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中，戚雪讓幾個傭人出去。
只剩下了她與楚佑霖二人，像這樣面對面的二個空間，有一段時間沒有過了。
戚雪有一些激動，但她同樣也明白，與以前相比，現在早已是時過境遷流水落花。
“不變的還是隻有我。”戚雪坐下來後，擡頭這樣對楚佑霖說。
楚佑霖沒有反駁，不過他的想法與戚雪大不相同，他認爲每個人都變了，首先是他自己，從一個冷血的只懂得執行任務給他人帶去死亡的人，變成了現在心懷柔情的男人。
繼而是他身邊的那些人，也都在漸漸變得成熟，並且熱衷於自己的事業，對人生有了明確的目標，在這方面表現最爲明顯的人是孫子涵和沈軍。
還有蘇詩茗和施文琪，同樣也懂得了家庭的真正意義。
廖妮也懂得了身上的責任。
只有戚雪的變化最大，她從一個清純的女生，變成了此時這個樣子，從外表來看，她並有太大的改變，除了她的頭髮比以前更長了，其它方面一如從前。
“小雪，我們每個人都在變，只是我們在向着好的方向。可是你……”
戚雪從一旁端起醒酒器，並看楚佑霖：“什麼是好的方向？什麼又是壞的方向？我一直很迷茫，也搞不清楚這中間的界限，我只是明白，不管是好還是壞，都是人心中的自以爲是的觀點。”
她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但是隻要仔細想來，就能明白她話中的漏洞。
不可否認，隨着時代的發展，生活的變遷，好與壞的標準的確也在跟着變化，不過歸根結底，有一點必須要認清，那就是以個人的想法而損害了別人的利益這就是壞。
戚雪話中最大的漏洞，在於她的出發點是詭辯哲學。
“我們今天不說這個。”楚佑霖剛纔還對戚雪抱有一絲幻想，但是此時看來，幻想終歸是幻想，不可能變成現實，戚雪也不會因爲自己的兩句話而回頭。
戚雪微微一笑，欠身爲楚佑霖倒了一杯紅酒：“是啊，不要說這個了。我相信一點，施文琪能撐起飛魚黨，我就想光大青龍幫，都是女生，她又沒有比我多一個腦袋，她能做到的事，我同樣也能做到。”
對此，楚佑霖只是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同樣是女生這一點不假，但人比人要死，貨比貨要扔。
“酒不錯。”楚佑霖將紅酒放在鼻下，一縷植物的清鬱香氣從杯中飄散出來，好酒的香味是濃而不膩凝而不散。
戚雪眼神閃爍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垂下，有那麼一刻，她不敢直視楚佑霖，只是很短的一刻，然後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這酒是以前袁飛管理青龍幫的時候留下來了，中間還有一個錢忠凱，到我這裡算是歷經了三代。”
這麼說，似乎有一點滄桑。
“小雪，我問你一句話，你能如實回答我嗎？”楚佑霖直視着戚雪的如星般的眸子，他可以看穿她的內心，只是他不原意承認，自己所看到的那個千瘡百孔的人就是戚雪。
對於戚雪來說，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話，什麼又是假話了，爲了騙楚佑霖，她認爲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你問吧？”戚雪並沒有舉杯。
桌上四樣菜，不是什麼奇珍佳餚，就是普通的家常小菜，但烹飪的手法和火候相當到位，可以說是氣香味俱全。
“你管理青龍幫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問你，你知道青龍幫只是一股國際販毒組織的分支嗎？也就是說，在青龍幫的背後，還有着別一股更加強大的勢力……”
聽到楚佑霖這麼問，戚雪明顯一愣：“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也沒有人來找我啊。我看你是太恨那些毒販了吧，我們青龍幫沒有那樣的人！”
楚佑霖不會把事情全部攤開，但是他有必要把一些細節說給戚雪聽。
“還記得今年年初的雨林慘戰嗎？也就是我左手被擊爛的那一戰，你應該知道，但是你不會知道，那一戰我們有八個人，只活下了我一個。其他七個戰友全部犧牲了，就在那片邊境雨林中，我失去了七個最優秀的戰友，這麼喪心病狂的對手，其實不是別人，就是袁飛指揮他的手下幹出來的。”
那是一段楚佑霖不願回想，卻又一直留在心裡的記憶，只要一想到那次慘戰，他的心就會顫抖，有很多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活下來的人不是自己，那麼自己應該是幸福的。
一口氣說了許多，楚佑霖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戚雪又爲他倒了一杯，比上次還要多一些：“今天我就是想和你說說心裡話，沒有其它的想法。”
不管戚雪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楚佑霖都想再相信她一次，相信迷失在人生旅途中的戚雪，能看到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回頭永遠都不晚。
“那一次的戰鬥，我痛失七位戰友，後來的事實證明，一切都是袁飛在指使，袁飛在南陵有着強大的關係網，同樣他的黑手也伸到了京城，他是一個可怕的人。”
說起袁飛，主要是爲了提醒戚雪，一個人如果做了太多的壞事，報應不爽那一天終會回來的。
戚雪並沒有因爲楚佑霖的話而有所動容，她只是看着楚佑霖，很認真地聽他把話說完，然後才說：“我想知道的是，青龍幫背後的實力有多大，爲什麼我管理青龍幫這麼久，都沒有一個人找我呢。你說青龍幫背後是一股更強大的販毒組織，那麼他們是不是放棄了青龍幫？”
對於戚雪的話，楚佑霖永遠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戚雪現在的處境足以說明她並沒有找到靠山。
“沒有找你，你也不要着急，終有一天他們會來找你的。南陵作爲東南沿海的重要都市，是那夥人進入並打開華國市場的重要據點，我希望有一天如果有人來找你，你能把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楚佑霖的想法有些天真，他也不能左右戚雪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