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失衡堪稱大事。
據說上古爲何有毀滅一說,其根本原因就是世間規則被破壞,造成陰陽混亂,衆生陷入苦難之中。
現在閻王做的事又何嘗不是置衆多生靈於危難中?
我一人在牀沿上坐了好一會兒,腦海中全是在地獄中看到的惡鬼,還有雙目無神的生魂。
“哼,不會讓你得逞的。”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一旦天地消亡,這些都會化爲烏有。我狠狠捏了一把手裡早就冷了的三明治,一言不發的換了衣服下樓。
有些事不能拖,既然有連晨他們在各地奔波,我鎮守莊園又怎麼能坐以待斃?
精神抖擻的奔下樓,入目的便是一臉深沉的陳鳴。
他膝蓋上橫着一把冰雪般刺目的長劍,單手拿着一塊白色的布,細長的手指緩慢劃過劍身,帶出幾分森寒之意。
“我要去找陳老,不管你怎麼說都不能阻止我。”見我走過來,他猛地擡頭,雙目赤紅的直勾勾看着我,鮮紅的血絲布滿眼球,整個人似乎一夜之間滄桑了不少,宛若得知木靈被閻王暗算時候的我一樣。
腳步稍稍停頓,我站他跟前停住,居高臨下的視線讓我更爲清除的感受到陳鳴身上傳來的一股死氣。
這傢伙是真的打算豁出命去了。
“不妨先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陳老的位置如何?”我目光灼灼的望進陳鳴的眼裡,心裡卻是還有幾分不確定。
畢竟連家纔是最爲擅長陣法的,我一個臨時工也不知道能施展出那陣法的幾成威力。
不過若想要阻止陳鳴做傻事,也只有如此了。
果然,他只輕笑一聲,壓根不打算理我,手腕一抖,膝蓋上的長劍頓時發出一聲輕鳴繼而乖順的收入刀鞘內。
“我說了,不要阻止我,不然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陳鳴清瘦的身影猛然站了起來,我只得後退兩步留出一點距離確保不會撞到我,“嘿,我說,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以前你們哪一個不是體術比我厲害,現在呢?”
我不滿的揮了揮拳頭,隨後自顧自的走向客廳正中央,拿出懷裡的陣盤就開始有模有樣的擺弄起來。
這套陣盤還是當初去鬼界的時候連晨交給我防身用的。
“你要去就去好了,不過就憑你這種只會御劍不懂掐算的傢伙,找到猴年馬月都不會發現陳老的。先說好,一會兒我率先發現,可不會浪費時間去通知你的。”
我故意大聲說道,從眼角的餘光內能看到陳鳴明顯的渾身一顫,想要往外走的腳步也緩和下來。
於是我不再分心,全神貫注的按照連晨交給我的去佈置陣法,才幾分鐘過去,額頭上就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汗水。
等我準備工作完成,整個人已經溼噠噠的一身汗了,只得無奈上樓換了件衣服再來催動陣法。
連晨說這是極爲兇悍的陣法,只要得到被尋找之人的貼身衣物,和一根頭髮,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
不過代價是需要一滴精血。
我拿匕首劃開手腕,頓時流出一連串鮮紅的血液,緊接着我順着秩序,依次將血滴在陣盤之上,緊接着就是金光一閃而過。
而我渾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樣,腳下一軟就要摔在地上,幸虧陳鳴沒有離得太遠,飛奔過來一把扶起我。
陣法有了我的精血餵養,光芒格外璀璨,將房間照的金光四射,守在外面的弟子都忍不住前來圍觀發生什麼事。
但我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依稀記得耳邊是陳鳴大聲的呼喊聲,等我想要和他說我沒事的時候,纔剛一張嘴就是一陣頭暈目眩,隨後我的視野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內。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人將我擡了起來,眼前閃過一幅又一幅詭異的畫面,我甚至看到了陳老被困在一個山洞內,只有頂上露出一片光明。
我的意識逐漸發散,在山洞周圍來回飄蕩,視野覆蓋之處將整個小山附近的景色看了個清楚,同時也默默的記在了心裡。
這是哪裡?
看多了我便覺得很是熟悉,好像我以前就來過這裡一樣,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具體的位置,一時間讓我有種頭疼欲裂的感覺。
就在我努力回憶的瞬間,視野又是一陣晃動,眼前赫然再一次出現了管着陳老的山洞。我嘗試着動了動腳步,發現不熟約束後立刻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自然也是將着路線一併給記了下來。
我急切的想要再靠近一些,但是在接近陳老的時候,猛地被一股大力擋在了外面。而被鐵鏈子拴住拷在石壁上的陳老則是忽然睜開眼看向我的方向,繼而聲嘶力竭的吼着什麼。
遺憾的是我一個字也聽不見,只能茫然的衝着對方搖頭。到了後來我覺得魂魄似乎逐漸遠離,而陳老的模樣也愈發的不清楚。
“張巖醒醒!”
“陳老!”我一聲大喝從牀上猛地彈了起來,雙眼瞪得老大,嚇壞了方纔還趴在我耳邊叫喚的陳鳴。
“你們找到陳老的位置沒有?”我見是他,急不可耐的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焦急的說道,言語中有我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惶恐。
陳鳴則是一臉欣喜道,“哈哈,你還挺厲害的啊!連老來了我才知道,這個陣法不單單要消耗施法着的精血還會讓人有瞬間的幻覺,以前連晨學習的時候都試了好幾次才學會的,你居然頭一次就成功了!”
他不住的拍我肩膀,疼的我齜牙咧嘴,這些連晨事先就警告過我,因此我也沒有天驚訝,但讓我在意的是我腦海之中的畫面,實在是太過真實,就像是在我面前發生的一樣。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陳老惶恐的神色,和瘦脫了形的身體。
在我的連番追問下我才知道,原來關押陳老的地方就在浙江杭州灣那裡的普陀山。
“你確定?”
我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畢竟這可不是什麼沒名氣的地方,而是頗爲註明的一處景點,附近還有洛迦山和朱家尖,可謂是人聲鼎沸,幾乎沒有消停的時候。
將陳老關在那裡,單單是普陀山上磅礴的陽氣就能穩壓閻王一頭。
“恩,根據陣法顯示的結果,是普陀山不會錯。”陳鳴起初看到也很驚訝,不過有張老的解釋後便想通了。
於是他將不久前張老的那一套說法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我,大概就是一個物極必反的意思。
陳老是被關在普陀山沒錯,但是絕不可能是靠近中心的那塊地方,很有可能是一個掩藏在衆多陽氣中的小小缺口。
陳鳴還要說話的時候,房門被張老推開,我探頭一看發現跟進來的還有馬老和連老,於是趕緊向幾人問好。
他們先是讓我吃了幾枚恢復的丹藥,隨後就想要將陳鳴單獨叫出去。
我心中一動,知道這是要着手安排他去營救陳老,頓時不樂意了,抓住張老的衣角就是一陣請求。
“不行,接連兩次尋人你都使用了精血,身上的氣血大大不足,還指望出遠門?哼,不讓你天天躺在牀上就不錯了。”說話一向溫和的張老難得嗓門響一回,粗糙的手掌拍在我臉上痛的很。
不過最終在我的哀求之下,他還是無奈的答應了。
畢竟如今大量四大家族的弟子被派出去剿滅惡鬼和惡靈,忍受確實是不夠用,於是乎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張老只得放棄。
時間就定在明天一早,陳老被捉去已經有幾天了,因此還是要趁早,不然的話可就麻煩了。
於是我乖乖的躺下,打算趁着晚上休息的時間好好的恢復一番。
不過我沒有將從陣法之內看到的事情告訴他們。
一來是怕他們有不必要的擔心,二來也是我覺得沒什麼必要,不管如何,等到了普陀山之後一切自然就見分曉。
一晚上時間過的很快,等我悠悠轉醒的時候天也亮了大半,等不及的陳鳴早早的候在我房門口,一聽到裡面的動靜就急不可耐的推開我房門。
“愣着幹嗎,趕緊的洗漱出發啊!”陳鳴直接一巴掌呼在我雜亂的發頂上,有一瞬間我險些摔下地去。
“知道知道了,真是的,幾分鐘還等不了啊。”我無奈,見他似乎心情挺好的,就更不願意將陳老被鎖在石壁上的一幕告訴他了。
雖然說真假難辨,不過,誰說的準呢?
等我收拾一番後,纔剛剛早晨五點,我們兩個默契的一人一張急速符,專門挑着一些小路走。
要不是大白天的怕被人誤會,我說不定直接上一張飛行符篆。
普陀山距離莊園有段距離,有極速符加持的我們,也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纔到。
不過讓人鬱悶的是,此時連太陽都剛剛升起沒多久,整個普陀山上已經聚滿了不少人。
我和陳鳴對視一眼,避開人羣專門走些山石嶙峋的小道,時不時的還要拿出羅盤看一眼方位。
根據陣法上顯示,陳老應該是在普陀山角落的位置,我們就專門往邊上走,我搶先陳鳴幾步早在前面,不動聲色的帶着他直奔困住陳老的山洞。
已經用意識形態來過一次的我很快就順利的找到了印象中的小山,同時我不往裝模作樣的催促陳鳴快些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