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人吃好飯,白蔡蔡幫着阿媽收拾了碗筷,就帶着毛毛做作業,周老師備課改作業,電視裡放着新聞聯播,不過,卻沒人看,好象是背景音樂似的。
小黑則鑽到鳥籠裡,打着盹兒。在燈光下,一屋子透着靜溢溫馨。
“周萍,周萍在嗎?”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白蔡蔡連忙去開門,沒想到卻是三叔婆,後面還跟着曉玲姑姑,還有一個男子,白蔡蔡定睛一看,是農行的那個章華。心裡不由的咯噔一下,在農村,未婚女子帶男子去親戚家,那幾乎就相當於定了親似的,這三叔婆是什麼意思啊,難道蘇南沒戲了?
白蔡蔡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曉玲姑姑的臉色,果然沉着個臉,臉色難看。
“三叔婆,曉玲姑姑,叔叔,快請進。”白蔡蔡說着,又轉頭對周老師道:“阿媽,三叔婆來了。”周老師連忙迎了出來。
將人迎進了屋,白蔡蔡又趕忙着洗茶杯泡茶。忙了一會兒,方纔坐定。
“這位是?”周老師好奇的看着章華,便問三叔婆。
“哦,他是農行勝利路儲蓄所的,來拉存款的。”一邊的曉玲表姑不待自家阿媽回答,便搶着說。
“拉存款?到我家來拉存款?”周老師有些糊塗了。
三叔婆臉色有些尷尬,沒好氣的瞪了自家女兒一眼,她本來是想介紹是自家女兒的朋友的,對於章華,三叔婆一直是比較滿意的,在大女兒家見過幾回,便一直想撮合曉玲跟他,可曉玲這丫頭死心眼的,硬是愛理不理的,氣的她想罵人,卻也不能綁着女兒跟他相處啊,不過,她嘴裡一直吊着這事情,所謂好女怕纏郎哪,只要纏的緊,總能成的。
過年的時候,這章華專門帶了禮物上門拜年呢,後來又說起存款的事情,三叔婆聽說在農行存錢有回扣,於是便動心了,正好前兩天,有兩張定期存單到期了,她便取了出來,
到章華儲蓄所裡去存,晚上呢,又約了章華到大女兒家裡吃飯,還把曉玲老師從學校裡叫回來,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這吃飯的時候呢,又聊起了存款任務的事情,章華又盯上了白平健家的存款,不過,過年走親戚的時候,三叔婆聽平健的媳婦說過,說抽出了平康的份子,家裡又要蓋新房,如今手頭上是一點閒錢都沒有,還欠着信用社的貸款呢。
所以,三叔婆無意中說起了白平康的手頭上有一筆閒錢,章華便竄掇着三叔婆走動走動,他跟着想來拉拉存款。
三叔婆本來有些爲難,可看自家小女兒在那裡一個勁的反對,她又有些惱火掛不住面子,又想着這存款有回扣,也是個好事,至少可以讓平康家多得兩個利息,反正存哪兒不是存哪,再說了,她也存着另一個心思,平康和周萍見識總比她這個鄉下婆子強,不如就讓兩個幫忙相相。
這麼多的心思夾雜在一起,三叔婆便帶着章華一起來了。
“唉,是這麼回事,農行現在在大力拉存款,除了本身的利息,還有千分之五的額外利錢,我聽平健的媳婦主過,你們家水牛嶺的份子提出來了,反正存哪不是存啊,放章華的儲蓄所裡,多得兩個利錢。”三叔婆熱心的道。
“是啊,是啊。”一邊的章華連忙道。
“千分之五,我記得農行給的是千分之八呀。”周老師道,多給利錢這種攬儲的手段,其實各個行都有,現在金山酒廠的生意好了,那個各個銀行都派了人到金山酒廠找平康,想把酒廠的錢攬在自己的銀行裡,所以,對銀行一些個政策,周老師還是知道的很清楚,更何況,這種事情,四小的老師也都知道,每家或多或少都有一點存款,能多拿一點利錢的事情,那早就傳開了。
“哦,千分之八那個要行長批,如果周老師你是大額存款的話,到時我去找找行長,也給你爭取個千分之八。”章華頓一下道,其實千分之八是針對銀行職工的,而銀行職工對外攬儲一慣是千分之四或千分之五。
一邊的三叔婆臉有些沉了,還有千分之八的事情,這章華在她耳邊可是提都沒提,給了千分之五都表盡功勞似的,在三叔婆的心眼裡,這章華即看中自己的女兒,那對自己這個可能的未來丈母孃還不可勁的巴結着,可似乎這小子還藏着心眼兒。
屋裡的氣忿立時有些沉悶。
周萍連忙道:“呵呵,我哪有什麼大額的啊,就那麼點錢,再說了,這馬上也要用,就不準備存了。”
她真要貪圖那點利錢,早把錢存了,哪裡還等得到這個章華來拉,再說了,她心裡感覺,這章華對於拉存款太迫不急待了,反而讓人不放心,所以便找藉口拒絕。
“啊,家裡出事了嗎?”三叔婆有些緊張的問,她可是大約知道白老二家那筆錢有多少的,那也算是大筆錢了,馬上要用?最近沒聽白老二家有什麼大舉動啊,蓋新房,那是老大家的事情,老二老三最多補貼一點。
“沒什麼,想花錢買個店面房。”周老師沒法子,不能抹三叔婆的面子,便只得用這個藉口。
“嗯,買店面房不錯,對了,章華,上回聽你說海南房產,現在房產挺熱的是吧。”三叔婆八卦的問。
“呵呵,那是海南,可不是咱們這裡,咱們這小地方,沒人炒,再說了,現在海南炒房產都過時了,現在炒地,炒內部股。”那章華有些得意的說着,又道:“對了,周老師,你看中的房子在哪一塊兒,咱們現在到處都是舊城改造,你要是買了改造計劃內的房子,那可要吃大虧的。”
“是啊,周萍,說說,也讓章華幫你參考參考。”三叔婆道,在她的眼裡,章華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媽,你瞎摻和些什麼,堂哥堂嫂那都是有些見識的人,他們定有主張的。”一邊的白曉玲看不慣。
“你這丫頭,懂什麼,人家章華也是有大見識的,多個人參考又有什麼不好。”三叔婆瞪着白曉玲。
白曉玲對自家這老媽一向沒奈何,只得氣哼哼的拉着蔡蔡和毛毛,到一邊幫他們檢查作業。
白蔡蔡坐在一邊,耳朵仍豎着聽自家阿媽這邊的談話。
三叔婆這麼一說,周萍只好道:“就是老街上的店裡,那個廢品收購站,聽說物資局想賣,我便打算看看。”
“瞧瞧,瞧瞧,還好你今天說了,要不然,周老師可就要吃大虧了,老街那邊要拆了建沿河公園,周老師要買下那可就打水漂了,我看不如投資到海南,炒內部股吧,這東西可賺錢了,去年初的時候,上海股市不也瘋狂了嗎,這東西可賺錢了,那中遠,中糧等中央各部委下的集團都在海南圈地,還有各地組成的企業團體,混戰海南,那錢轉手就來,太好掙,跟撿似的。”章華邊說邊揮舞着胳膊,那臉色激動的發紅。
白蔡蔡在邊上看着,這簡直就是一個被過熱經濟衝昏了頭腦的錢瘋子。白蔡蔡還記得前世海南房產泡沫暴發後,那慘狀,所有的內部股全都成了廢紙一張。
“內部股,是不是跟前段時間電視上放的那個炒黃金集資一樣啊,電視上可是說了,那個屬於民間集資,是違法的,再說了,海南那麼遠,咱家那麼一點小錢,犯得着跑那麼遠折騰嗎?另外,我還聽人說了,海南房產全靠銀行以及信託資金撐起來的,一旦銀行停止了放款,那地產經濟就會象泡沫一樣暴掉的。”白蔡蔡轉過身道。最後一句話卻是送給章華的,孩子,陷的太深可是會破產的。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定沒什麼作用。
果然,那章華沒好氣的道:“你個小孩懂啥,銀行放款都在地產抵押的,它又沒損失,怎麼會不放。”
白蔡蔡沒脾氣了。
周老師正被這章華纏的頭疼,聽女兒這麼一說,也連忙道:“就是啊,海南太遠了,咱家不去折騰,再說了,我們也就是有這麼個打算,成不成還得另說,這事還要孩子他爸作主。”周老師立馬豎起白爸這擋箭牌。
“機會難得啊,那裡可是淘金聖地,錯過了可是會後悔的。”章華仍一副苦口婆心。似乎白家不能趁這個機會賺錢,就是他的罪過似的。
白曉玲翻着蔡蔡的作業本,一手卻暗暗的使勁的在捶着桌子,好一會兒起身道:“媽,天晚了,我們回去了吧,不要叫大姐在等門了。”
白蔡蔡看着自家曉玲姑姑那要暴走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哦哦哦。”三叔婆應聲着,她覺得也有些不對了,這章華怎麼今天看着,有些神經兮兮的。難道自己真走眼了,三叔婆說着,在一邊拿着幽暗不明的眼神打量着章華。
章華毫無所覺,似乎說上癮,仍在說着海南經濟發展的種種。
“嗯,家裡這麼熱鬧啊,哦,三嬸來了。”這時,門開了,白平康有些風塵僕僕的回來,今天,縣裡的領導到酒廠去視察,晚上,在縣招待所吃飯,他是陪縣領導吃了飯纔回家的,整個人有些薰意。
“哦,是白廠長回來了吧,我跟你說哦,現今真的是機會難得,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章華又準備發表演說了。
白曉玲終於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先把他扯離開了。
三叔婆再跟白平康聊了幾句,便告辭了,追上前面自家女兒的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啊?那小夥子是誰,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而且曉玲不是跟萬山鄉的蘇老師嗎,剛纔那個好象不是小蘇吧?”白平康奇怪的問,又怕自己喝多了酒眼花,認錯了人。
“不是,是農行儲蓄所的,叫章華,來咱家拉存款呢。”周萍接過白平康手上的文件包,然後撮了把熱毛巾給白平康擦臉。才把事情說了一遍。又道:“我估計着,三叔婆看上他了,想讓他當女婿。”
“我看這小章不行,神叨叨的,還是小蘇穩重些。”白平康道。
“可不就是。”周萍贊同白平康的話,今天這章華讓她一陣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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