬進攻陣形。馮才以其人數優勢,妄圖行中央突破之術,乃集一軍之力於敵陣中央猛攻,不思其陣形軟肋於尾側。

三王爺察北詡亭南山勢非齊,自以偃月陣迎。

偃月陣者,全軍呈弧形部署,形如彎月,故而得名。將居月牙內凹底部,戰時尤重攻擊側翼,月輪厚實,以禦敵軍。月牙內凹處,看似薄弱,實藏兇險。

幾番廝殺,血塞寧江。馮才雖兵多將廣,奈何早爲疲累之師,不敵敗走,自領兵卒二百北向突圍。行三十里,遇五王子伏兵二千。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馮才仰天長笑,只雲:“悔不早殺衛鍶矣!”遂拔劍自刎而亡。三王爺聞之,垂淚嘆曰:“真英雄耳。”乃命人後斂葬之,不忍兵卒辱其屍身。

自此,申將或降或逃,衛陳聯軍勢如破竹,直指申都譫城。

看到此處,忍不住擡眼一笑:“這是何意?”

郭俊躬身道:“請三王爺示下,下官這般回奏武聖,可有不妥?”

將摺子合起,置於几上:“你呈父王的密摺,給我看了,還有何‘密’可言?”

郭俊肅容道:“下官於戰事,並非精通,若有不當,還望三王爺雅正。”

我搖首笑笑:“你只需俱實上奏,何需…”

郭俊接口道:“那偃月陣,乃是具較強戰力、兵強將勇者適用,三王爺希望下官直書?”

我略一皺眉:“何意?”

郭俊打個躬方道:“此番王爺領兵出征,與往次大爲不同。往日間,王爺颯爽英姿,身先士卒,可今日,卻只居於幕內,運籌帷幄。若非北詡亭久戰不下,王爺萬難方輕自迎敵。下官愚鈍,萬望王爺指教。”

也就打個哈哈:“哪兒的話?郭大人可是笑話劉鍶膽小,不敢出戰啊?”

郭俊瞅我一眼,不鹹不淡:“只怕王爺不是膽小,而是怕事。”

不由眯起眼來,這個郭俊,今兒話偏多:“膽小怕事有何不同?”

“王爺若是有意避開與季納爭鬥,又何需叫五王子如此拼殺?”郭俊立起身來,只管盯着几上奏摺。

我倒也不惱,橫豎他之言是實情,也就笑笑不答。

郭俊卻不肯罷休,又道:“三王爺,恕下官多嘴,自破秭城留謝玉活口,王爺就手下留情,絕非王爺一貫行軍之道。下官以爲,武聖滅申之心已明,三王爺又何必枉作小人?”

“小人未必,保身則是。”我起身笑道,“手下留情,自是憐才惜才,但當斬則斬,我卻不曾叫銘兒留情。”

郭俊皺眉道:“這更叫下官糊塗。”

我瞅他一眼:“可還記得我先行入申時,給你寫的文書?”

“王爺精心繪製沿路風土軍情,實是大利此番用兵。”

“假話!”我瞪起眼來,“聰明如你,怎會看不出我書寫時忌諱有旁人在側?還多虧你應對怡然,才騙了天下諸國,不然,怎有此番便宜?”

郭俊輕拭額角:“下官慚愧。”

“有何好慚愧?”我輕拍他肩膀,“你雖是文臣,卻有武將之膽識,故我放心將銘兒與幾千兵卒交予你,你卻看不出我處處苦心麼?”

郭俊垂首道:“下官愚鈍。”

“哼!”我收回手來,回身坐下,“汝與汝父一般!”

郭俊仰面一笑:“多謝王爺謬讚。”

我眯起眼來:“你這是替你父親打算呢,還是替我父王打算?”

“下官是武聖之臣,亦是吾父之子。”

“莫忘了你還是我姐夫。”語帶譏諷,刺他一句。

郭俊一皺眉頭:“下官不敢。”

“不敢?”我呵呵一笑,“你明知劉鈿可能在譫城,卻明裡暗裡催我,爲的甚麼?”

郭俊打個躬,並不回話。

我懶懶道:“你那點兒心思,我看在眼裡,只是不說罷了。你既是我父王之臣,我且勸你一句,莫如馮才一般,看錯了人,用錯了陣,站錯了了隊!”

郭俊跪下連連叩首:“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還望三王爺以後多加提點,下官當萬死以報!”

“死就免了。”我揮揮手,“要是你死了,我那姐姐還不知怎生鬧我。”

郭俊忍不住一笑,忙的忍住,輕道:“三王爺放心,下官…雖笨了些。卻也不是糊塗人。”

我眯起眼來。那是自然,你郭俊若是蠢材,這天下,亦沒幾個聰明人了。大姐本助劉鈿,此番他出了紕漏,只怕她面上亦不好看。郭採明面上不管王子紛爭,心裡定有籌劃,老謀深算,藏着不現。郭俊你是聰明人,我今日這番話,夠叫你想明白的了。

郭俊停了一陣方小聲道:“三王爺莫惱,其實以前出征,下官亦要密摺上奏武聖…”

“這個我曉得。”

郭俊大驚:“下官可萬萬不曾言不利於王爺!”

“若你有不利於我,你以爲你有命活到今日?”似笑非笑回了一句,滿意得見郭俊面色一白,遂又輕笑道,“我早說過了,你是聰明人。況且,我也分得清楚,你是你,郭相是郭相!”

郭俊滴下汗來:“謝三王爺體己。”

“罷了,你且去吧,往日怎麼着,今兒還怎麼着。武聖精細,莫叫他看出岔子來,我可保不了你。”揮揮手,叫他退下。

郭俊擦把臉,這才躬身退出。

我瞅着他放下圍帳,這才長舒口氣。今日郭俊拿這摺子來,無非是想試探,倒給了我機會,怎能不用?父王多疑,郭採多謀,哪個是省事兒的主兒?剩下個郭俊,不夠看的。

忍不住一笑,打申國,我自然要手下留情。賣個人情給慕容泠,也算謝他當日相助;留條退路給申王,算是還他當日不殺。孰知他冥頑不靈,也不看看越國是如何祈降,小小十四郡,就想叫兩國退兵,笑話!

此外,劉鈿一日不見,終不是好事。也不可將申王逼得太緊,一個不小心,殺了白槿,豈不難作?何況,影兒尚在譫城,替我看着韓焉,韓焉一日不還,我亦不會輕易揮師。不若叫銘兒多多演練,也算替他日後求個平安。

至於季納,給他個膽子,亦不敢搶在我之前,先下譫城!

如此一想,也就心中安然。自擬了文書,交付令兵送回東也不提。

過了午時,小憩片刻,雖有藥制着琥珀霜,難免精力不濟。正閉目時,隱隱覺着一人閃身入帳,躡手躡腳,微有腳步聲。不由提起十二分小心,候那人至。

來人立在帳邊,少時方緩緩走近。我高臥無憂,靜候他下一步舉措。聽腳步聲,不似行家,遂暗中將匕首至於掌中。

來人行至榻側,立了片刻,方伸出手來。聞得破風之聲,猛地將匕首刺出,那人不差,竟被我一招制住,定睛看時,不由愣道:“…你,你?”

那人眼中含淚,只管望我,手尤自伸着,只輕觸我面頰,說不出話來。

嘆口氣,將匕首收回:“怎地不出聲,差點傷了你。”

他猛地撲進我懷來,哽咽道:“還以爲,還以爲再見不到你…”

不由撫他額際:“傻子。”

“他還真是傻子,哈哈。”一陣朗笑,又有一人掀帳而入,“若不是我到的快,不等申王動手,他就自我瞭解了!”

我一皺眉:“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我何時騙過…嗯,這還能有假?”他一拂嘴脣,中途改口。

懶得與他計較,垂首輕道:“莫要哭了,在我這兒,少不了你甚麼。”

“可我不想做甚麼王,你還是殺了我吧。”懷中人只是不依,扣住我腰際。

不由頭痛,擡眼望望,立着那人似笑非笑瞅着我,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態。

也就點頭笑道:“確實,你死倒是稱了不少人的心,我是下不了手,這個活兒,還是你來吧,嗯,韓焉?”

韓焉一皺眉:“怎麼又繞到我頭上?巴巴兒的把三王子救了來,一刀殺了豈不可惜?”

我忍笑道:“這可怎麼辦?本來我指望給你個痛快,誰曉得韓焉不念就舊情,不肯一刀瞭解此事,偏要魚鱗颳了你,你說如何是好,我的三王子白槿?”

白槿身子一抖,猛地擡起頭來,見我面上帶笑,不由扭頭一望韓焉。韓焉本就撐着,見他望過來,掌不住笑出聲來,這才惱道:“你就曉得欺負我!”

我嘆口氣:“當日叫你走,你偏和我使性子,我當你是喜歡譫城熱鬧,就留你在那兒玩玩兒,你卻當我假作好心。現在反怪我扔下你?”

白槿面上一紅,喃喃道:“我,我…”

俯身擦他淚水:“好了好了,玩兒也玩兒了,險也經了,性子也使了,就當是你欺負回來了。以後不許再胡來了,可曉得?”

白槿咬着下脣道:“別和哄小孩兒似的,我可行過冠禮了。”

“是是,你是成人了,還是未來一國的諸君。”我連連點頭,“所以更要約束自己,不得放肆。”

白槿瞪我一眼,突地湊上來親我面頰一記。也就由他,正要笑時,面上卻一痛,忙的掩住,一抽嘴角:“你,你咬我?”

白槿忍住笑,嘴脣一揚:“這下我舒坦了,以後我會乖乖聽你的話,可不許記恨。”

哭笑不得,只好搖首道:“這可是你說的。”遂又道,“算着路程,你們該是連夜趕路,定是累了,下去歇着吧。”

韓焉咳嗽一聲方道:“依我之見,三王子還是睡在你帳裡妥當些。”

猛地一頓,尷尬萬狀,轉念一想,也是這個理兒,只好道:“也只能如此了。”起身下榻,對白槿道,“你且放心,我這大帳,不是甚麼人都能進的。”

白槿眨眨眼:“我睡這兒,你睡哪兒?”

我回頭瞅眼韓焉,咬牙切齒道:“自然是佔別人的去。”

韓焉掩口一笑,衝白槿擠擠眼睛:“三王子放心,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王爺怎樣的。”

白槿瞅瞅我,又望望韓焉,一臉迷惑。我忙一拉韓焉,推他往外,口裡道:“白槿,你且休息,我與韓焉另有軍務商議,遲些再來看你。”

白槿點點頭,除了外衫,鑽入被中,卻臉上一紅,忙的拉過被來掩面側身。我倒一愣,韓焉輕笑拉我出帳,口裡道:“都上了你的牀,蓋着你的被,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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