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時光停留在這刻,那麼我與江承一都將不會承受愛情別離之苦,只會如灌了蜜糖般地甜。在這時,旁人的窺探、目光,都不在我們眼皮底下,因爲無論是他還是我,眼裡都只容得下對方一人。
自然,感情隨着我成爲江承一女人這天起,有了質的昇華。
殊不知一些隱晦的,暫時還不着邊際的痛,正悄然而起了星火。
有了更深層次的親膩關係後,與江承一短信或者通話時,總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甚至前腳剛分開,後腳就覺得開始想他了,吃飯的時候會想他今天吃什麼,下班的時候會想他這時是否還在工作,睡覺的時候會想他今晚可有應酬。
江承一是做醫藥銷售的,若沒業務時就很閒,可一旦忙起來會昏天黑地,尤其沒有幹消銷售這行是不需要出差跑業務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我與他再屬於熱戀期難分難捨,他也不能因爲私事而耽誤了工作。電話打過來,他人已坐在去杭州出差的火車上,說是短期內回,但時間不定,要看業務進展如何。
第一天、第二天不覺得,因爲幾乎整個晚上的時間,江承一都會與我發短信聊天。到第三天晚上,他應酬很晚纔回到賓館住宿,人很疲憊,沒聊幾句就睡了。於是那個晚上我的睡眠不太好,隔天過來頂着黑眼圈去上班,立即被眼尖的同事寧小七給發現了。
“呀!小芽,昨晚你去做賊了嗎?這兩熊貓眼可夠明顯的哇。”
寧小七是半年前從武漢那邊調過來工作的,她老家是在東北,與我年齡相仿。在我們單位一片風的除了阿姨就是大叔級別下,我和她自然走得最近了,尤其是她的脾氣合我胃口。
朝她翻了個白眼,趕蚊子似的嚷:“去去去,一邊待着去,今早上的文件你都複印了嗎?資料做好了?”怎麼說我也是比她先來工作的,算是老員工了,雖然她是來做會計審覈的,可在我們單位的規矩就是隻要誰有空,啥雜事都得幹。
寧小七嬉皮笑臉地輕哼着說:“別轉移話題,快老實交代,昨晚上跑哪去鬼混了?不會是夜不歸宿吧。”我隨手抓起一本本子,朝她頭上輕拍:“鬼混你個頭,我整晚都在家。”
也許是女人的天生敏覺吧,被她有次抓住我跟江承一在偷發短信後,就認定我與他在搞曖昧。我自然是抵死不承認,原因是單位人多口雜,又都是鎮上幹部,與老爸相熟,免不得會捅到他那邊去。
與大多數女人在戀愛中的想法是雷同的,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私密而喜悅。
這時領導走進辦公室,寧小七立即縮了回去,變成規規矩矩看文件的模樣。我也目不斜視盯着眼前電腦,手上啪嗒啪嗒打着字,假裝很忙碌。
在職場陽奉陰違司空見慣,要不成天神經繃着緊張工作,得多累呀。
恰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突然大作,數道目光都射向了我,尤屬領導的那道特爲複雜,甚至連眉頭都皺了起來。我急忙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上面名字是閨蜜林菱,咬牙切齒把電話按斷,這回真被她給害死了。
昨晚一定是我忘記把手機調回震動了,與江承一短信聊天時,我喜歡調成響鈴模式。
在領導的“關注”目光下,我默默地把手機調成了震動,然後感覺那道目光仍沒轉移,又默默地把手機給關機了。終於領導滿意了,邁着闊步離開了辦公室,然後同一個辦公室的大姐就開口了:“小芽啊,上班不能打電話的,以後注意啦。”
我十分誠懇地點頭,寧小七拿同情的目光看我。
一直等到中午吃飯時我纔開機,發現居然有兩條江承一的短信,還有一個閨蜜的來電提醒。兩相權益,自然是先看江先生的短信了,我一向都是重色輕友的。
第一條短信發的是張圖片,上面是色彩斑斕的絲巾,他在底下問:喜歡什麼顏色?
蘇杭刺繡自古有名,他去杭州出差,居然還念及要給我買禮物。許多顏色裡,我一眼看中一條米黃色的,素雅眷柔。翻開他的第二條短信,隔了有半小時之多,應是見我遲遲不回,他又發過來的:不回消息我替你做主,就選這個顏色啦。
然後他選的那條正是我剛剛看中的米黃色,心有靈犀就是如此這般。我忍不住會心而笑,划動手指想着要發什麼信息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