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鄺叔,咱見過的悍匪也不少。”喬北白了鄺文斌一眼,見他臉色不太好,忙改口笑道:“我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報警,這總成了吧?你看,我人都借給你了,你就給我這點似有似無的消息,鄺叔,我以後可不會再上你的當。”
“呵呵……”鄺文斌借得了林嶽,心情大好,也不跟喬北記較,下車將徐珍珍提到自己車上來,又詳細詢問畢勝與對方交手的細節問題,反覆盤問了多遍,這才帶着徐珍珍發車,臨走前還對車窗外的喬北說道:“你和凌姍怎麼回事啊?”
“再見!”喬北立馬轉身。
鄺文斌欲言又止,半天擠出一句話:“她是個好警察!”
“拜拜了您!”喬北揮揮手,頭也沒回。
……
另一頭。
馮九斤火急火燎趕到徐良娣家樓下,擡頭看見屋裡的燈還亮着,心裡蹋實不少,急匆匆的奔上樓敲門,裡面卻無人應。
馮九斤眉毛一皺,急忙將耳朵貼在門上靜聽,隱隱聽到裡面有動靜,聲音雖然很少,卻有些嘈雜。他知道這個點是徐良娣督促劉宇學習的點,平時連電視都不會開,心裡更添了幾分急。
卻沒有從正門撞進去,躡手躡腳地蹬上半層臺階,輕輕移開樓層中間已經破損一大半的水泥磚,露出一個大洞。小心翼翼地從洞裡鑽出去,將整個身體懸掛在半空中。
保護徐良娣母子半年多,馮九斤已經對徐家周邊的環境摸的爛熟於心。此時屋裡情況不明,馮九斤選擇了從窗戶裡進去,因爲他知道,徐家陽臺上的防盜窗是自己不久前剛修補的。
身體吊在半空中,踩着供暖管和空調架子慢慢攀爬過去,待到徐良娣的窗戶前,馮九斤放慢了速度,緩緩將自己之前修補的防盜窗的開關打開,鑽了進去,輕輕的落在陽臺上,悄無聲息。
探頭往裡面一看,馮九斤大驚。裡面除了徐良娣母子之外,還有五個人,兩個青年拿着槍,分兩側站着,另外三個壯漢則是護在徐良娣母子面前,將兩人擋得嚴嚴實實的。
萬幸!
馮九斤知道那三個壯漢是元堅的人,這是自己安排的,只要自己有事,這三個壯漢就代自己負責徐家母子的安全。
“我再問一遍,礦山契在哪?”一個青年用槍指着擋在徐良娣母子面前的一個壯漢:“再不說,我讓他先死。”
“我和劉衛民離婚十多年,哪裡會知道你說的什麼礦山契?”徐良娣將劉宇摟在自己懷中,臉上一層擔憂,顯然是怕這兩人傷害到劉宇。
青年冷笑一聲:“哼,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他能不給你們留點財產?我數三聲,一!”
陽臺上的馮九斤急思對策,對方兩個人,而且都帶着槍。而那三個壯漢身上什麼都沒帶,因爲喬北不允許,怕嚇到徐良娣母子。如果動其中一人,另一個人一定會開槍,這讓馮九斤不由得心生遲疑。
更要命的是,陽臺與客廳之間的玻璃門是往外開的,自己要衝進去,只怕不等自己往外拉開門,裡面的人早就會發現,還是會開槍。
怎麼辦?
馮九斤有些焦慮,心裡不斷的催促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
“二!”青年再喊一聲。
擋在徐良娣母子面前的三個人都咬牙沒動,他們跟隨元堅多年,都知道徐良娣母子是什麼人,是以雖然心裡有些悸動,但仍然直挺挺的站着,他們當然知道,如果自己三人倒下了,徐良娣母子肯定遭毒手,極有可能還會被他們帶走。
三人心裡只是希望馮九斤會回來,他們都知道馮九斤的身手,哪怕對方有兩個人,而且都有槍。
陽臺上的馮九斤更是心急如焚,目光往客廳裡探去,衆人都對峙着,徐良娣將劉宇摟得更緊,甚至伸手捂住了劉宇的眼睛,卻被劉宇掰開,柔聲地對徐良娣說道:“媽媽,不用害怕,九叔叔馬上就回來了,一定會把他們都打趴下的。”
徐良娣慈愛的撫摸着劉宇的頭,強擠出一份笑容:“媽媽不怕,小宇真勇敢!”
“三!”青年數完,手指緩緩扣動板機。
啪!客廳裡突然一片漆黑,兩個持槍青年瞬間失明,不由大驚,想開槍,卻又不敢開槍,因爲怕子彈不長眼,一不小心殺死了徐良娣,他們還要從徐良娣的口中得到礦山契的下落。
屋裡安靜不到兩秒鐘,忽然響聲一片。持槍的青年剛要作反應,手腕就被一把匕首扎中,啊的一聲慘叫,手槍脫手而飛。
另一個青年變動乍起的時候,就警惕的盯着四周,只是四周黑漆漆一片,視線剛剛適應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冷風砸向自己,潛意識間伸手格檔,只聽得木板咔嚓斷裂之聲。
陽臺上的馮九斤急切之間,脫了外套裹住手,將陽臺外面的一根進電線源整條拉斷,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門,飛出匕首,地上一個翻滾抄起牆角沙發旁劉宇學習用的小桌子砸了出去。
另一個青年剛擋開桌子,馮九斤哪容他喘息,連續兩個鞭腿,將青年整個人踢得飛向開放式餐廳裡的餐桌上,‘嘭’地一聲巨響。要翻身起來,馮九斤聽得聲音,早就欺身而上,膝蓋緊跟着頂上青年下頜,兩手順臂而下,抓住青年的手腕,將青年手裡的仿六四奪了過來。
一槍在手,馮九斤心下蹋實,沒等地上的青年反應,另一隻手直接往外一翻,青年‘啊’的一聲慘叫,手臂已然脫臼,抱臂在地上打滾。
飛匕,奪槍,不過轉瞬之間。
門一開,視線逐漸恢復一點點朦朧的光線,被匕首扎中手腕的青年忍着痛,從地上摸到自己的槍,眼前卻已經沒了徐良娣母子的影子,連三個壯漢都不見了。
馮九斤暗歎自己幸好一早就訓練好這三人,在遭遇突發情況下的對應方法,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只是此刻,馮九斤和被扎中的青年都處在黑暗之中,誰也看不清誰,只是聽着餐桌下的青年抱着脫臼的手臂在地上慘叫的聲音。
客廳裡籠罩着一種極其壓抑的氣息,青年怕,馮九斤也怕。青年怕的是有如鬼魅一般的對手,馮九斤則怕青年會在一時性急之下,胡亂開槍,他知道其他五個人,還蹲在客廳的角落裡。
兩人誰也不敢動。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除了餐桌下面的那個青年,其他人都處在煎熬之中。
糟糕的是,徐良娣的手機響了。
在廣漢樓的喬北不知道屋裡的情況,沒打通馮九斤的電話,馬上撥打徐良娣的手機。
徐良娣不敢動,也不知道該不該接,她根本沒經歷過這種事情。
馮九斤心下大急,哪裡還顧得了這許多?人已經奔着手機鈴聲響處衝了過去,他要在青年擡槍之前,擋在兩人中間。
亢!
青年手裡的槍終是響了,馮九斤大驚!聽着槍聲響處,甩過一槍。
亢!
亢!
兩聲槍響,一槍是馮九斤開的,另一槍是青年開出的第二槍。
心急如焚的馮九斤一槍開出,人早就奔到青年身邊,也不管是否對着槍口,整個人往青年身上狠狠的撞去。
嘭!
兩人一起倒在茶几上,將整個茶几砸裂。馮九斤再沒給他開槍的機會,乍一接觸,馮九斤一隻手就着黑暗摸到了青年的手臂,用力往反方向託舉。
青年‘啊’的一聲,手臂吃痛,另一隻被匕首扎中的手剛過來格擋,卻牽動腕上的匕首,痛得直冒冷汗,哪裡還有力氣?只是用兩條腿拼命的往上頂,想要將馮九斤從自己身上頂開。
馮九斤被連頂了兩下,這才用一條腿纏上了青年的腿骨,緊緊的絞住,一隻手緊緊的握住青年手腕,一截手指卡在仿六四扳機處,另一隻持槍的手照着青年的手臂扣動板機。
亢!
青年手臂被仿六四的子彈近距離爆裂,穿透而去,手裡的槍再也抓不住,被馮九斤用力奪了過來。
兩槍在手,馮九斤立刻鬆開青年,往邊上一個翻滾,人已經站立起來,據槍對準地上的青年,嘴裡這才大聲叫道:“小宇?徐姐,你們怎麼樣?”
“九叔叔?”劉宇驚喜的叫喚。
“九斤,我們沒事,他們擋住我了。”是徐良娣的聲音。
馮九斤懸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下來,將手槍插在腰間,摸索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查看倒在地上的青年,見青年掙扎着要爬起來,飛起一腳,重重的跺在青年被子彈穿透的手臂傷口處。
“啊!”一聲慘叫,青年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三名壯漢中的兩人也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衝過來,一人控制住一個,馮九斤連忙過去徐良娣身邊,先是查看母子身上,見沒事心裡才蹋實了。手電筒又照到那名壯漢身上,發現壯漢胸前已然暗紅一片,人已經沒什麼動靜,顯然中彈了。
“姐,報警,要救護車。小宇,幫我拿着手機。”馮九斤迅速的作出佈署,等到劉宇接過手機,馮九斤一把脫下身上的T恤,撕開幾條,扒開壯漢的外套,見着腹部和肋下兩個血洞,手法極快的用布條將壯漢的整個腹部綁紮……
等全部處理完,馮九斤長呼一口氣,手機手電筒的光亮照耀下,兩隻手上全是血跡,泛着瘮人的光澤。
馮九斤拿過手機,照着劉宇稚嫩的臉笑道:“怕不怕?”
“不怕!”劉宇一臉堅定。
“是條漢子!”馮九斤呵呵一笑,將劉宇拉起來。畢竟身邊就是一箇中了兩槍已是重傷的人,這樣的氛圍,不應該讓劉宇來承受。
說話間,徐良娣已經報完警,並從屋裡拿出兩支手電筒和一盞帶電池的檯燈,客廳裡這才光亮了許多。
劉宇看到兩名壯漢控制着兩個青年,眨巴眨巴眼睛,衝馮九斤說道:“九叔叔,你教我功夫吧?到時侯,你不在,我就可以保護媽媽了。”
“呵呵……好!”馮九斤想要去摸劉宇的頭,突然想起自己滿手都是污血,手就停在半空中,悄悄的收回。
警察來得很快,接到馮九斤電話緊趕過來的喬北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將受傷的壯漢和那兩個青年帶下了樓,並且封鎖了整個小區。
物業電工被叫起來疏通了電源,屋裡很快恢復了光亮。只是屋裡已經不忍目睹,傢什破碎的殘片飛的到處都是,除了徐良娣和劉宇兩個人,馮九斤和其他兩個壯漢身上都沾滿了血跡。
好在,沒有受傷。
喬北被堵在外面不讓進來,一直在樓下等着,直到鄺文斌和徐良娣一衆人下樓的時候,喬北才走過去急問:“姐,小宇,你們受傷了麼?”
“小北舅舅!”劉宇見着喬北大喜。
“我們沒事。”徐良娣微笑迴應。
還要和他們說幾句,鄺文斌過來攔開喬北:“擋在這裡幹什麼?去市局再說吧。”
喬北想要衝鄺文斌發一頓牢騷,看着一衆忙碌中的警察和穿着睡衣出來瞧熱鬧的居民,終是將滿肚子的牢騷從喉間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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