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和蘇麥的戀愛關係並不真實,所以我無法給出這個承諾!
馮梅還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我下意識的看向蘇麥,希望她此時能說句話幫我解圍,緩解我的尷尬,可她這會兒竟像馮梅一樣看着我,絲毫沒有要幫我解圍的意思,貌似還挺想聽到我的回答。
“你們真的不用搬,咱泱泱大成都難道還怕租不到房子嗎?”我躊躇良久,最終還是沒有像馮梅所期望的那樣給出一個承諾,而是避重就輕,把話題重新扯回到租房子的上面,“放心吧,明兒我就能幫蘇麥租到房子的!”
馮梅也不再逼迫,只不過再看向我的目光,我總覺着透露着一股失望和鄙夷。
蘇麥淺淺笑了笑將目光從我身上挪走,我有些搞不懂她的情緒,登時,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好在謝強還算有眼力見兒,在這時舉杯說道:“菜還沒有上齊,咱們先走一個……陽哥,這可是咱們第一次喝酒,你可不能把你的酒量掖着藏着!”
“好,咱敞開了喝!”
……
這晚,我們雖然口號喊得響,卻並沒有喝到多少酒,快要吃完的時候,我藉故上廁所去前臺把賬結了,回來又小坐了一會兒,我們便結束了今晚偶然的聚餐。
謝強和馮梅沒有開他們那輛白色的哈弗H6來,先於我們打車離開,而我和蘇麥則選擇步行回去,印象中,我和她似乎很少這樣邊走邊聊。
寬闊的城市幹道上匯聚着川流不息的車流,一束束車頭燈將這條城市道路裝點成了一條絢爛的光的綵帶,與道路兩旁的燈光交相輝映,讓這座已經入夜的城市不再孤單寂寞,甚至比白天更加喧譁熱鬧。
我和蘇麥並肩的走着,她埋着頭將腳下一顆渾圓的小石子一腳一腳的帶了老遠,像個貪玩的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追趕着小石子滾動的軌跡,仿似這就是一個挺有意思的遊戲,不過她只顧着跟小石子玩了,倒將我給晾在了一邊。
“噗通!”
小石子被蘇麥一腳不慎踢入了路邊的排水渠裡,她沒了玩具,這才終於想起我來,一蹦一跳的回到我身邊,突然揚起頭問我:“向陽,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
“解釋我爲什麼稀裡糊塗的就成了你的女朋友啊!”
“呃……這沒什麼可解釋的,只是謝強和馮梅他們小倆口誤會了而已!”我掖了掖有些敞開的衣領說,“剛纔吃飯的時候,謝強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嘛……這只是他們兩個對愛情極其虔誠的信徒對我們產生的美好幻想而已,就像寺廟裡供奉的菩薩,人們總是要爲自己的信仰捏造一些事實出來,讓自己的信仰更加堅定……你不用搭理他們,就當是做好事,滿足他們美好的幻想,讓他們繼續相信愛情吧!”
“嗯……好深奧的樣子!”
蘇麥癟着嘴點了點頭,終於不再刨根究底,不多時,我們便走到了她昨晚下榻的星座主題酒店門口,她停住了腳步,我則皺着眉頭問:“你今晚還要住這兒嗎?”
“不然呢?難道真把你趕出去,霸佔你的房子?”
“有何不可?昨天咱們不是說好的嗎?”我拉着她就要往我的住處走去,“你今晚先在我家裡住着,我回工地或者李十三那兒湊合一晚上就行,明天,明天我一定陪你去找房子,這次絕不放你鴿子!”
蘇麥卻扯着我停了下來:“明天恐怕不行,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已經去公司報到了,主編叫我明天早上就開始上班,況且我已經在酒店續房了,暫時我就先在酒店住着吧,等週末的時候再叫你賠我一起去找房子,放心,你絕對跑不掉的!”
“報到?你去哪個公司報哪門子的到?”我驚詫的看着她,“你這次回成都到底是幹嘛來了?對,這個問題你還沒有跟我好好說說!”
蘇麥沒有立即回答我,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這會兒時間還早,剛纔吃飯餓時候你肯定還沒喝夠吧?願意陪我去你家天台再喝一頓嗎?”
“白的還是啤的?”
“當然是啤的了!”
……
家裡的冰箱已經沒有存貨了,我們就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一袋子易拉罐啤酒上了天台,至於下酒菜就直接省了,剛纔在老砂鍋雖然沒有喝夠,但吃還是吃飽了的。
又一次在天台跟蘇麥喝酒,她還是喜歡側坐在天台的水泥護欄上,一隻腿曲於胸前,另一隻腿自然的垂着,然後拿着一罐啤酒時不時的喝上一口,其實她每次喝的酒都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眺目遠望,正如她以前所說,她上天台來的目的是看景,而不是喝酒,這是一種意境!
“問吧,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的!”蘇麥仰頭喝了口啤酒,搖晃着她自然垂落的那隻腳說,“不過只有今天晚上這麼一次機會哦,你有什麼要問的就麻溜兒的問,過了今天晚上,你要再問,我可就不說了!”
這次我們上天台來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雖然聽起來是那麼直白突兀,但我此刻卻喜歡這種對話模式,因爲我確實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她,正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開場白和切入點呢,她這樣一說,倒更方便了我們的交流。
“嗯,那我問了哈!”我想了想後,拋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你剛纔說你今天下午去了什麼公司報到,明天早上就要正式上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麥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我:“我在北京的時候就聯繫了成都這邊的雜誌社,擔任攝影師,事先就說好今天去雜誌社報到的,然後主編告知我明天早上就正式開始上班,事情就是這樣!”
“你怎麼突然想起就跑到成都來上班的?”我驚駭的接連問道,“你不是萊卡圖片社的自由攝影師嗎?辭職不幹了?”
“這兩者衝突嗎?”蘇麥笑着說道,“我依然是萊卡圖片社的自由攝影師,這跟我來不來成都的雜誌社上班沒關係,至於我爲什麼突然跑到成都來上班,這個問題回答起來有些冗長,簡單點兒說,就是我想換一個環境,換一種生活方式!”
我頓時就有些不明白了:“你不是一直崇尚自由的意志,嚮往天空中的鳥兒嗎?怎麼會把自己禁錮到一家雜誌社去上班?那應該不是你喜歡的生活!”
“鳥兒飛久了也會找個樹椏歇息,最終也是會歸巢的呀!”蘇麥凝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彷彿那裡真的有一隻鳥兒似的,“我追尋自由的意志從未改變,這次來成都上班也是我自由意志的選擇……我想有個安定的地方,在我滿世界飛累了的時候,可以隨時回來歇息,然後再次上路!”
“你所說的那個安定的地方,難道不應該是北京嗎?”
“爲什麼是北京?”蘇麥反問了我一句,然後搖搖頭說,“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北京,那裡交通堵,有霧霾,滿世界的鋼筋水泥,哪兒像成都啊,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它果然是座宜居的休閒之都,我就喜歡這兒的怡然悠閒,我就喜歡這兒的陽光!”
“我們成都旅遊局真應該請你做形象大使!”我笑着開了句玩笑,然後繼續問:“那你這次又準備在成都呆多久呢?還是說,辦完你該辦的事,拍完你該拍的照,你就會離開?”
“還沒忘記這句臺詞呢?”蘇麥看向我笑笑說,“我也不知道我會在這兒呆多久,至少現在我是準備定居在此的,哪怕以後出去工作、旅遊,最終還是會回來這裡的,不過世事無絕對,未來的事誰又敢保證呢?”
我不知道是該憂還是該喜,喜的是蘇麥或許從此就將定居在成都,憂的是,她指不定哪天對成都這座城市厭倦了,就又會像鳥兒一樣飛走。
“得,我代表成都人民歡迎你!”我將手中的啤酒罐與蘇麥的一碰說,“既然已經決定在成都長久的留下來,那成天住酒店也不是個事兒,有錢也不能這樣糟蹋啊,明天你安心的去上班,房子的事情我幫你搞定!”
“算了吧,還是週末咱們一起去找吧!”蘇麥在跟我碰過啤酒罐之後,仰頭喝了一口說,“你問完了嗎?想清楚,過了今晚,你再問我就不會回答了!”
“你等等,我再想想!”
我生怕錯過了這次機會,仔細想了想後問:“你這次突然決定定居成都,應該不是你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結果,更像是一種衝動……老實說,是不是跟你聖誕夜那晚的被求婚有關係?”
問完這個問題,我便屏息凝神的等待着蘇麥的回答,而她卻並沒有立即回答我,神色不定的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有!”
“什麼關係?”我趕緊追問。
蘇麥再次望向那漆黑的夜空,良久之後才喃聲說道:“因爲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