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兩隻眼睛裡像是要噴出血來,盯着奔馳車被四臺警車一前一後押着往沈家而去,車隊拐上一個立交橋,前面的兩輛警車剛剛下了立交彎道,猛地一輛車子衝過來,放過奔馳車,嘭地一下,撞在護攔上,憋熄了火,生生將後面兩臺警車堵在狹窄的立交彎道里。
武戰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嗖嗖兩臺行駛過來的車子衝過奔馳,直接往兩臺警車車頭撞去,嘭嘭兩聲巨響,兩臺車子將兩臺警車撞向了路基,被逼得停了下來。
武戰急忙將方向一甩,險險避過了前面的車禍,卻又撞上旁邊正常行駛的車輛,咣的一聲,幸在武戰牢牢的把住了方向盤,奔馳車才一晃一晃的往前飛馳,武戰急掃過後視鏡,隨即見着後面三四輛車追過來。
“坐穩了。”武戰叫喚一聲,奔馳突然加速,連過幾輛車,剛剛拐入一個街道,後面的車已經跟近了奔馳,嗖地一聲,一輛車已超過被前面一輛緩慢行駛拖往的奔馳,卡在前面,慢慢降速。
武戰連甩幾把方向,都被前後左右的車輛卡住,竟被別的將車停了下來。一把拔出手槍,拉開車門,衝後面的喬北叫道:“你們別動。”
四輛車裡面一下涌出很多人,飛快的往奔馳車上奔過來,見到武戰下車,連忙叫道:“錦衣衛,別開槍。”
“自己人!武戰,天賜,自己人。”喬北猛地一驚,見着兩人都要下車,急忙叫道。
“快,北爺,跟我們走。”涌上來的人飛快的叫道,拉開車門,先將喬北接出去,又將馮九斤一把抱了,扛上另一臺車。
金天賜連忙跟上喬北,武戰要上車,被喬北攔住:“武戰,咱們是兄弟,我不想害你,你走吧。”
“北爺!你必須回沈家,外面太亂了。”武戰大急。
“會回的,但不是現在。”喬北從鼻孔裡嗤出一聲,咣的將車門關上,一按車鎖,示意開車。武戰站在車外,急得直跺腳,但又攔不住執拗要走的喬北,急忙掏出電話拔給魏武。
四輛車子前後護衛,往前衝得幾陣,猛地拐入路邊的一個停車場,欄杆早就豎起,四輛車很快就鑽到停車場。車剛一停穩,司機就跳下車,拉開後門叫道:“快,北爺,快。”
喬北跟着司機,金天賜跟着喬北,在停車場裡七拐八彎,進入一個樓梯,直接上了四樓,而後又穿過一條長長的通道,來回狂跑一通,又進入樓梯間,迅速下樓,又是一個停車場,裡面早就三臺雷凌等着,司機一拉最後一輛車的車門:“北爺,上車。”
喬北和金天賜躍上了車,原司機也跳上了副駕,三臺雷凌轟然啓動,駛出停車場,拐入車道,而後,沿着三條街道分開行駛。
中途又接連換了鑽進車庫換了幾次車出來,那個司機才長吁了一口氣,撥通了胡志勇的電話,將手機遞給喬北:“勇哥。”
喬北一把奪過:“勇哥,靜靜怎麼樣,追上了麼?”
“人已經盯住了,你車上的人會帶你們過來。”胡志勇的聲音很低,聽得出來,那邊很安靜。
喬北心下的石頭落了一半,又道:“九哥一定要帶出去,不能落在警察手裡。”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見面說。”兩樁心事都落定,喬北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狠狠的咬了一下嘴脣,讓自己保持冷靜。
沈老三,我一定要把你給剁碎了。
馮九斤跟着自己,先是保護徐良娣母子,中槍入院。現在又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保了自己一命,這個仇不報,自己怎麼去面對他英魂?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克制,這才拔打林嶽的電話。
一接通,林嶽的笑聲傳來:“怎麼了喬地主?聽說你玩得樂不思蜀了?”
“嶽……九哥死了。”喬北聲音根本無法控制的擅抖。
電話那頭的林嶽,倏然安靜,久久,才擅聲問道:“誰幹的?”
“不知道……不過我猜到了誰幹的。”喬北忍着眼淚,將剛剛發生的所有事情,簡略地和林嶽說了。
“等着我。”啪得一聲,林嶽將電話掛斷。
……
沈家老宅。
書房裡,沈家男人都在,包括被驚嚇的沈青。金妤辰推門進來,根本不理皺着眉頭的沈孝光,立在沈崇義面前,冷聲說道:“老三,濛濛在哪裡?”
“大嫂,你這話問得……好像是我做了什麼事情似的。”沈崇義仍然是一臉斯文,只是被一身寒意的金妤辰震住,剛說了一句,就閉上了嘴。
咣,沈孝光將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皺眉訓道:“妤辰,沈家論事,你婦道人家插什麼嘴?”
“老爺子,沈家的事,我從來不管,但濛濛的事,我必須管!你們一羣男人管不了,那就由我一個女人來管好了!”金妤辰寸步不讓。
沈孝光冷嗤一聲:“你管?你們金家人跑到京城裡當街殺了幾十個人,還管得少麼?你也不去問問你父親,金家人是隨便可以入關的麼?壞了規矩,您懂麼?這已經不是沈家一家人的事情了,有多少人盯着沈家?有多少人要看着沈家怎麼來處理金家入關這件事情?你當沈家現在很好過麼?”
“濛濛要有事,莫說沈家,只怕京城都要大亂!”金妤辰的話冰冷冰冷,帶着一抹肅殺之意。
沈崇明皺了皺眉:“妤辰,您先回屋。”
金妤辰譏笑道:“兒子被人追殺,媳婦被人綁走,你當爸的不管,我這當媽的能不管麼?沈家鬧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爲你的軟弱造成的!”
沈孝光勃然大怒,嘭的拍案而起:“沈家的事,由你來管?成,那這個沈家讓你來當家好了!金家很不了起麼?要大舉入關麼?要重新回到這紫禁城裡來當一回皇帝是麼?成,你讓金聖帶着你們金家的人馬入關,我沈孝光就站在城門口,看着他怎麼殺進城來!”
“老爺子,我不想激怒您。沈崇明,我告訴你,找到濛濛和靜靜,我會帶他們回東北。”金妤辰撂下一句話,徑自離去,看也不看屋裡的衆人。
沈鴻一直沒吭聲,見到金妤辰氣沖沖的出去,忍不住追了出去,趕上金妤辰攔道:“大媽,您現在不能出沈家,大伯已經在安排人找二弟了。外面不安寧,萬一您要再出點事,那就更亂了。”
“讓開。”金妤辰鐵青着臉。
“大媽,您不能走。”沈鴻想要勸,又沒辦法勸,金妤辰鐵了心,連爺爺都架不住,自己又怎麼攔得住?情急之下,撲通跪下:“大媽,您要走了,萬一再出點什麼事,沈鴻就沒媽了。”
金妤辰心下一怔。
沈鴻擡頭央求道:“大媽,咱們從長計議好麼?現在這件事情,只有往小裡壓,再亂起來,只怕爺爺都壓不住,那邊大伯已經安排人手出去了,二弟一定會找到的。你不相信三叔,你總相信大伯吧?”
“你起來。”金妤辰不由心軟,伸手將沈鴻拉了起來。
沈鴻拉着金妤辰的手臂,又勸道:“大媽,您關心二弟,我知道。但大家都在關心二弟,剛纔我們在屋裡也在商量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平息了。二弟現在不顧一切,只有找到郝靜,才能找到二弟。大伯剛纔已經安排人出去找郝靜了,只要找到郝靜,二弟一定會回來的,您說對麼?”
沈鴻又接連勸得一陣,金妤辰才長呼一口氣,卻一句話不說。見金妤辰心火略微平息,沈鴻連拉帶勸的,死活將金妤辰拉回了書房。
金妤辰進了書房,也不和衆人打招呼,自己尋了一個椅子坐了,也不吭聲,就冷着臉安靜的聽着。
沈孝光餘怒未消,也不去理會金妤辰,交代沈崇明和崇義兩人,儘快平息事情,消除影響,尤其是網絡和媒體,必須嚴格控制。未了,又對沈崇明說道:“人接回來之後,馬上扔進軍區,這種惡習,一天不改,沈家一天不得安寧。”
沈崇明趕緊應下。
沈孝光長嘆:“沈家落沒了啊!一干不肖子孫,竟然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妤辰說得對,這是沈家的責任,更是我的責任!我愧對沈家列祖列宗啊!”
“老爺子,我沒針對您。”金妤辰氣消了,也不想惹沈孝光動怒氣。
沈孝光苦笑一聲:“你進我沈家的門二十多年了,我能不知道你的脾性麼?不提這些了,趁着大傢伙都在,今天就把事兒攤開了說吧。我重申一遍,沈家家主,從來都是由長子長孫接任,只是崇明太過軟弱,不僅守成不足,更談不上開創。等到沈蒙回來,由沈蒙接任家主之位。”
“老爺子,這使不得……”金妤辰連忙叫道,她的確是擔心沈蒙,更從來不屑於沈家家主的位置,沈崇明接了這麼多年,該壓不住的,還是壓不住,要不是有老爺子在,可能早就被人奪了權。
沈孝光眉毛一擰,喝道:“婦道人家,能管家裡的事麼?今天讓你旁聽,已經是破了例。”
金妤辰遂不再言語。
沈孝光繼續說道:“接回來之後,沈蒙扔進去軍營歷練幾年,改改脾性,積累一點資歷,順便和裴家把婚聯了。在這段時間之內,沈家仍然由崇明當家,沈家任何人都不準再生事端,誰要是敢生事端,驅出家門!”
屋裡一衆人都不敢吭聲,沈孝光掃過一圈,繼續說道:“沈家現在的處境很艱難啊!人丁稀薄,出得人又沒一個能獨擋一面的。尤其是你,沈青,我如果發現你再進出那些亂七八糟的場所,我打斷你的狗腿!”
沈青擡頭,碰到沈孝光的目光,身體不由得擅抖一下。
沈孝光的目光轉向沈崇義,說道:“崇義,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沈家總是要表態的,你辭職回來吧。”
“爸,我知道。”沈崇義點頭。
沈孝光又轉向沈鴻:“鴻兒,入商務部雖說是你自己考進去的,但外人總認爲是沈家的事。現在沈蒙惹了事,外人都看着我們沈家怎麼處理,所以,你也要擔一份責任。我讓崇明把你外放,你到基層去歷練幾年,再慢慢往京城裡走。”
“爺爺,我明白的。”沈鴻連忙點頭。
沈孝光又轉向沈崇明說道:“崇明,沈蒙回來之後,你要做好沈蒙的思想工作,讓沈蒙主動把礦山交給國家,算是頂一份罪吧。”
“是。”沈崇明應道。
沈孝光安排好一應事宜,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對金妤辰說道:“妤辰,和你父親打個電話,讓他收了他的神通吧,這京城,越來越亂了,再弄下去,只怕真要出大事,我沈家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啊!”
金妤辰聽得沈孝光一系列的安排,當下更是沒了脾氣,起身向沈孝光點頭,自己默默的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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