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師哥幫我換的,那也應該知曉我身上從來都沒有什麼槍傷。”眨眼間便換上一副笑臉,試探性的問道:“還是說,師哥會預見未來,知曉曼春以後會受傷?”
“我自然是沒有這個能力。”白紗布一圈一圈的纏繞在腕上,明樓低聲笑道:“所知即所聞所見,任誰都是如此。”
“曼春覺得呢?”說着便拿起一旁的小剪子,剪去多餘的紗布,打了個幼稚的蝴蝶結。
“嗯。”低頭垂眸掩飾着情緒,腦中飛快的運轉着。
如果明樓也知道了未來所要發生的一切,我又該怎麼辦纔好?
裝傻?亦或是坦白?
思索間卻聽見明樓問道:“蘇陌斐,他對你……很好?”
蘇陌斐?那個死在她手裡的前男友?
雖然夢境自從第二次巴黎之行開始就變得模模糊糊,影影綽綽的,但依舊可以感受到蘇陌斐對她不計得失,不問緣由的包容。
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終不可諼兮。
蘇陌斐也確實當得起他的名字。
只是不知明樓爲何會在這時突然提起此人,況且我現在並不能確定明樓是否是記起了不該現在的他所擁有的記憶,並不敢隨意答話。
擡眸望向他,想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些緣由來,卻不防他突然靠近,一擡頭就撞進他的一雙黑眸裡。
淺淺的呼吸掃在我的面上有些癢,悄悄的朝後挪了挪,背緊貼在牀頭的靠背上,脣角上揚,擠出一個笑來,“好或不好,那都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與師哥關係不大呢!”
“那你與秦明之間的事情,我總可以過問一下吧?”明樓彎下身子,雙臂撐在我的兩側,沉聲說道,“與自己的下屬過於親近,對做情報工作的人來說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兒?”
“師哥與阿誠不親近嗎?”口中反問道,心中的疑惑卻愈多。
秦明身份不明,我又如何會與他太過親密?他這一問又是從何說起?
“伶牙俐齒,不遜當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笑着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
“多謝師哥誇獎。”
明樓坐會牀邊的軟椅上,雙手交疊,置於腿上,沒有繼續在之前的話題上糾結,只是轉而說道:“王管家堅稱我是抗日分子,怕是老師與南田科長也都有所懷疑吧?”
他知道這些,是不是表示王管家其實沒事兒了?
從牀上翻身坐直,雙手抓着他的手臂,“管家醒了?”
“一擊斃命,乾脆利落。”
十指倏地收緊,貝齒暗暗的緊咬着內脣。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些,擡頭對上那雙意味深長且飽含深意的眸子,“南田科長來過了?”
“秦明也來過。”
他來做什麼?
皺了皺眉,總覺得自己在昏睡中似乎錯過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師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想不出來的事情索性先放一放,把眼前的大麻煩解決了先。
“是有一個問題,我也曾經在和平共建新上海舞會上問過曼春。”牽過我受傷的那隻手,沿着紗布邊緣來回摩挲着,“你,對誰效忠?”
當初他問我的時候,我說,這要看在他的心裡,還有沒有汪曼春。
後來,他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我,他最真實的答案。
但那時,她也還在。半真半假,虛虛實實,我險些入了戲,也以爲他尚有幾分真心,結果呢?不過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一個幌子而已,到頭來還不就是大夢一場?
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這張成熟穩重的臉,明明還是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神色,可是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不過短短數月,卻讓我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對新政府效忠,對汪主席效忠,對南田科長效忠,對日本天皇效忠。”眉毛輕挑,自嘲的笑了,“這樣的答案,師哥是不是更滿意?”
“這是在怨我?”原本撫在我腕間的手猛然一用力,人就已經被動的撲進了他懷裡去。
“身爲76號的情報處處長,若是不對日本盡忠,那不是自尋死路嗎?”眼眸半眯,雙手鬆鬆的環上他的脖子,將他勾得近前些,“我所爲不過是爲了讓自己活得更好,爲何要怨師哥?”
“曼春還真是多變,讓師哥越來越看不明白了。”一邊說着,一邊用鼻尖輕輕蹭了蹭我的,雙脣間不過一指的距離。
“師哥何時又明白過?”輕哼了一聲,推開了他。
“我是不明白,”從善如流的退回原處,拇指與食指不自覺的摩擦着,斷了片刻,接着問道,“如此忠心的曼春就沒有對日本人隱瞞過什麼嗎?”
隱瞞的事情多了去了。
比如,你是抗日分子……
比如,明鏡是紅色資本家……
再比如,她還偷藏了一份共*黨轉變者錄的口供,還有可以直接證明明鏡是抗日一份子的證據……
念及此處,猛然想起夢中的場景。掀開被子,也顧不得明樓的反應,直接跳下了牀,打開房門,朝汪叔父的書房跑去。
一進書房,就朝窗臺一角奔去,在一堆破舊書籍中來回翻找了許久,卻沒有找到我要找的東西。
“在找什麼?”
明樓的聲音傳來,但是我現在卻無心理會。一直將書房都翻了個底朝天,額間也沁出一層薄汗,無力的坐在地上。
聽明樓之前的話音,錄音怕是已經落在了南田洋子的手裡,若是這份口供和證據被管家發現了,一併交給了日本人,那麼,別說是護住明家人,就是我自己,只怕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找累了,要不然,先歇一歇?”
聽出他語氣裡的笑意,轉過身看向明樓,卻見他晏然自若的端坐在軟椅上。
見狀,想到他之前的問話,我卻也鬆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我竟不知師哥什麼時候還有了做樑上君子的愛好。”
“是曼春自己說的,讓我隨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明樓似乎沒聽出我話中的嘲諷之意,將我從地上拉起,坐在他的懷裡。
皺着眉望向明樓。
我幾時說過這種話?可是,若沒有說過,他也沒必要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我。
“真不記得了?”明樓低聲笑了,頗有深意的問道。
“我是不是……”
原本想問一問我有沒有說過些別的話,但後來想想似有不妥,話說了一半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疼不疼?”明樓好似並不在意,只是突然擡起右手,動作輕柔的撫上我的臉頰。
錯愕了一下,纔想起之前南田洋子打我之後留下的掌痕並未全消。想到如今臉上青紫斑駁的樣子,覺得有些難堪,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微微側開臉,將耳後的長髮向前撥了撥,方纔說道:“沒感覺。”
“我聽說,你得罪了一個日本的軍官,所以惹怒了南田洋子?”以指爲梳,輕柔地爲我梳順長髮,“怎麼?特高課新任長官對你不滿意?”
“自以爲是的老婦人,登高必跌重。”冷哼了一聲,扭過頭,躲開他的手,“想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想拿的也都拿到了。現在,可以帶上你的阿誠,離開我的家了。”
欲從他的懷中站起來,卻被他在腰上某處重重一按,半邊身子都酥酥麻麻的,身上一軟又坐了回去,看起來倒像是我在投懷送抱一般。
“放開……唔……”
面前罩下黑影,雙脣隨即便被堵住,一個軟軟溼溼的東西趁機鑽了進來,四處亂竄。溫潤熾熱的脣緊緊壓迫着我的,脣舌柔韌而極具佔有慾。
我討厭口中的異物感,下意識就想推開他,卻不期然的看到了他眼底的試探與探究。
強忍下心中的不適,原本推拒在他胸膛上的雙手轉而環上他的脖頸,掩耳盜鈴般的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伸出舌頭,應付着他的索取。
也不知過了多久,覺得自己幾乎都要窒息的時候,脣舌才終於恢復了自由。
急急地喘着氣,耳邊卻傳來一聲調笑,下巴被挑起,“這麼多年過去了,曼春還真是一如既往。”
“賽納河浪漫,法國姑娘熱情,師哥也沒白去巴黎那麼多年。”放下雙手,置於他的胸膛上,微微一用力,推開了他,“上海灘的外國人不少,改日曼春一定尋幾個法國人,多加練習,免得日後在師哥面前落了面子。”
“說起話來還是那麼不饒人。”修長的手指在脣瓣上輕輕摩挲着,蜻蜓點水般的落下一吻,“回房去換件衣服,一會兒阿誠該到了,帶你去吃好吃的,然後下午一起去工作?”
“不麻煩師哥了,我……”
“你不是想見我大姐嗎?”抱着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朝二樓的臥房走去,“有什麼事情不妨先告訴我,在明家,我還是說了算的。”
“在明家所有人意見一致的時候,師哥確實是說了算的。”冷笑了一聲,開口諷刺道。
“你想做的,就算我大姐應允了,可我若是不答應,你還是做不成。”將我抱回牀上坐下,自己自覺地走出了臥房,順手還替我關上了門,“一會兒樓下見。”
心情複雜的看看人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眼前,腳步聲也越來越遠,想也不想立刻跳下牀,衝進盥洗室,一聲聲的乾嘔着。
所有不以感情爲基礎的親吻,除了噁心,就只有噁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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