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手機，怔怔地看向白寂雲。
他正在開車，薄暮的夕陽灑進車窗，他的側臉英俊得像是一幅畫，遙遠而清晰，彷彿一幀觸不到的幻影。
“今天還沒過完，一會兒你想去哪兒？”遇到紅燈，白寂雲停下車子，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車的時候總會這樣牽我的手。
“……那件事，你不生氣了？”我垂下頭，內心生出一種倉惶的無力感。
那晚，正在我們與老同學相聚的時候，一個很紅的公衆賬號羣發了黑我的帖子，記者問他跟喬昱非做“連襟”是什麼感覺，高傲的白寂雲自然動了氣。
事情因我而起，他遷怒於我也是應該的。
“不怪你。”他捏了捏我的手。
綠燈亮了，他開動車子，目視前方，不再看我。
我在心裡極力壓制着那張照片給我帶來的疑惑和恐懼，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喬昱非是什麼意思？他爲什麼要發這樣的照片給我？是他僞造的嗎？還是……
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我想去商場逛逛，你陪我，好嗎？”我奮力擠出一個笑容。
“好。”白寂雲欣然答應，“你想要什麼，我買給你。”
“真的？”
“真的。”他臉上又露出那種淡淡的寵溺的笑容，看得我眼眶發酸。
“我要鑽石戒指！”我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我想要一個承諾。縱使承諾無法保證人心，但總可以讓我此刻的心情好過一點。
“……好。”白寂雲頓住片刻，輕描淡寫地答應了我。
白寂雲把車子停在太白商場的地下
停車位，我們剛下車，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明天三點鐘，放掉琛威製藥的股票。”
“……分公司的賬目他們遲遲不交上來，恐怕是有問題，你找個外地的會計公司好好查一下。”
“……找哪個明星做代言？這種小事你也來問我？”
“……如果父親問起來，你就說那是我的意思。”
白寂雲今天一整天沒上班，於公於私都有很多事情等着他。
我心裡亂成一團，賭氣似的走在前面，電梯剛到一樓，我就一頭扎進了Tiffany珠寶店。
“那小姐，有什麼能幫你的？”Sales認得我，過去我跟喬昱非訂婚，戒指也是在這兒買的。
“我要看鑽戒。”我回頭看一眼白寂雲，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此刻留在外面打電話，並沒有走進來。
Sales手腳麻利，急忙把大大小小的十幾枚戒指擺在我面前。
“那小姐，您喜歡什麼樣的？這種心形的很適合您，您試試看……”
她把一枚三克拉的心形鑽戒遞給我，我戴到手上，大小竟非常合適。
“就要這個。”我也無心再選，回頭看一眼在外打電話的白寂雲，偷偷對售貨員說，“一會兒他進來了，你就跟他推銷這個戒指。”
售貨員怔了怔，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Sorry，有些事情不得不處理。”白寂雲終於掛斷了電話，走進來擁着我，說，“挑中什麼了？我買給你。”
我假裝很爲難的樣子，對sales說，“這些首飾都很漂亮，我都挑花眼了，你有什麼好推薦嗎？”
售貨員按照我們的約定拿出了那枚戒指，“這款戒指很漂亮，您要不要
試試看？”
我看向白寂雲，做一個詢問的表情。
白寂雲卻沒有看我，他低頭盯着玻璃櫥，認真審視一番，指了一條花紋狀紅寶石鑲鑽項鍊，說，“把這個拿出來看看。”
Sales只好放下戒指，依言去把那項鍊拿出來。
燈光下，紅寶石項鍊燦然生輝，白寂雲親手爲我戴在脖頸上，像在欣賞一幅美麗的畫，他把手搭在我肩上，說，“很漂亮，我送給你。”
爲什麼他要送我不想要的東西？
爲什麼他總是裝傻？
……我腦中忽然浮現白萬騏的臉。
昨晚我把他當成白寂雲，如膠似漆，還以爲我們終於冰釋前嫌……可是，當我睡在白萬騏身邊的時候，真正的白寂雲去哪了？
……如果不是白寂雲一夜未歸，我又怎麼會犯下那樣的錯？
其實在內心深處，我已經相信了喬昱非發給我的那張照片，只是我不敢去面對，我沒有勇氣承認我跟白寂雲之間已經不一樣了……
大錯已經鑄成。縱使心愛的男人就站在我面前，也彷彿隔着千重與萬重。
我站起身，親手摘下了那條價值六位數的紅寶石項鍊，放回到櫃檯上，默默地轉身走了。
“那墨？那墨……”白寂雲在身後叫我，我越走越快，聽見他的聲音，也說不清是爲什麼，眼淚很矯情地唰一下流下來。
一路奔到天台，夜風微涼，霓虹燈廣告牌閃爍在重重樓宇之間。
我迎風站着，不住流淚。
我跟他……還回得了頭嗎？
……在他身邊的日子裡，我那麼努力地欺騙自己，費盡心機想要維護這段我最珍視的感情，換來的，就是貌合神離的強顏歡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