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暫時地成爲丁雲騰的“乾兒子”。臨別的時候,丁雲騰叮囑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找他。他之前給我的錢,我要是花完了,可以再找他要。
起初,我覺得,接受他的好處是軟骨頭,沒志氣。後來仔細想想,覺得一點都不過分。我長這麼大,丁雲騰都沒給過我父愛。人人都說,父愛是無價的,是錢買不到的。這麼點好處,對他來說是九牛一毛,我犯不着爲此感到不安。想到這裡,我便心安理得起來。
從酒店出來,丁雲騰帶我去一家高檔飯店吃晚飯,鍾叔作陪。
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高檔飯店,更別提品嚐過裡面的美味佳餚了。雖然前段時間,丁雲騰委託鍾叔給了我大筆錢,但因爲鍾叔叮囑過我,要我別炫富,因此,我不敢隨便花錢。我曾有過到高檔飯店大吃一頓的念頭,一想起鍾叔的警告,便將這個念頭打消。
丁雲騰把菜單遞給我,讓我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我也不客氣,光憑着自己的興趣來點單,什麼魚翅、魚肚,燕窩,海蔘,鮑魚等等。一旁身着唐裝的美女服務員,不停地記下我點的菜。
末了,美女服務員問道:“你們幾個人吃飯?”
我不知道,丁雲騰是否還邀其他人,把目光轉向他。
丁雲騰說:“就我們三個!”
美女服務員大概是剛來的,沒見過世面,驚訝地說:“就你們三人點這麼多菜?”
丁雲騰頓時臉色一沉,怒道:“點這麼多菜怎麼了?老子有的是錢,老子又不是吃霸王餐,你囉嗦什麼呀?”
美女服務員嚇得面如土灰,“落荒而逃”。
菜上來後,基本是我自己一人在吃。丁雲騰和鍾叔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山珍海味對他們來說,早已膩了。
看着眼前的美食,聞着誘人的香味,我早已忘記了矜持,甩開膀子,像個餓死鬼似的,使勁地吃。
等我吃得快撐不住了,放下筷子,見丁雲騰滿目慈愛地看着我,眼裡有淚花在閃動。
“孩子,爸真對不起,爸讓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丁雲騰喉嚨彷彿被什麼卡住似的說。
我張張嘴正想說什麼的時候,我的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我的養父李國興打來的。按照以往的習慣,養父肯定是見我這麼晚還沒回來有發火了。因爲在李國興的眼中,我就是被他呼來喚去的“奴隸”。我沒回去給他們準備晚飯,那幾乎等於是觸犯了“天規”,今晚我別想有好日子過。
“誰打來的電話?”丁雲騰見我遲疑着沒接電話,忍不住問道。
我心念一動,暗想,應該讓丁雲騰瞭解一下,我過去受到了怎樣的“優待”!
想到這裡,我答道:“我養父!”
“你爲什麼不接?”丁雲騰問道。
我冷冷地笑了笑,按下了免提接聽,話筒裡傳出了養父咆哮的聲音:“李毅,你上哪兒死去了你,都多少點了,還沒回來?”
我嘲諷地看了丁雲騰一眼,說:“爸,我有點事在外面呢,你有什麼事?”
李國興怒道:“都多少點了,你還不回來做飯?你是不是想把我和家富餓死啊,你?”
我咬咬牙,忍住委屈的淚水和對丁雲騰的憤怒,說:“爸,我今晚確實有點事可能要晚點纔回去,晚飯你能不能自己準備?”
李國興獅子般大吼道:“你又不是大領導,有什麼屁大的事兒?你不回來是不是?行,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心裡一聲冷笑,掛斷了電話。片刻之後,估計那邊已經暴怒的李國興再次打來電話,我乾脆關機。
短暫的沉默過後,丁雲騰問道:“小毅,從小到大,你養父都是這麼對待你的?”
我點點頭。
丁雲騰咬咬牙,罵了句“王八蛋”,然後哽咽起來:“小毅,都怪我不好,是我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我心一酸,說:“都什麼時候了,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說完,我轉身大步走了。
從飯店出來,丁雲騰驅車送我回家。一路上,他安慰我,先繼續再委屈一段時間,等時機成熟了,他會和我相認,給我應有的名分。聽了他的話,我突然他孃的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小SAN似的。
車子剛離開飯店沒多遠,我發現,身後有一輛白色豐田車若即若離地跟蹤着我們的車。開車的人戴着一頂帽子,帽檐壓得很低,而且還戴着墨鏡,加上又是從後視鏡裡看到的,根本無法看清那人的長相。
我把這情況告訴丁雲騰,丁雲騰皺了皺眉頭,憤怒地說:“誰那麼膽大,竟敢跟蹤老子的車,活得不耐煩了他?”
說完,丁雲騰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沒過多久,一陣淒厲的警笛聲由遠而近。
身後的白色豐田車大概覺察到了什麼,頓時掉頭倉皇逃跑。
“對方會是什麼人?”我問,話一出口,頓時覺得這個問題很愚蠢,丁雲騰是個大富豪,想打他主意的人多的是。這樣的事兒,想必他早已司空見慣!
丁雲騰皺了皺眉眉頭,說:“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這次出來,除了幾個密友,並沒有人知道,誰會走漏我的消息呢?”
“萬一是壞人,那你豈不是有危險了?”我說。
“確實是!都怪我一時大意,沒帶保鏢出來!”丁雲騰說,頓了頓,繼續說:“說危險,其實也沒多大危險,不是還有警察嗎?而且我的車子是防彈的,他們一下子是奈何不了我的!我倒是擔心你,萬一你是我兒子的消息已經走漏出去,你的處境可就危險了!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畢竟除了鍾叔和你我,沒人知道這個消息。鍾叔是你爸我最信得過的朋友,他不會出賣我的!”
“你的意思是,跟蹤我們的人,不是針對我的?”
“估計是這樣!”
“好吧!”我話裡帶刺地說:“就算是針對我,那也沒什麼!反正我是賤命一條,他愛咋地咋地!”
丁雲騰怔了一下,說:“毅兒,爸知道你恨我,總有一天,爸會讓你轉變態度的!”
“但願如此!”我冷冷地說。
爲了安全起見,丁雲騰驅車轉了好幾圈纔來到我養父家附近。我下車之前,他還留意地觀察了好久,確定四周沒可疑之人才放我下去。
丁雲騰驅車走後,我一邊走,一邊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事兒。
突然,一陣汽車馬達的轟鳴聲響起,剛纔跟蹤我們的那輛白色豐田車從附近的街心小公園裡衝出,急速朝我駛來。
我傻了似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