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頭躲過何滔的槍口,人急切中向前三步,一下轉到何滔的側後方,膝蓋猛地往何滔腰際一頂,帶着一股巨大的涼風,再次襲向了何滔。
何滔心下大駭,頭都沒回,肘部直接擊出。他對全毅身邊的這個小平頭早就提防着,沒成想,這人比自己想像中還要麻煩。
兩人的力道都非常生猛,乍一相碰,‘嘭’地一聲悶響,像是兩扇巨大的木門橫空撞在了一起,何滔就感覺到腰間被一股劇烈的疼感縈繞,急速上升,往四周蔓延開來。
何滔不由得大怒,右腿一個反踢,和小平頭再次襲來的膝蓋撞上,被小平頭巨大的力道撞的連退兩步,這才穩住身子,正面對着小平頭。
小平頭哪容何滔喘息?在何滔剛站穩,手裡的槍還沒擡起來的時候,人已經欺身而來,一個右勾拳直奔何滔的肋部,‘嘭’地一聲悶響再次傳來,何滔噔噔再退兩步。
小平頭還要上來,何滔就地一滾,人已經閃到了全毅的身邊,拿槍舉着全毅的頭怒叫:“來啊!你不是能麼?看看你的手腳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何滔,你敢殺我麼?”全毅冷笑一聲,扭頭望着何滔,滿臉的怒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奚落不算,還要對自己身邊唯一的人下手,現在更是直接用槍自己的腦袋,這讓全毅如何不憤怒?
兩臺車裡的人早在兩人一動手的時候,就全都下來了,此時全都圍在何滔身邊,手裡據槍,指着靜立一側的小平頭。
只等何滔一聲令下,就要將小平頭打成篩子。
“呵呵~那你以爲我來是幹什麼的?”何滔指着全毅的腦袋的手槍慢慢扣動板機,嘴裡冷笑道:“本來想換一個地方埋你,即然你這麼急着要走,那我就在這裡送你上路吧!”
“何滔,山爺知道麼?”全毅心裡已經冰涼一片,但還猶抱一絲幻想,在他心裡,他是有理由相信山爺不會對他下手的。畢竟,他跟着山爺近二十年,爲他創造了那麼多的財富,更是爲他扎穩了古城的根基。
“哈哈哈哈……死到臨頭了,你還要爲自己爭取一下,真是可笑!你忘了一年前我就提醒過你,下一次我來,就不是那個女人死麼?山爺早就對你不滿,你不知道麼?可笑你還一心以爲自己辦事有多好,你給山爺添的麻煩還少麼?”
“山爺這麼說的?”
“你以爲呢?安心上路吧!”何滔沒有再和他廢話,手裡的板機直接扣下。
亢!
亢!
亢!
三聲槍響,對面的小平頭突然橫移一步,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出一把仿六四,看也不看,擡槍就射。一直盯着小平頭的五個人一下失去了目標,一個人也不管射得中射不中,直接摟火。
啊!
何滔手腕被子彈直接穿透,手裡的仿六四子彈偏移數寸將全毅的耳朵整個切下來,兩人齊聲慘叫,一個抱手,一個抱頭,血流如注,染滿衣襟。
亢!
亢!
亢!
小平頭一槍命中,腳下沒有絲毫停頓,蛇行穿梭而上,手裡的仿六四連擡,幾秒之內,三聲槍響,直接撂翻了三個人。
剩餘的兩個人也顧不得管抱着手腕的何滔和捂着耳朵的全毅,自顧找地方躲子彈,手裡的仿六四高舉着,毫無目的的向小平頭的方向射過來,三臺車旁,一時槍聲大作。
亢!
亢!
小平頭又是兩槍射出,將躲在車尾的一個年輕人撂翻在地,也不去繼續攻擊那個連滾帶爬躲到車子另一側的最後一個人,折身回來,一隻腳重重的跺在正伏在地上去撿槍的何滔手上,將何滔剛剛抓着槍的手跺得不得不鬆開。
小平頭再補上一腳,直接踹上了何滔的下頷,巨大的力道硬生生的將何滔踢暈了過去。
“走!”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全毅,來不及上車,徑往夜色之中狂奔而去。
只有小平頭知道,必須得走,因爲自己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如果後面那個人追來,自己和全毅就是活靶子。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坡下奔跑,一直跑了幾里路,全毅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蹲下身來,虛弱地搖頭叫道:“小嶽,不行,我不能跑了,氣接不上了。”
“我們得馬上走,不然後面還有人追過來。”小平頭還要拉着全毅奔跑,卻被全毅一把掙脫。
“不行,不能再跑了,再跑要跑廢掉了,等我先休息一下。”全毅兩隻手撐在膝蓋上喘着粗氣,在夜色之中舉目四顧,卻是一片漆黑,連剛纔的幾點星光現在都不見了,自己更是不知跑到哪裡來了。
小平頭氣息很平緩,見全毅這般模樣,也沒辦法,沉默一陣,出聲問道:“全哥,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全毅一怔,他聽出小平頭的話中有些不對勁,以前他總是問我們現在怎麼辦,現在卻問你現在怎麼辦,難道他這是要拋棄我麼?腦子裡轉了一圈,一邊喘粗氣,一邊扭過頭去對着小平頭問道:“小嶽,你要離開?”
“我不是要離開,而是想問全哥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山爺的人要殺你,警察要抓你,你要好好規劃一下才是。”小平頭語氣平靜。
“我們自己走出去,奮鬥了這些年,錢還是不缺的。只要你保我走出去,我們照樣幹一番大事業出來。”全毅似乎聽出了小平頭語氣中的擔憂,柔聲勸慰。
“全哥,現在這個樣子,我們要走出去很難。”
“不用擔心,我還有路子,先回古城。”全毅歇息的差不多了,又擡腳邁步,後面卻沒有聲音,全毅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叫道:“小嶽,你對我不放心麼?”
“不是,全哥,我認爲你應該自首去。現在山爺的人肯定滿世界找你,而警方也在找你,你這樣是走不出去的。只有去自首,把山爺的事情抖出來,警方纔可能保證你的安全。”
全毅聽了幾句,心裡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正對着小平頭,冷聲叫道:“你是臥底?”
“是!”小平頭沒有否認。
“我對你差數了?”
“不差數,但你必須去自首!”
“你現在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我還有六發,你覺得你能抓住我嗎?”
“你有沒有槍,我也能將你帶回去,在我面前玩槍,不是明智的選擇,全哥,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而且,現在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如果不自首,等着你的,就是死。”
“我混了幾十年社會,難道不會給自己留一點後路麼?”
“全哥,從你一進古城開始,你就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不動你,是因爲你後面的人還沒有露面,現在知道你後面的人是山爺,你覺得你對山爺還有用嗎?對警方來講,抓你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只有自首,你才能自保。”
“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麼嗎?背叛!”全毅想要勸動小平頭,卻沒想到一直被小平頭勸自己,心裡的怒火一點一點被點燃,再加上剛剛經歷的一劫,此時耳朵上的血跡還沒有幹,更是扭曲着心態,手已經不自覺的摸向了腰間的仿六四。
他想幹掉小平頭,然後走自己的後路,只要離開古城,自己就有辦法東山再起,手裡的錢,夠自己下輩子花了。
“我從來就不是你的人,談什麼背叛?”小平頭呵呵一笑,繼續說道:“全哥,我對你說過,在我面前玩槍,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警察一年纔多少錢?跟着我走,我保你一世富貴。”全毅不死心。
“全哥,我不是警察,我那個東家叫我一品帶刀侍衛。”小平頭笑笑:“更何況,我的東家給我的,是你所不能給予的,這些,我想你是不明白的。”
“你是喬北的人?”全毅恍然大悟。
“呵呵……”小平頭一笑帶過。
“喬北能給你什麼?他那幾家破店加起來,還不到一千萬,他能給你什麼?”
“他能給我情義與絕對的信任!”
“我不信任你麼?”
“呵呵……”小平頭又笑笑:“全哥,考慮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吧,警察應該十分鐘左右就要到了。”
唰!全毅將手槍擡起來,指着小平頭,冷聲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全哥,你覺得你比段風還牛逼麼?”小平頭微微一笑,全然不在乎舉着手槍正對着自己的全毅,繼續說道:“如果我要對你動手,你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橫屍野外了。只是我那個東家不太喜歡打打殺殺,這才讓我和警方合作,上演一出潛伏大戲。”
全毅長吁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槍放下來。別墅裡一次,剛剛一次,他已經見識過小平頭的身手,心裡清楚在他面前根本討不到好處。苦笑一聲,問道:“喬北身邊來了兩個高手,這我知道,但你又是誰?我怎麼沒聽過?”
“我麼?在東家那裡就一雜工,幹一些雜活,所以不出名,全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小平頭淡然一笑。
“留個名吧,念在我們相識一場。”全毅已經看見了遠處過來的警車上的燈光,放棄了抵抗,只是心裡有些不甘。
“有必要麼?”
“我總得知道我折在誰的手上!”
“呵呵……林嶽。”小平頭正是一直潛在全毅身邊的林嶽。
“謝謝!我想山爺應該很快會知道你。”
林嶽聳聳肩:“那就接着唄。”
“也罷!既然容不下我,那我就去我該去的地方吧!你不仁,我也只好不義了。”全毅長嘆一聲,回首這麼些年的花花世界,心裡有些留戀,卻又毫無辦法。
打,打不過面前的林嶽。跑,跑不出警方和山爺的雙重圍剿。即然這樣,那自己又何必反抗?
……
半個小時後,警車上,鄺文斌皺眉問身邊的林嶽:“你的定位系統怎麼這麼久纔開?”
“全毅車上裝了反定位儀,這個傢伙精的很,不得不小心。我也是下車之後,纔打開。再說,這不也沒出事麼?”林嶽淡然一笑,渾然不將剛纔的惡戰當一回事。
“幸虧你沒出事,不然小北要纏死我。”鄺文斌搖頭笑道:“錄完口供,你大功告成,可以撤了。”
“終於等到這句話了!”林嶽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接過鄺文斌遞過來的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鄺文斌扭頭望着林嶽,真誠地勸道:“林嶽,我建議你繼續留下,你是一個好線人,我們可以給你轉特勤,你這身功夫,和你縝密的思維,不當警察太浪費了。”
“呵呵,我還是給東家當雜工去吧,那裡更適合我。”林嶽笑笑,擡頭望向前方,良久,才扭頭對鄺文斌說道:“我覺得小北身邊更需要我,尤其是動了全毅,全毅背後的山爺一定會找人圈小北,這個時候,他身邊不能缺人,更何況,我已經離開他太久了,你還別說,雖然他有時候很嘚瑟,但這麼久不見他,還蠻想他的。”
“想個屁,他就一無賴!”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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