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房裡面都是老人家比較多,還有家裡陪同的人,有些已經在藤條椅子上睡着了,有一些乾脆就趴在病牀上睡覺。我見着有些亂的病房,鼻子上邊的酸味已經少了很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藥味,我竟然覺得十分親切。沈千歲在一張病牀旁邊,手裡把玩着一個長方形的紅色盒子,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才反應到他拿着的是牡丹盒子。
一剎那我腦子彷彿過電影一樣,什麼都回籠了,我快趕緊上前去,“沈千歲,你見過其他人嗎?”我就差上手揪着他衣領了,要不是暫時打不過他,我肯定會這樣做的。沈千歲眉頭一挑,搖了搖頭,“除了你誰都沒看到。”我不敢確定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假的,因爲我沒少被他騙。
沈千歲,算是我一個損友。他這人十分騷包,長得很不錯,我有很多東西是直接找他買的。像是試冤紙,還有硃砂,墨線,紅繩,各種符紙,總之他家店是應有盡有。而且這個人另外一個身份還是個影視明星,說真的我真是無法理解人導演娛樂公司到底看上他哪一點,把他捧得那麼高,一出場就各種尖叫什麼的,簡直是太傻比了。
那羣腦殘根本就不知道這人是個心裡黑。
瞧瞧剛剛把我往死裡灌水的樣子就知道了。
“對了,給我錢。”沈千歲一手摸着我那個牡丹盒子,一手遞過來,他是典型的男生女相,一張臉漂亮過女人,但是身形身高不會給人覺得是女人,講真沒哪個女人那麼魁梧的。這騷包偏偏要留一頭長頭髮,還騷包的把頭髮電成了波浪卷,我之前因爲嘲笑過他的波浪卷被他給狠狠的報復了一遍,弄得我只能在背地裡說。
近這幾年來他的名氣是越來越大了,我之前的那些符紙之類的都是直接一拿就拿一大批的,少何和他見面。這次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他。
我身體還發虛,一屁股坐在了牀邊上,麻溜的鑽進被窩裡,這小地方的棉被——特別是醫院的,一定是好聞不到哪裡去,沈千歲皺着眉頭特別嫌棄的看了我一眼,繼續伸出他手來:“給我錢!”瞧瞧這人的素質,看着就不像一個大明星好嗎?
“幹嘛給你錢?”我喉嚨發澀,在窗邊找了一番,發現有一袋桔子,我迫不及待的就伸手剝桔子,這桔子真心甜,我剛剛吐得天昏地暗的,肚子裡面早就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了,狼吞虎嚥了十幾個桔子,我才稍微滿足,手上的動作慢下來。
沈千歲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桃花眼下邊還有一顆妖嬈嫵媚的淚痣——對了那淚痣其實是他去讓人紋身師給點的。
人用錯色了,給他點了個紅色的。遠遠的看着就跟一顆墨汁兒似得,我沒敢說出來,但是我暗暗跟着麒麟說過。麒麟和他不是很熟絡,不過在認識麒麟之前我就認識這個人了。
“你剛剛吃了我的東西。”沈千歲菜刀眼看着我,我差點因爲他的淚痣笑出聲來,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又吃了一個桔子。“就吃了你幾個桔子要不要那麼小氣沈大明星。”我趕忙把桔子又往嘴裡塞,沈千歲冷哼一聲:“桔子不是我買的,是一妮子給你買的。我是說你吃了我的清淨丸,趕緊麻利點,五百一顆。”
“妮子,什麼妮子?”我被噎了一下,然後趕緊伸手抓住沈千歲的衣領,“是不是一個眼睛大大的黑頭髮,然後胸很大,D罩杯?”
沈千歲鄭重的點點頭,手指在光滑的下巴下摩挲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道:“眼睛很大黑頭髮,是不是D罩杯我沒看清楚,畢竟人穿了羽絨服。”
我沉着一口氣,還想再問什麼,沈千歲的手已經遞到面前來了,“清淨丸,五百塊,趕緊給錢。”我心說你怎麼不去搶五百塊,你那清淨丸還是用牛屎做的呢……糟糕,我剛剛好像吃了他清淨丸。
“你清淨丸還是老配方?”我強忍着噁心問。沈千歲一臉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那還用說?”我心說吃了那麼多桔子,還是算了,但是讓我給他錢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剛剛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你確定你清淨丸餵我嘴裡了?”我後無壓力的靠在了枕頭後邊,得意洋洋的看着沈千歲一張便秘臉,“要不你告訴我我麒麟哪裡去了,興許我會給你五百塊。”
沈千歲毫無形象的翻了一個白眼,“要是你寵物在這裡我剛剛還有機會餵你清淨丸?”沈千歲見約莫在我這裡問不到什麼好處了,於是沒好氣的說道:“他一開始就醒了,然後給我掛了電話,正好我這段時間休年假,也是夠了,這個時候給你擦屁股。他回市裡去了。”
我眉頭皺着,“市裡怎麼了?”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有個分身?”他立刻湊近來神秘兮兮的問,我把旁邊的橘子皮糊他臉上,“滾遠點那不是分身。”說道那個傢伙我就來氣。
“哼,你做的好事,現在都成通緝犯了,估計過不了多久你就要坐牢的。”沈千歲聲音壓低了,然後湊過來,小聲的說:“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這裡犯事了。”
我一怔,趕緊問:“怎麼回事?快點跟我說說!”我都忘記了那個方子信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他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都是頂着我的身份做事的啊……
“早前新聞轟動的厲害,也就這鄉村小鎮的可能沒察覺的,有個女孩子因他死了,他逃跑的時候還弄死了兩個男孩,還有一個重傷昏迷,還在醫院裡。所幸你不經常樓面上出沒,也只有個大概點的形象被畫出來,你寵物不放心你,讓我來看。他先出去探探口風了。估計明天就能回來。”
我感覺心口堵着一口氣,他竟然用我的身份背了人命官司,
“那那個昏迷的怎麼樣了?”我想着趕緊問,沈千歲擡頭想了想,“不知道,我給你問問。這邊信號不好,我給出去找找信號。”他說完就提着手機出去,今天他還穿了一條修身長褲,本來就有很高的他顯得腿更長,沒有紮起來的大波浪迎風搖擺,我看着他和進來的人打了照面,那大媽嗓門兒大,“姑娘給讓個道唄,擋住我了。”
我不厚道的笑了,他立刻轉過來狠狠的颳了我一眼,搖曳生姿的走了出去。
我在裡面擦了擦手指,這病房一點都不暖和,也不見空調什麼的,倒是有兩個別人家帶進來的電熱火爐,插着變了顏色的燈座,搖搖晃晃的轉着腦袋。
我擦乾淨手了把自己縮在硬邦邦的被子裡面,感覺剛剛被沈千歲那傢伙給潑了一身水,竟然沒有被冷死,真是可喜可賀。
我蓋着被子好不容易捂得暖和了一些,就被沈千歲這廝給扯了被子,當下冷的我那叫一個哆嗦,我睜大眼睛看着他,“你怎麼那麼冷酷無情。”
沈千歲臉上沒有和我一塊逗逼的表情了,整張臉彷彿啐了冰,“那小孩醒了,癡呆了。可是嘴裡一個勁的在叫你的名字,我這裡有照片,你看看認識他不?”沈千歲把手機遞過來,我眯了眯眼睛,眼睛好像有點散光,聚焦了好幾下才終於看清楚了,“不認識啊……”
這男孩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疑惑的擡頭看着沈千歲,“他怎麼會叫着我的名字?”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讓小助理拿着我的簽名照去慰問他,順便拿個試冤紙過去,待會有回覆。”沈千歲剛說完,手機“叮咚”歡快的響了一聲,他趕緊劃拉了幾下,神色瞬間凝重起來,“黑的。這小孩要死了。”我們合作的多次了,他看人比我吃飯還準,說要死了就要死的,我沒少說過他是個烏鴉嘴。
“現在一口咬定是你,等到身死燈滅了可不妙,喂,你有力氣沒有?趕緊下去牽魂回來,這會的符紙我就不收你錢了。”我看得出沈千歲是爲了我着想,心裡一陣趕感激,他把符紙遞過來的時候我嘴角抽了一下,看着手上那張就是我寫的符紙有些無語,“你這符紙現在賣多少錢一張?”
“三千啊。”沈千歲不假思索,,末了還補充一句:“你都不知道現在都是做熟人生意,竟然還要講價,我覺得我應該跟那羣蠢蛋斷絕關係了。”
我沒接他話茬,讓他帶我出去,這邊也不好做法。
手頭上已經沒東西了,我又問沈千歲那傢伙有沒有帶指魂鈴,借給我用用。沒想到他還真是帶了,並且收了我三百塊一次的使用費。我覺得我十分肉疼。
所幸這招魂用的不用很多東西,我趕緊都就在寒風蕭瑟的外邊搞起來,那鈴鐺被我搖晃了三下,我拿着黃色的符紙——說真的有些不習慣,畢竟用習慣了百姓公了,然後開始招魂。
這魂魄離體久了,真心難召回來,我的手都快搖斷了,終於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