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
沒想到明樓會出現在獄牢之外,指甲在手背上刮過,帶來些許刺痛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半道上想起忘記告訴你,大姐邀你去明家說說話,這才折返回來尋你。”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好,只是我還有些事情要向南田科長彙報,師哥去辦公室等我一會兒嗎?”
明樓就在我面前看着,我也不好向牢外的守衛詢問,要先想法子支開他才行。
“去吧,我先去車上等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
“爲什麼不通報?”直到看不到明樓的背影,才扭頭向守衛問道。
“是??是明長官不讓??屬下??屬下只得遵從??”守衛很是緊張不安,結結巴巴的回道。
“明長官什麼時候到的?”心中惱火,口氣難免差了些。
“回汪處長,就是在裡面說汪副司長死不瞑目的時候。”
那還好。
微微鬆了一口氣,囑咐他們以後無論是誰來,都要第一時間向我通報,有什麼責罰都有我頂着。
等我從南田洋子的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只看到一輛黑色老爺車孤零零的停在76號門口。
默默地打開車門,默默地坐在了後排,阿誠默默地啓動了轎車,明樓默默地……
他沒有默默地,只是定定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麼。
“汪處長,我可以給你信任,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拿出可以讓我信任的作爲來。76號需要的是雷厲風行的情報處處長,而不是兒女情長的世家小姐。”
“汪處長不會真的以爲明董事長對你態度緩和,就是接受你了吧?”
“老師相信你不會讓他失望,我也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爲你破例,還請汪處長儘快做出成績來告訴我,你,值得我全心全意的信任。”
南田洋子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迴旋,我雖與她立場不同,但她的話並非全然沒有道理。
搖下車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巧的銀白雕花的煙盒,從中取出一隻女士香菸,點燃,深吸了一口。清涼的薄荷香和車外凜冽的寒風相互作用,身體漸漸發冷,腦袋卻越來越清明。
自我醒後,思維情緒皆被明樓所牽動。我想,或許是屬於她的夢境,屬於她的情感,在不知不覺中對我有着潛移默化的影響。
我也承認,在某些方面,明樓確實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對國家,他是有責任有擔當有勇氣有熱血;對家人,他給他們保護,護他們周全,並願意爲了他們付出自己的性命。
當就像我當初對十六歲的汪曼春說的,明樓對一個女人來說,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的歸宿。他有太多的責任與抱負,男女之情於他更像是正餐之前的一道開胃菜,或是一小塊兒精美的甜點。他或許會喜歡,但卻不能用他們代替主菜。
明樓是一個合格的戰士,近乎完美的家人,卻永遠不是一個稱職的男友和丈夫。
而我呢?
最初的時候,我以爲我可以堅持自己。可是日子越久,我卻越來越無法把自己從汪曼春的角色裡脫離出來。我甚至開始排斥,排斥稱她爲汪曼春,排斥把自己當成一個替代品,一個外來者。
至於我原本的名字,那已經遙遠的就像是一場夢境。而我一直心心念唸的家人,朋友,他們的面容也漸漸模糊,我甚至已經記不清我死去的場景了。
我不知道自己因何而來,又要往何處去。
我這樣的人,也是註定不該有伴侶,註定不能有孩子的。
就好像汪曼春和明樓註定是兩種人,註定了無法相互信任,註定了要相互算計。
就好像汪曼春註定了無法離開這裡,註定了無法脫離76號,註定了要殺人,直到有一天被人殺死。
也唯有那一刻,纔是解脫……
“多久了?”
扭頭望去,明樓朝我手上示意了下。
“發現會的時候就已經會了。”
長長地深吸了一口,將滅了的菸蒂用帕子包了起來,握在掌心裡。順便將車窗搖了起來。
“女兒家的,這樣總不是個好習慣。”手伸進我的口袋裡,打算再次沒收煙和打火機。
“忘了,師哥不喜歡煙味。”無意義的笑了笑,按住他的手:“可惜了,我不想戒。師哥真的討厭的話,以後不親我,不就好了麼?”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剛剛車子似乎衝撞了一下。
明樓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了我半晌,轉而問道:“南田科長……找過你?”
“找過。”
“沒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
“沒有。”
“沒有什麼要和我解釋的?”
“沒有。”
“真沒有?”音調微微拔高。
目不斜視:“所見即真知。”
“汪曼春,汪大處長,我真的很好奇。”男人輕嘆了口氣,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小腦袋瓜子裡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說着就伸手過來捏了捏我腮邊的軟肉。疼得我扭頭就要朝他手背上咬去,被他險險地躲開了。
“上至宇宙洪荒,下至螞蟻搬家。”朝車窗邊挪了挪,離他更遠了些:“反正不想你。”
“哦,是這樣。”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繼而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收手?”
“爲什麼?”
收手與送死有何區別?
“將來戰事的發展,任何人都難以預料。一旦形勢陡轉,南田科長可以一走了之,你呢?你又該如何?”重新將眼鏡戴上,神色頗有些嚴肅,正色問道。
“死。”乾脆的做出了回答,本欲掏煙的手卻被明樓強勢的牽制住,不得自由。
“既然知道是這個結果,爲什麼不趁現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收手?”
“好,那我也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師哥。”從善如流的放棄了香菸,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反而笑着問道。
“自當知無不言。”還我以微笑。
“若是我現在收手,日本人會如何對我?”
沉默。
“若是我不收手,師哥又會對我怎樣?”
長久的沉默。
“你看,聰明如師哥,都答不上來。曼春向來愚笨,師哥又何必爲難我呢?”
所以,答案就是,收手與送死沒有區別。
“其實,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我不是已經告訴曼春許多回了嗎?”雖是分坐在車後座的兩邊,給我的感覺卻好像是隔了一整條銀河,“我會保護你的。”
同樣的謊話,聽得多了,也就免疫了。
更何況,對明樓,我不敢,也不會再有任何的期待。
想了想,輕聲笑了:“師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好。”矜貴的點了點頭。
“這個世上,對我來說,只有兩種人。一種呢,恩威並施的算計我,讓我死心塌地的爲他們賣命;另一種呢,甜言蜜語的哄騙我,想讓我心甘情願的爲他送命。”
“師哥,你猜我會怎麼選?”
睨了我一眼,也笑了:“已經做出選擇的選擇題,何必再做一次?”
“你不是我,怎知我沒有改了答案。”
明樓某些時候的自信源於汪曼春對他不問緣由的癡愛。只可惜……
我不是她。
所以,這份自信根本上就是錯的。
“對別人,我或許不知道,但是對曼春,我自信還是能猜到你的幾分心思的。”
“這是自負。”誇張的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對司機說的話,師哥應該聽得很清楚。”
“說了什麼?”
“你不知道?”
“不知道。”
裝傻也沒用:“不知道?你跟我要什麼解釋?”
“哦,我只是想問問,在汪家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睛突然變直了,是個什麼原因?”
我氣結,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他卻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沒錯,就是個十足十的小人。
只是,可惜了,就像南田洋子說的,我並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害羞尷尬是我的詞嗎?
顯然不是。
就像是小學生一樣,直直的坐着,十分嚴肅的正視着明樓,“那我就認認真真的再說一次。”
“汪曼春對明樓,無恨亦無愛。”
“哦,所以呢?”
“所以,以後呢,我和明長官就橋歸橋,路歸路,明長官是上司,卑職是下屬。您討厭我呢,也不用委屈自己演戲,儘管討厭;您不想見我呢,卑職亦不敢多在您面前出現。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大家自然也就相安無事了。”
“恩,所以呢?”
知道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麼感覺嗎?
我從前不知道,但現在卻親身體驗了。
話都說得這樣清楚明白了,還有什麼可“所以”的?
想了又想,還是朝他坐近了些,伸出手,朝明樓的額頭探了探:“明長官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一不小心就被燒傻了?
明樓像是聽出了我的話外之音,冷冷地笑了,鏡片都好似閃過一道寒光,捏着我的耳垂揉了揉:“這世上總有人是犯傻而不自知,不過,那個人總不會是我。”
訕訕的收回了手,不服氣的回道:“喝醉的人總說自己沒醉。”
“這話在理。”頗是贊成的點了點頭。
撇撇嘴,坐回原處,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爲什麼總有一種自己被人罵了的錯覺呢?
預告:下一章節,鏡春**,wuli曼春與霸氣大姐決戰紫禁之巔~~
預告預告:兩章之後,曼麗妹子就要來了喲~~~雙曼初相見,你們猜猜是因爲什麼??
嗷嗚~~~
我是漫漫,我爲自己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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