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添一正用心查看女子的傷勢,心中不防,給她一巴掌打在臉上。
不過,這俏麗小師妹受傷在先,這一巴掌不但打人無力,而且牽動了自己的傷勢,卻是啊地一聲,叫出聲來。殊無打人者的強勢,反而自己先流出了眼淚道:“你莫見我受傷可欺,就來輕薄於我!惹惱了我,我一樣殺你……”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氣咻咻地,又羞又惱道。說到這裡,卻又想起戴添一殺死嘯風虎的法力無邊來,臉色又一下子變白了,看着他,滴着淚,卻咬了脣道:“縱使你法力高強,也莫想逼迫於我,大不了我拼得一死!”
戴添一頭上黑線狂起,滴汗吶!雖然他也感覺自己的動作有點魯莽,但好心對人,卻給人大耳刮子抽在臉上,心裡自是不憤。有心一巴掌打回去,那邊又是個楚楚可憐,兩眼含淚的委曲臉兒,最後也能無可奈何地惱怒道:“我只不過看看你的傷勢,什麼輕薄於你!你看你面無血色,滿口血污,狀如厲鬼,很誘人嗎?”
“哦?”俏麗小師妹看了他一眼,似是在判斷他話的真僞。
待看到戴添一臉上的掌痕,以及臉上的惱勁兒,感覺他不是做假的樣子,終於臉一紅,懷着歉意道:“對不住,是我誤會你了!不過,你應該先打聲招呼的……”
戴添一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自管自轉身就要去廚房。
俏麗小師妹眼光隨他,身體一扭,正要說什麼,但這一動,肋下卻劇疼起來,不由地又是一聲喚痛,眼淚就又滴了出來。她本是嬌貫出來的公主般的人物,剛纔對敵之時,一股犟心氣兒支撐,這會兒泄了氣勢,就越發不能忍疼,自然就流露出些小兒女的嬌氣息。
戴添一知道她肋骨受傷,這時沒對好茬口,動了身子,想來也痛得厲害。有心想要硬下心腸不理,卻知道那地方一個不慎,恐怕就會留下終生憾事,甚至有性命之憂。終於心裡還是不忍落,停住腳步板着臉道:“你肋骨給打斷了,要不要幫你接上,否則骨茬子刺破了什麼臟器,受罪的還是你自己!”說到這裡,卻沒往下說,只將一雙眼睛看向她,一副接不接隨你意的表情。
俏麗小師妹聞言,臉上兀自掛着淚,卻是臉色微微紅着,將眼光挪向他處道:“你會接骨?”言語中半信半疑。
戴氏武藝傳家,跌打損傷卻也是家傳。戴添一從小也學了一些,在老太爺的心理上,就是戴添一不能上大學,學些相術醫道,也能在社會上混個溫飽。
戴添一心中感激她剛纔多般維護自己的恩德,也不想她多受痛苦,當下也不矯情,點點頭。
小師妹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忍痛不過,低下頭道:“那就拜託你了!”聲音小小,如蚊鳴蚋嗡,幾不可聞。戴添一也不多說什麼,這種情況下,無言勝過有聲,當就走到牀前,雙手扶了她的肩頭道:“你先躺平了……”
俏麗小師妹低着頭,順從地讓他放平了身子。
肋骨接骨和腿不一樣,都是在肋間肌肉中包裹着,連成一片兒,所受各方壓力,同身體的姿勢息息相關。所以對肋骨開始對大茬口,並不需要細細摸排,只要用手扶住肋部,轉動對方軀體,就可以了。
修士的身體腹結丹魄成果,一般都已經寒暑不侵,所穿衣衫也比較單薄,所以戴添一根本不需要解脫那小師妹的衣服,倒也省了一層麻煩。當時雙手扶在她的肋下,輕輕地扭轉她的身體,將肋骨往一起對。
這卻是有些痛的,那小師妹啊地一聲疼出聲來,立刻感覺不妥,卻又就緊緊咬住櫻脣,再不吭出一聲。戴添一緩緩地扭動着她的身體,終於聽着一聲小小的咯聲,那小師妹終是忍痛不過,帶出哭音來道:“你真的會接骨嗎?好生疼痛!”
戴添一曾經見過爺爺給人接骨,許多大男人都喊得鬼哭狼嚎,這小師妹卻只叫了這一聲出來,足見堅強了。當下柔聲道:“好了,現在大體已經接到了一起,你斷了兩根肋骨,現在得摸一摸骨縫,看彌合情況……”
俏麗小師小臉又是一紅,稍一猶豫,終是小聲道:“你摸罷!”
戴添一就將一隻手從她道袍體側的開襟處伸進去,掀起裡面的一層小衣,就摸到了她的肋骨上,輕輕地摸上去。那身體肌膚就彈性中透着一股子體溫,綿綿軟軟酥酥地瀰漫到戴添一的指肚上,似乎就一下子透過指尖,真觸入他的身體深處。
天地乾坤,萬物陰陽,物分雌雄,人分男女,卻端是動人心魄的好造化。
戴添一忙靜心默神,用心摸上去,兩根肋骨,上面一根對得挺好,下面一根卻有些錯位,戴添一也不多言,手指在那裡輕輕劃過,感觸着斷茬的形狀,那女子的身體卻不由地一抖,明知他並非輕薄,卻忍不住道:“你……啊——”話音未落,就叫出聲來,卻是戴添一手指已經狠狠按了下去,那斷骨別住的地方就咔嗒一聲,復到了位上。
接骨就是這樣,要細探,摸準,下手狠。
戴添一這時就道一聲:“別動!”卻是扯了一根長帶出來,將她的腰腹部纏繞了幾圈,然後又找了兩張硬牛皮,裹到她腰腹上,又纏了幾圈,然後綁上。他偷襲了幾個修士,這些東西卻是得自那幾人的納寶囊中。
這一下身子有了依託,俏麗小師妹顯然好受了許多,於是低聲對戴添一道:“謝謝你!”俏臉通紅,卻是更多了幾份羞意。
戴添一隻是點點頭,也不說話。
“我叫水靈兒,是虛危宮的修士,還沒請教你尊性大名?”見戴添一神情寡落,那俏麗小師妹終是過意不去,主動開口道。聲音輕柔,帶着一絲歉意。戴添一自然聽得出來,雖說好心被誤解,又給人大耳刮子抽到臉上,疼倒不痛,但面子上總歸抹不開。這時見對方主動問起,卻也不好不答,只是悶聲道:“我叫戴添一,是個散修……”
水靈兒本是個善心靈秀的女子,開始並不認識戴添一時,見到大師兄殺人奪寶,也忍不住幫他。現在又承他援手醫傷之情,雖然有些尷尬,但心中感激卻是真的。看戴添一悶悶不落,就有點曲意迎合的意思,道:“戴道兄,明明在你身上看不到法力波動,卻輕易就擊殺了那隻嘯風虎,難道你身上有什麼遮了修爲氣息的法寶不成?”
戴添一搖搖頭道:“什麼叫輕易擊殺,我已經竭盡全力了……我身上沒什麼遮了修爲氣息的法寶,我也確實是肉身凡體,只不過我機緣巧合,得了兩件能輕易崔動的法寶……”
水靈兒哦了一聲,卻沒有再追問。雖然她也很好奇戴添一的法寶,但二人並非相熟,卻不好追問,怕戴添一起什麼誤會。當下就岔開話題,只說些其他事物,說說道道間,聲音卻越來越小,竟然睡了過去。
要知道傷痛最是耗人精力,而且人體本來就有自我保護的能力。當傷痛厲害時,身體就自然分泌一種類似嗎啡的東西,用來鎮痛和緩解人體焦慮。這也就是再重的傷,人都能睡着的原因。戴添一聽着水靈兒聲音小去,轉頭一看,竟然睡去了,不禁苦笑一聲,卻是起身拉了被單給她蓋在身上,自己卻轉身進了廚房,一面生火燒水,一面就進了“界中界”裡,卻是想看看自己剛纔收入“界中界”裡的嘯風虎和那三名修士的屍體。
結果,他剛一進到第一重的虛天殿,就看到一場“妖獸”大戰。
八歲的柯獸兒正在那裡大呼小叫,口中不時地發出一種奇怪的音調來。而四歲的阿毛卻帶着哭腔助威:“好鳥兒,快啄死那條壞蛇兒!”而在虛天殿大廳的人則,兩隻玄風鷹崽兒正同一條九頭小蛇兒在那裡大戰。
那兩隻玄風鷹崽兒此時明顯處在下風,不時地發出一聲慘鳴,就有幾根羽毛掉落。卻是給那條九頭小鐵線的一把石子或一串打火機火苗兒燒中了。那蛇兒發出的電芒的竹筷,因爲只有一個,倒每次都給鷹崽兒躲了過去。
柯獸兒顯然是兩隻小玄風鷹崽兒的指揮者,不過,明顯能看到,柯獸兒的額頭上鼓起一個包,身上也有些水漬,衣服上還有幾個火洞兒。顯然是給那條遊刃有餘的小鐵線順便進攻的。而在一旁助威的阿毛,頭上也有個青包包。
戴添一看那條小鐵線盤着身子昂着頭,不時地發出嘶嘶的叫聲,竟然彼有乃娘一人對付青虛城衆多修士的風範。
他剛要開口喝止,就聽雁魄道:“小子,在一旁看着,不要管!很快就能決出勝負了……”
戴添一哦了一聲道:“爲什麼?”
就聽雁魄道:“這養妖獸就和養孩子一樣,總要決出個從屬來。就像一幫孩子在一起,總是要有個孩子頭一樣。這兩隻玄風鷹崽不服九頭小鐵線,你就是今天拉開它們,明天你不在它們還得打,真到決出一個從屬關係來……而且,讓兩隻玄風鷹服從鐵線蛇管,也是好事情。畢竟鐵線雖然是高階妖獸,它化蛟能入水,化盤能飛天。但化盤以前,是不能飛在天上的,有了這兩隻玄風鷹相助,在鐵線時期,他就能飛在天上,自然能增加不少威力!”
正是這時,一旁的阿毛終於看見了戴添一,就哇一聲哭出聲來道:“舅舅,幫鳥兒打壞蛇兒……”
那邊柯獸兒卻只扭頭看了戴添一一眼,就轉過頭去,繼續指揮兩隻玄風鷹崽兒進攻那條九頭小鐵線。但就在他這一轉頭一回頭時,那條九頭鐵線最中間的那顆頭突然發出一聲嘶鳴,這一聲鳴叫中,就看兩隻飛在空中的玄風鷹崽兒身體猛然一震,飛行就亂了章法。就在這一瞬間,那隻小鐵線另兩隻頭就現時吐出了一道電芒和一道風刃。
那兩隻玄風鷹崽這次就躲不過去了,給這一電一刃擊中,直接翻個跟頭,就雙雙跌到了地上。而這時,那小鐵線就飛身一彈,嗖地騰飛過去,尾巴一繞,就纏了一隻鷹崽的脖子,九頭張開一收,就裹住了另一隻鷹崽的頭。
兩隻小鷹崽拼命掙扎,但脖頸被勒,漸漸就無力起來。
一旁的阿毛大哭,柯獸兒也眼中含淚。戴添一差點就想開口喝止小鐵線。但終於生生地忍住了,他也想看,這隻小鐵線,還要出什麼蚴蛾子。
漸漸地,兩隻小鷹崽子就不再掙扎,而是發出啾啾的哀鳴聲。那條小鐵線又停了一會兒,才放開了兩隻小鷹崽。儘管小鐵線已經放開,但兩隻小鷹崽卻沒有再飛到空中,而是乖乖地站在一邊,輕聲鳴叫,帶着委曲,卻沒有反抗的意思了。顯然已經認了九頭鐵線這個老大了。
動物畢竟沒有面子問題困擾,所以行事就光棍了許多,你強,你就是老大!
(寵物都做老大了,戴添一也得奮發了!推薦收藏支持問道,精彩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