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霎時有些臉紅,不過好在蘇麥現在看不到我的樣子,所以,我依舊可以若無其事的繼續跟她厚着臉皮回覆道:“我就是二怎麼了?哥這叫純真好不好?二二更歡樂,有本事你也跟我犯犯二,我保證不會笑話你!”
發完這條微信,我順便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上班的點兒了,我不能再這樣繼續磨蹭下去,於是在給這五盆向陽花澆了澆水之後,就趕緊下樓準備騎車去上班,剛剛跨上車的時候卻又收到了蘇麥的回覆,她說:“你要當二哥,幹嘛非要硬拉着我也當二姐?”
我情不自禁的牽了牽嘴角,本應該趕着上班的,卻又不想因此結束與蘇麥的聊天,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真的就想跟她這樣一字一句的聊下去,所以我沒有告訴她我要去上班了,而是又給她回覆了個過去:“向陽花妹妹,成都今天可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北京的天氣怎麼樣?”
回覆完畢之後,我便騎上車往工地趕去,卻隨時注意感受着褲兜裡的手機是否震動,甚至有好幾次產生了錯覺,總覺得褲兜裡的手機在震動提示新微信的來臨,可一邊騎着車一邊掏出手機來一看,卻仍然只是乾乾淨淨的手機桌面。
“叮鈴!”
這一次我不僅清晰感受到了手機的震動,還隱約聽到了微信新信息的提示音,我趕緊單手扶住車把,另一隻手將手機從褲兜裡掏了出來,果然看見了蘇麥發來的新信息,她說:“其實天氣無關好壞,取決的是心境,如果心情不美麗,就算陽光璀璨也只會覺得灼人晃眼,如果心情漂亮,就算落雨飄雪,何嘗又不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我被她的這條回覆搞得有些蒙,雖然我已經習慣了她一貫比較文藝的說話方式,可卻仍然有些弄不懂她這條回覆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是隱隱覺得她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而且根據她走後我們爲數不多的幾次聯繫,我能感覺到她回北京的生活貌似並不是挺開心。
她的生活裡也會有陰霾嗎?
我不敢胡亂猜測她的心思,所以只是很簡單的回覆道:“呵呵,或許是這樣吧!”
一手騎車一手回覆信息,這是個很危險的舉動,可我這會兒卻絲毫也不在乎,甚至都沒有將手機放回褲兜裡,就那樣捏在手中等待着蘇麥的回覆,片刻後,她果然又回覆了過來:“你今天休假嗎?”
“我可沒有偷懶,這會兒正在上班的路上呢!”我如是回覆道。
“騎的摩托車?”她問。
“是啊!”
“那你怎麼回的信息?”
我很得瑟的告訴她:“對於一個車技彪悍的人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一件高難度的事情好不好?哥早就已經練就了一隻手騎車一隻手回消息的技能,別說撒一隻手了,就是兩隻手都撒開也沒問題,這是技術!”
她卻並沒有對我表示任何的敬佩或誇讚,而是給我發了一個發怒的表情和一連串的指責:“趕緊收起你的狗屁技術,好好騎車,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嗎?二貨!”
這確實是一通指責,可我卻聽得心裡暖暖的,她在關心我,她在因爲我的危險舉措而生氣,不過我並沒有聽她的話,而是略帶煽情的回覆道:“可是我不想結束跟你的聊天!”
坦白說,這條信息我回復得比較忐忑,以目前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彼此之間並不適合這種酸溜溜的話語,可我就是這樣跟她說了,執拗任性得就像個小孩子。
這次她回覆得很快:“別鬧,你現在專心騎車,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好不好?乖!”
乖?
她竟然要我這樣一個二十幾歲的純爺們兒乖,我差點兒一口笑噴,不過心裡卻更暖了,這種感覺與我仿似已經闊別多年了,記得以前跟米瑤熱戀的時候,我們倆才喜歡說這樣的話語,只是……我和蘇麥又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態在說這些話呢?
我不想深究,只是真的乖乖的給她回覆了一條:“嗯,晚上見!”
……
這片工地自打A區完工之後,我們的壓力小了許多,剩下的B、C兩個區,頂多再有一個月左右便可以完工,我們就將開拔去往新的工地,不過眼看年關將近,過年之前應該很難進場大工地,多半隻能找一些零散活兒湊合到過年。
下午。
我正和劉山、小章他們在施工區域幹得起勁兒,田小維卻突然打了個電話來,說他閒得無聊、心情欠佳,想要到工地來找我和劉山混混時間,我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就已經看見田大爺甩着手朝我走了過來……丫的,這麼自覺還打電話幹個毛?
田小維先跟劉山和小章打了支菸,擺談了幾句,然後便走到我的挖機跟前,扔給了我一支菸:“陽哥,陪兄弟聊聊?”
“聊你妹,我這正上班呢!”我點燃煙,揮手示意他滾蛋,“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今天晚上德莊火鍋,你請!”
“德莊就德莊,我請就我請!可是你這會兒必須聽兄弟我逼叨逼叨,我想傾訴,我特別想傾訴,我特麼都快被憋瘋了,一分鐘也等不了了!”田小維說着就猛敲我挖機的門,想要爬進我的駕駛室。
“你特麼別鬧好不好?有事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說!”我調轉駕駛艙的位置準備繼續幹活兒,田大爺卻又蹭蹭蹭的跑到我挖機前面,伸開雙臂就向我耍起了無賴,“向陽,你特麼要不一挖鬥敲死我,要麼就讓我上去!”
我一直以爲我已經夠無賴了,但和我們的田大爺一比,我的這點無賴勁兒簡直就特麼是毛毛雨。
“真服你了!”我被迫打開了挖機駕駛艙的門,放了田小維進來。
駕駛艙的空間還算比較大,田小維坐進來之後,並不影響我的操作,於是我便一邊幹活兒一邊問他:“說吧,你老子又把你怎麼了?”
這丫的剛剛還一肚子的話,坐進來之後卻連響屁也不放一個,愣了一會兒纔回答我:“老田麼?老田挺好的!”
“那你這要死要活的是要鬧哪樣啊?”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田小維似乎真的有很多話想說,我見他幾次想要開口,可最終還是都嚥了回去,他就那樣沉默的看着我操作着挖機幹活兒,半晌,他竟突然揚起臉來對我說:“向陽,教兄弟開挖機吧,我給你當徒弟!”
“咯噔!”
我被他這句話驚得手腳一顫,導致操作失誤,引得挖機猛的震動了一下,定住神之後,我怔怔的看着他:“你小子腦子進水了?進大水了?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當,擱着你老子的家業不管,你要跟我開挖機?”
田小維似乎早就已經料到了我會有如此反應,他淡淡的笑了笑,卻笑得有些苦澀:“你也說了,那是老田的家業,不是我的……或許在別人看來,甚至有時候我自己也這樣認爲:老田的家業就是我的,我理所應當的吃他、用他、揮霍他的,反正等到他退休養老之後,這一切也都是我的,可是,真的這樣理所應當嗎?”
我不知道田小維又受什麼刺激了,可我真的很少見他這樣認真過,所以我也很認真的聽着。
他繼續說:“我承認我是個敗家子,用了家裡不少錢,可是我也幫家裡幹了不少活兒好不好?就算我幫外人幹活也有工資好不好?當然,我也承認,我從家裡拿的錢,遠遠超過了我應得的工資,可是我每次從家裡拿錢的那種感覺你知道嗎?我真的就覺得我是個啃老族,是條噁心的蛀蟲,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我要靠我的能力掙錢,不管多少,都是我自己掙的,至少用得踏實!”
“所以……你就想跟我來學挖機?”我擰着眉頭問。
田小維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表情變化,頓時有些搖擺不定:“是啊,至少也是門吃飯的技術嘛,不過你要是不肯教或者不方便的話,我就找李十三跟他場子混去,反正我手上的小姑娘挺多的!”
我知道他不是在威脅我,我也知道他此刻是有多麼的認真……但是,僅限於此刻而已,跟他這麼多年兄弟了,我自問還算了解他,這小子多半是受什麼刺激了,一時頭腦發熱,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你特麼這就是作!”我沒好氣的拍了他後腦勺一下,“你真以爲白手起家是那麼容易的?你有這種想法是好的,可是你敢不敢往靠譜兒的方向想?好好幫着你老爸幹,既爲他們分擔也累積了人脈和經驗,以後執掌大權不挺好嗎?幹嘛非得往外折騰?”
“老田的是老田的,跟我有毛的關係?”
田小維似乎是覺得這會兒跟我聊不到一塊兒去,於是轉過身去,望着窗外忙碌的工地,點上一根菸,煩悶的抽着,都沒給我發……我也懶得搭理他,這種情緒是迷茫的青春路上必不可少的,他有,我也有,誰都無可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