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氣的哼了一聲,“你少在這裡裝相,你心中還不知怎麼高興呢!你應該感謝我纔對!寧王死了,你才能坐上這個位置,你得意吧,你笑吧!別繃着了,裝僞君子舒服麼?是,罪責都是我的,好處都是你的!李玄意,你怎麼就那麼幸運呢?嗯?爲什麼從小父皇最偏疼的就是你?長大了連着天下都要拱手送你?你親近寧王,挑撥我和寧王的關係,是不是就謀算着這一天呢?嗯?寧王如果泉下有知,你說他是會謝你還是恨你?呵呵……你少裝出一臉爲他惋惜的樣子了!”
李玄意擡眼看着太子,“你心中有皇位,就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渴求這皇位麼?”
太子嗤笑一聲,“天下哪有人不想要這皇位,我一直把寧王當做對手,沒想到,最後卻是便宜了你!”
李玄意微微搖了搖頭,“倘若我讓出皇位,就能讓寧王起死回生……”
李玄意說着低頭無奈的笑了笑,多麼不現實的話……
“今日是寧王的忌日,我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也順便告訴你,你那妹妹,李妍兒,在城隍廟裡懸樑死了。”李玄意淡聲說道,“寧王死的可憐,看到你如今還能好好的活着,我只覺愧對寧王。”
“妍兒死了?”太子愣了愣,“呵,如果當初不是她一再拖累我,不是爲了照顧她,也許我就不會落得今天的地步,死就死吧……早一步晚一步的區別罷了。”
李玄意點了點頭,“原來她的死已經不能讓你痛心了。”
他說完,目光落在站在牆角或怒目怨懟,或小心翼翼瞪眼看着他的幾個孩子身上。
太子一驚,“你想做什麼?李玄意!你想做什麼?”
太子立即想擋在他的孩子跟前。可他腳上的鐵鏈讓他僅能走到門口,再遠卻是去不到。
“有膽子你殺了我!”太子叫囂道。
李玄意搖了搖頭,“我不殺你!”
說完,他將一壺酒擡手扔出,朝太子落了過去。
太子驚慌後退一步,酒壺碎在他腳前,酒水濺了他一腳,酒香瀰漫。
太子狼狽的樣子取悅了李玄意,他笑了笑,“我不要你死,但要你活着痛苦。”
他轉身出了宗正寺。
關着太子的地方,正是宗正寺裡南苑的一個院子,當初關過寧王的那間。
李玄意回到朝中以後,下令將太子的嗣子全部帶出宗正寺,流放嶺南。
並勒令太子妃家人親眷將她接回去,一個月之內,爲她另尋親事,另嫁他人。
太子妃不肯。
她雖然怨恨太子,但她和太子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了。
她還爲太子生兒育女,從一而終的觀念讓她覺得自己便是死,也不能再嫁旁人。
太子妃的至親已經不在京城了,皆被流放到千里之外。如今接她回家的親眷都是遠親。
對她自然不會像至親一般關懷,只顧着聖命,忙不迭的給她尋找合適的人家。
太子妃被逼急了,懸樑自盡。
不過被及時的救了下來。
她的遠親將她好好罵了一頓。
“帶累的自己家人如今都被流放千里,這真是不將咱們當自家人呢,聖上責令你限期另嫁,你死在家裡讓咱們怎麼跟聖上交代?聖上的脾氣你沒有聽聞過?是不是想害得族家也被你帶累的全都流放?嗯?”
一番責罵,讓太子妃深深擡不起頭來。
那種瀕死的無力感,也讓她沒了再死一次的勇氣。
昔日的太子妃,終於在限期之內,被另嫁給了一個家世一般的秀才。
秀才的原配因病死了,家中有一雙兒女,太子妃嫁過去做續絃。
李玄意特地交代下去,將太子的兒子,及太子妃的近況事無鉅細的告訴太子知道。
諸如太子的次子又在流放的途中逃跑,被抓回來打斷了腳。
太子妃嫁給秀才夫妻感情很好。
太子妃又懷孕了,懷了那秀才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生了。
太子幼子在流放之地,水土不服,一命嗚呼了。
……
太子被守衛不斷送來的各種消息,折磨的幾乎崩潰。
從一開始的暴跳如雷,到後來的神情呆滯,他內心的煎熬果真比一死了之要痛苦太多了。
這種折磨開始的時候,他才懷念起睜眼便能看見兒子在院子中相互打鬧,懷念太子妃喋喋不休的絮叨,懷念太子妃的諸多抱怨。
如今自己倒是清淨了。
除了守衛會時不時送來的消息以外,連個和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能聽到他兀自孤單的嘆息,只有冰冷的鐵鏈和他相依爲伴。
太子昔日的不服不甘,最終被折磨進歲月的塵埃之中,化爲烏有。
李玄意雖脾氣暴躁,卻也實在算是勤勉君主。
且他不會因爲荒淫後宮,而耽擱政務。李玄意的後宮之中,僅有皇后娘娘一人。
便是如今皇后娘娘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也不見聖上有新寵。
甚是在聖上身邊伺候的都清一色的宦官,連個宮女的影子都尋不見。
這可愁壞了一干的大臣們。
聖上太過沉湎後宮他們要操心,要上奏,要進諫。
聖上不貪戀美色,獨寵皇后一人,他們仍舊要操心,要上奏,要進諫。
所謂大臣,也真是操心的命,所謂聖上,就是連私生活都得讓大臣琢磨來琢磨去的差事。
“聖上,皇后娘娘如今有身孕,不能好好伺候聖上,聖上應當充盈後宮!好開枝散葉!”
御書房內,御史拱手說道。
李玄意聞言,從御案上攤開的奏摺
上擡起頭來,看那御史一眼。
旁的大臣立即跟着附和,“是啊聖上!先皇后宮佳麗三千,如今聖上後宮卻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這……”
聖上冷笑一聲,“卿是覺得,朕也應該佳麗三千?”
大臣立即搖頭道:“回稟聖上,不至於真有三千,但是,皇后娘娘一人獨寵,總歸不妥。”
“有何不妥?”李玄意問道。
底下大臣,相互對視幾眼,“如今皇后娘娘懷有身孕,伺候聖上,多有不便。臣等,也是爲了聖上的龍體着想,聖上年輕力壯,血氣方剛,不注重陰陽調和,只怕會憋出病來!”
李玄意啪的將奏摺合上,擡手扔在一旁。
“朕的身體,自有皇后娘娘和御醫們操心,你們操心國事就行了!”
“聖上龍體,及子嗣綿延,正是國事中的頭等大事!”大臣們紛紛說道。
李玄意麪上有不耐。
他早知道當皇帝勞心勞力,事兒多麻煩,可沒想到連自己有幾個女人都要被大臣過問的,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拿到他面前來進諫。
寧王倒是這方面的高手,聽聞當初他的內宅十分和諧,從來沒有妻妾相爭的傳聞傳出。
寧王就是天生的帝王材料啊!他能不能從皇陵中將寧王扒拉出來,把自己屁股底下這位子還給他?
李玄意胡思亂想的一陣子,大臣們又例數了他充盈後宮的三四條好處。
李玄意板着臉道:“此事不準奏!想要朕充盈後宮的人,朕以爲,必是抱着不單純的想法,想借女人從朕這兒獲得好處的人,朕勸他們最好打消這想法,朕最討厭這種人!”
不管原本有沒有這種想法的人,聽聞李玄意這麼直白的講出這種話來,臉上都是一臊,慌忙跪地,異口同聲道:“臣等不敢,臣等只是關心聖上龍體。”
“行了,朕的龍體你們少惦記些,會更好!”李玄意不耐煩的擺擺手,叫衆人退了出去。
他迅速的翻閱完奏摺,便忙不迭的離開御書房。
記得樑嫤昨日說,她想吃些酸的,北邊進貢了一些酸棗,還有南邊兒進貢的酸角,不知她吃的可習慣?
唔,對了,寧馨兒昨日說,要給他和阿嫤畫個賞花圖,他已經答應了,還沒帶着寧馨兒和阿嫤去賞花呢!淨讓這些不知所謂沒事兒找事兒的大臣們給耽誤時間了!
李玄意迅速處理完政務,擺駕往皇后宮中而去。
原本他想讓樑嫤住在紫宸殿,清寧宮雖然離紫宸殿已經是最近的宮殿了,可仍舊不如就住在一起方便啊?可大臣們說什麼都不肯同意。
他身爲聖上,卻連自己夫人住哪兒都不能做主,委實窩囊!
李玄意爲此氣了好久,還是樑嫤勸他,叫他將能搬到清寧宮做的事兒,都搬過來做,兩人也好處在一處,他纔不那麼生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