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酒杯裡的酒夜清透無比,我端起來輕抿了口,還不錯,就是有點燒刀子的辣,一干而淨,似乎有條火線從喉嚨口一路滑進了胸腹,瞬間肚內就炙熱起來。
覺得......很爽!此刻我正需要這種熱度,因爲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裡都透着寒意。呵,郎才女貌!抓來桌子中間的白酒瓶,給自己杯裡又滿上,放回酒瓶時,與菱子的視線撞到,我朝她扯了扯嘴角,弧線孤涼,隨後垂了眸又喝下一杯。
兩杯白酒下肚之後,反應就起來了,而且是來得迅速。看旁邊湊堆聊天的同學,都是重影,依稀聽到她們在攛掇着要去男生那桌敬酒,然後江承一的名字敏感地流進耳膜。
我笑了笑,隨着人流一塊起身,混在女生羣裡走,只不過,她們走向的是鄰桌,而我走向的是門。紛雜喧譁,一場鬧劇,多得是人喜歡登上劇場的舞臺,我又何必再去多添一腳,不如退開......
晚風吹在臉上,沁涼如心。
依稀記得之前也有風語傳入我耳內,然後跟江承一生氣,他把我帶到常去的河邊,拿了自己手機出來翻啊翻,翻出一張他高中同學聚會時拍的照片,然後指了其中一個女的說:那,她就長那樣,你說我能看上她不?
我當時仔細看了看,臉因爲是側着的看不太清,穿着很時髦,透着點撫媚,大冬天的居然還穿了條露腿的裙,以江承一那保守的性格,對此類女肯定排斥。於是這事就翻過了。
錢薇長啥樣我不記得了,也不清楚是否就是他曾經給我看的照片裡的女人,因爲高中時我與他不同班,隔了這麼多年,哪裡還記得清。可不管這些,我從剛纔女同學吐露的八卦中認清一個事實,就是江承一與人家父母都見上了,還動格到親自開車去接人這地步,拿八卦女的話說這是女婿才幹的事。
我跟他自小認識,多年同學,近些年關係密切,去年正式在一起,就是這樣,他也不曾上過我家一回,不曾正式見過咱爸咱媽一次。
心酸嗎?非常。因爲撇去那錢薇長相美醜,她有一點比我強,就是她是個健健康康沒有缺陷的姑娘。她如果被江承一帶回家,同爲同學,一個鎮上知根知底,他父母一定不會反對。
多諷刺的一件事啊,我再努力積極向上,都比不過任何一個年齡合適腿腳健康的姑娘。這讓我情何以堪?之所以中途退席,說到底我既害怕又難堪,害怕在衆人的逼問中江承一認了與錢薇一家的事,然後在知道內情的人眼中只剩難堪,比如,菱子。
苦笑了下,心境可真有夠糾結的。走了長長一段路,我回頭看了看,漆黑的夜,行人三兩個步伐匆匆,卻再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了。我又想笑了,上回他說無論何時我只要回頭,他都站在身後的這話,如昨日言耳般清晰,卻諷刺的猶如一面鏡子,鏡中的自己像個小丑。
呃!打了個酒嗝,一股子酒氣涌入鼻腔,辣得我眼淚都出來了,這白酒還真不是蓋的,後勁十足。用手背狠狠抹掉,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