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孫滑子就從牀上爬了起來。
青虛城雖然是一個小城,但每天開城門的時間和其他大城並沒有什麼不同。孫滑子就是青虛城管城門鑰匙的人。孫滑子並不是修士,他是青虛城裡看城門的士兵。
在混元大陸,雖然各城主要的戰鬥力是修士,但輔助的士兵卻也必不可少。畢竟管理一個城池,需要常備的武裝力量。修士們的時間用來修練都嫌少,那有時間管理這些俗務。所以每個城池中,都有由普通人組成的士兵,來管理日常事務。
孫滑子就是青虛城看守城門的一名士兵頭領,他們看守城門的士兵一共有二十四人,分顧兩組,由一名長壽境的修士帶領。日常的事務都由兩個統領處理,那名長壽境的修士,平常沒事時,只是打坐修煉,從來不管事。
今天是由孫滑子這一組值早班,於是孫滑子踢醒了隊副張狸貓,讓他叫醒大家,自己則摸出腰間的一枚巨大的銅鑰匙,先去打開門上那道大鐵鎖。他這裡吭哧吭哧地打開大鐵鎖時,張狸貓已經叫醒了其他的十名士兵,大家就一起過來,將穿過門拴的大鐵鏈子連擡帶抽,嘩啦啦弄了下來。大家又一起用力,大門就吱吱呀呀地緩緩打開。
孫滑子和張狸貓揹着手站在那裡,看着士兵們推開城門,二人身後,是一大早就排隊要出城的人。但隨着城門緩緩地打開,倆人的手就突然按到了腰間的刀把上,瞳孔也抽縮到了一起,城門開處,一排兩溜兒有幾道晃晃悠悠的身影掛在門洞外,在清晨的霧光中蕩動着。
突然間就聽開門的士兵中有人大叫一聲:“我的媽呀,吊了好多死人!”隨着叫聲,城門口就亂成了一團,接着就傳來張狸貓殺豬一樣的叫聲:“全是我們青虛城的修士,裡面有二長老和少城主!”亂哄哄中又傳來孫滑子的聲音:“你們幾個快拿梯子將人弄下來,張狸貓,**的別鬼叫了,快去報告葛真人!”葛真人就是管理城門的那名長壽境修士,是青虛城葛家的子弟。
打開的城門又關上了,士兵們手掛長槍,連打帶抽,將準備出城的人驅散了……。
在青虛城城主府邸的前面,蒼鷹旗下的廣場上,一溜兒擺着八具屍體,打頭的兩具屍體,一具是二長老葛霸的,一具是少城主葛淳的,其他的也都是葛家直系子弟。能做爲二長老和少城主的隨從,肯定都必須是清白的葛家子弟。
場子周圍傳來幾處壓抑的哭聲,都是這些修士的親人。
這些修士全給人剝掉了法衣,只留下貼身的衣服。納寶囊和多寶腰帶也全都不見了。
大長老葛元則仔細地打量着二長老葛霸的身體,葛霸的身上,腰間肋骨全斷,心口上一個小眼。葛遠看了半天,都沒判斷出這是什麼法術留下的痕跡。葛遠此時心中最可惜的是葛霸帶出去的那枚雷光鏡,那法寶他試過一次威能,如果自己進入金身境後施展起來,威力無疑更加巨大。可惜了雷光鏡!葛遠心中充滿遺憾。
突然,他看到葛霸的左手好像握着什麼東西,他好奇地將葛霸的手拿起來,去掰他的手指頭,想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這時,一旁的城主青虛子臉色有點發白,他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手在寬大的衣袍下顫個不停,雙腿都有點站不住了。但他強提一口氣站在那裡,眼睛中充滿的仇恨。他恨,恨那個殺死他兒子的人,將兒子從一個凡體弄成神通境一重,他費子多大的力氣啊。
可是,兒子才進入神通境不到一個月時間,就給人殺死在這裡,而且,連兩條胳膊都被人切割下來。
“把羅家的人統統給我帶上來!”青虛子突然厲聲喝道。
隨着青虛子這一聲呼喝,幾名修士帶着十幾名士兵,就押了一隊人從城主府邸的側門出來,這些人中大部分婦孺們和小部分男性都是普通人打扮,一小部分卻身着黑色衣服,衣服上隱隱地有發靈光透出,顯然是修士的法衣。
打前領頭的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黑衣女修。遍體黑色卻更襯得她皮膚雪白,一雙大眼水汪汪的,此時卻帶着一股仇恨,死死地瞪着青虛城的修士。
青虛子一見此女,臉上就帶出一股殘忍的表情來,恨恨地道:“你這賤女人!本來好好的一門親事,你偏要生出諸般波折來,現在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將你魂魄囚入鎖魂塔中,讓你永不超生!”
鎖魂塔是大的修真家族佈置在族堂裡的一種法器,主要是囚禁一些犯了叛門大罪,死不足以消其罪的人的魂魄。在普通人眼裡,一死謝天下,能贖百罪。但在修真界,死只是下一個輪迴的開始,所以對於犯了重罪的人,不僅要滅其身,還要囚其魂。
“原來你兒子死了,你說給我是想讓我開心嗎?”黑衣女修嘴角微微上翹道,雖然明知道自己一句話可能會引來對方更瘋狂的報復,但她仍忍不住諷刺道。
果然她這一句話激怒了已經快要陷入瘋狂中的青虛子,他竟然呵呵笑了起來道:“小賤人,你還嘴硬!我要讓你看着你的家人一個一個死在你面前!來人,將這些人按順序一個接一個砍了!先殺婦孺,再殺其他男女……全殺了!”
一聲令下之後,於虛城的修士和士兵就將這些人往廣場中間拉扯,一時哭聲震天。
廣場周圍的人有的麻木不仁,有的搖頭嘆息。
羅家還是修士家族,得罪城主尚切如此,何況其他普通凡人。
每年這蒼鷹旗下都要掉多少大好頭顱,大家都是在這裡生生地看着。
黑衣女修雙眼通紅,只能罵道:“你們這些畜牲,我哥哥絕不會放過你們的,總有一日,你們要血債血嘗!”
在這雞飛狗跳中,大長老葛遠終於將葛霸的左手掰開,一顆鵝卵石一樣的石頭出現在葛霸的手心中,葛遠伸手想將這塊石頭拿在手中,但這塊石頭卻嗖地一下子懸空飛開去,懸在他面前不遠處。在那裡,一個青虛城的士兵,正舉起一把鬼頭刀,準備砍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頭顱。眼看鬼頭刀已經高高舉起,一道黑影就突然由虛空出現,掠過那高舉大刀的士兵。然後就看鮮血高濺,一顆頭顱飛起,呲牙裂嘴,正是剛纔高舉大刀的士兵。
黑影落地,緩緩地轉過身爲來,周圍的人不由地發出一聲輕噓,這人正是羅通。
已經面無血色的黑衣女修驚叫一聲:“哥哥!”
一位已經白髮蒼蒼的老人則叫出聲來:“通兒,你糊塗啊!你誠心要絕羅家的後啊……”卻是目前羅家的主事人,也是羅通和羅寶兒的祖父羅熊山。
羅通轉過身來,一言不發,雙眼直盯着一旁的青虛城主道:“羅家的人在此,你有本世就來殺吧!”
青虛子氣得臉色鐵青道:“好!好!好!果然夠志氣,已經不將我們青虛城放在眼裡了!”說着話,卻並指一指羅通,對身旁的修士們下令道:“殺了他!”
隨着他的話音,他旁邊的一名紅衣修士就揮手祭出了飛劍,直往羅通逼來。正是青虛城派來保護他的兩名修士之一葛平。葛平腳踩雲遁牌,飛劍懸空,吞吐不定,對上羅通,正要交待兩句場面話。羅通卻嘿地冷笑一聲,一道金光從手裡飛出,直奔他的脖頸。
金光還未及體,葛平的脖子已經感覺到一股金精寒意。
“呃——”正要出口的話給卡在喉嚨裡,忙摧動飛劍迎上去,寒光同金光就撞在一起,然後就聽喀嚓鏘地一聲,那道寒光就斜斜地飛出,而金光卻在一頓之後,直逼他的脖子。金刀雙分,刃如鱷齒,正是地虛門賜下的寶器金鱷剪。
眼看葛平已經躲閃不及,就聽旁邊一聲怒叱:“大膽!”一道人影往前,一揮手,一道烏光就脫手向前,抵住了金鱷剪的金光。
卻正是青虛城大長老葛遠,祭出了自己的護身法寶太極球。
就聽嗡地一聲鳴響,金鱷剪的金光就給這一團烏光生生壓住。葛遠的太極球雖然不是寶器,但給他魂境大成的修爲摧動起來,也一下子就壓制了羅通的金鱷剪。
而且,太極球本來就是防禦強過進攻的防禦性法寶,品階也不低。
這邊太極球壓制了羅通的金鱷剪,葛遠又一揚手,又一道烏光打出,卻是一把黑黝黝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飛劍。這邊飛劍剛起,那邊羅通身邊突然篷地一聲響,一道花光就盛開在羅通身邊,卻是葛遠發出了青鸞家族內傳的法術捻花術。
這是以元氣裹藏迷神之藥和消蝕之氣,化成花形,在修士身邊爆開,迷人心智的同時,消蝕人的身體元氣。這裡面的迷神之藥,是從一種混遠大陸並不常見的植物恍惚藤中提取的,這種藤子,只有青靈城附近有一塊山坡上生長。而消蝕之氣,卻是從一種類似青蛙的妖獸蚣蛤的毒液中用秘法提取的。
畢竟葛遠已經是魂境大成之境,分念自然不成問題,所以一動手,就直接數術齊發,想要將羅通一舉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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