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186 前周篇 (V46)
185確認忠心
諸葛鴻才臉色稍稍僵硬:“催眠術?”
玉多多臉上泛着紅光,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諸葛老爺不信?那我可以讓您先體驗一把。我保證您被我催眠之後,什麼秘密我都能套出來。譬如僱兇殺人啦、外面藏着幾房小情兒啦、或者爲了奪得家主之位不擇手段劫殺準家主啦……”
話還沒說完,就聽諸葛鴻才暴喝一聲:“胡說八道!”喘勻幾口氣,才努力按捺下驚意,揮了袖袍,接着道:“雖說你們是三弟請來的客人,但你們若再這般誹謗污衊我的名聲,別怪我諸葛府恕不接待!”
玉多多話音一轉:“諸葛老爺您別生氣。我這不是說‘譬如’嘛,您如此體面身份,當然不會做出那般卑鄙無恥下流之極的事情了。”眼睛接着冒綠光,“至於這出公費嘛,看在諸葛家請我們來做客的份上,這次催眠體驗就給您免費啦。當然,下面催眠這羣殺手的費用,我們可以慢慢談。”
劉全拉着金藍袖子,小聲道:“這摳財神是要瘋了吧?”居然跟諸葛鴻纔要錢,他估計能給他們燒紙錢。
金藍一臉悲憫得看着諸葛家主那剎那間紅潤起來跟充了血一樣的臉色,告訴劉全:“不,被逼瘋的會是那位。”
諸葛鴻才一生算計無數,遇到的人也是各式各樣,卻從來沒見過這種不按章出牌的人物。
瞧這女人的說辭,似乎對自己過往所做的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很是瞭解,偏偏一副傻樣兒。
若說她是真傻,那她說的那些個事兒也忒巧合了吧?若說她是裝的,那她怎麼敢當着他的面就把那些事兒全兜出來?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他的地盤,他們的生死,正捏在他手上嗎?
想想,這羣人,來得着實古怪。
按說紅樓千里追殺令一發下去,直到見人頭纔會停手。偏偏某一天,紅樓突然放了消息給柳州管事,這一單生意不做了。紅樓向來是認錢不認人,這種半途而廢的事情,還是頭一次聽說。
後來柳州管事傳訊過來諸葛文才跟一羣人似乎接上了頭、套上了交情,其中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這件事,諸葛文才居然一字未報給他。他便生了將這文才一併除去的心思。
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成一雙。
那紅樓收了他的錢,卻不幫他辦事,他也是恨意在心。況且,這紅樓出爾反爾,說不得正是知道了自己當年的醜事。他容不得那件事重現世上,於是便請了那紅樓樓主一起上船。
暗中裡再吩咐漕幫在江上趁機殺了這羣人。
多月前,成三爺就已來信說劫殺之事已完成,損失了幫中衆多好手,總算是叫他們葬身魚腹了
。
他沒見到屍首,心裡總是放不下來,於是派了探子去尋找,可是一無所獲。
這年關也過了,這些人還是不見蹤跡,正當他心裡的巨石終於要落下,以爲他們確實死了,那個疑似代表他過去一個重大污點的孩子終於消失的時候,這羣人帶着孩子卻跟從地縫裡爬出來一般、悄無聲息得又出現了。
如果說他以前只是懷疑這孩子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那麼在看到趙小才的瞬間,他就確信了,這孩子確實不能留!
他,長得就跟十多年前被自己僱人劫走的準家主、他的堂妹像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這孩子,是諸葛家真正的繼承人!
若單單只是陰狠,沒有幾分城府,諸葛鴻才又怎能力闢老家主抗議,穩坐現家主之位這麼多年?
一瞬間的工夫,千思萬緒的這位就收盡了自己的情緒,得宜得回覆玉多多:“緝兇查案是官府的事情,我相信這大周朝的法律,還是能夠保護我這等良民的。這位姑娘的提案,可以去跟官府大人商量。”
玉多多撇嘴:“難道諸葛老爺不想早一點知道到底是誰在後頭操縱這一切?”
諸葛鴻才還是那一句:“我相信官府。”
玉多多手臂枕着後腦勺遺憾:“嘖,真沒趣。”看向金藍,人家不配合,這齣戲還怎麼唱下去?
金和事佬走出來了:“既然諸葛老爺都這麼說了,你們也別胡鬧了。劉全,還不把這些要犯還給外頭的差爺去?”這諸葛鴻才果然不是這點小計策就能打擊得了的。不過這齣戲唱不下去沒有關係,只要目的達到、結果良好就成。
事實證明,給這奸猾家主當頭一棒已經做到。
下馬威這種事情,還是他們比較在行。
劉全聽話得再把那羣“屍體”拖出去。
金藍看了看日中太陽,極其虛弱得晃了晃身子:“有點累了……”
元魍一把扶住她。
諸葛鴻才很上路子:“衆位山水迢迢,一路辛苦,我讓下人先帶你們去休息。”心裡卻迅速將這羣人劃撥成兩類。
那斷臂男人,定是紅樓樓主;那笑眯眯的青年,雖然看上去瘦弱,但他以一臂之力就能拖動那麼一大羣人,不說別的,力氣也夠大的;那姓玉的女人,更像是裝傻充愣的——這三個,都難惹。
另外三人,紅衣少年年紀小小、黑衣少年似乎挺憨直、那白衣少女更是身體孱弱——這三個,正是這羣人中的弱點跟突破點!
一行人下去休息,文才、武才兩人被留下來,三兄弟久未見面,需要好好聊聊
。
諸葛文才心力高度集中應付完諸葛家主,疲憊得回到自己院子時,已經是日落時分。
他打開房門,習慣性得往屏風後頭走,準備洗去一身塵灰味兒,正好在澡盆裡好好思考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走。
除去外衫,正準備解中衣時,這位突然像是心靈感應一般,擡起頭來,急吼吼得跑了出來。
果然,那羣神經病又來無影得出現在了他屋裡。
文才公子悲傷莫名:“你們下次進來前能敲一下門嗎?”這一點隱私權都沒有了啊。
金藍從善如流:“行,那我們再進來一次。”跑到門邊兒上,拍了下門板,然後繼續坐回位置上。
諸葛文才心內鬱結,你這敲跟沒敲有什麼區別?
無奈揮手:“都跟你們說了這裡完全是家主說了算的地方了,不比別處,你們難道就不懂‘低調’兩字怎麼寫嗎?”這府裡,眼線衆多,這麼大羣人浩浩蕩蕩得聚在他屋裡,就怕別人不知道他跟他們是一夥的嗎?
劉全趴到地上:“低調?我已經很低啦。再低,就要到泥底下去了。”
文才公子跟這羣神溝通無能,開始吐血。
轉頭,就見趙小才小盆友潑墨揮毫,旁邊是玉多多一邊猥瑣得打量自己,一邊指導小盆友的大作。
他湊近一看,這回不吐血了,連心肝肺都想一塊兒往外吐了。
圖上畫的竟是一幅裸男。這不是重點,主要是那張臉怎麼看怎麼那麼像他諸葛文才啊!
尼瑪小盆友,你的繪畫天賦,難道就是這樣用的嗎?
諸葛文才仰天悲嚎:一定要儘快把這羣人打發走,否則他們諸葛家未來的家主、未來的希望就要毀在他們手上了!
元魍開口:“別鬧了,這邊確認完了,我還有給金藍買藥的正事呢。”
文才公子更加悲哀了:依這人的意思,他們諸葛家更迭家主的大事還比不上給金藍買藥這件“正事”重要。
破罐子破摔,這位對這句話來了個斷章取義:“那您還是趕緊辦正事去吧。”
金藍笑道:“三公子怕我們來確認什麼嗎?”
諸葛文才皺眉:“我行正站直,有什麼可怕的?”
金藍點頭:“那好。我問你,你在碰到我們之前,就不是諸葛家主那邊的人?”
諸葛文才沒答話。
金藍又道:“說直白點,就是原家主跟現家主不對頭,你是站在原家主那一邊的。”
諸葛文才嘆息,知道這些人精明,沒想到會精到這個程度,就憑在門口跟忠伯的幾句對話,他們就能猜到這麼多
。
事情已經進展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刻,諸葛文才也不再隱瞞:“是的,你們猜對了。”
衆人沒有出乎意料的表情。
金藍道:“我想跟你確認的不是這一點。”肅顏望向諸葛文才,“我想確認的是,既然原二位家主那般器重你,你有沒有存了將現家主斬落馬下、取而代之或者挾小才以令諸侯的心思?”
諸葛文才大驚:“絕對沒有。”
以前或許覺得在這諸葛府中,有太爺跟老夫人的支持,自己可以跟諸葛鴻才一爭高下。畢竟那位的家主之位,實在是不明不白。他心內亦存着不服跟氣悶,因爲他總懷疑當年二姐失蹤跟大哥鴻纔有關。
直到碰到了趙小才,遇到了這羣人,他便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耿耿於懷,只是因爲大哥爲奪家主之位使出的卑鄙手段,讓他覺得齷齪不堪,文人的氣節讓他覺得整個諸葛家都骯髒無比、難以忍受。
若當年二姐順利當上家主,或者今日小才重得家主之位,他一定會盡心輔佐。
金藍對此答案很滿意:“這樣,我就放心了。”
諸葛文才想了想,又有幾分悲憤:“我們都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相處了那麼久,你們居然還會對我的人品有懷疑?!”
金藍安撫他:“就是因爲沒有懷疑纔來跟你確認,若是真懷疑你,我們早就暗地裡做掉你了。”
差點被做掉的人抹把冷汗,無比哀怨:你確定是在安慰我,而不是在恐嚇?
186酒精中毒
晚上諸葛鴻才盛宴款待金藍一行,席間,觥籌交錯,相談甚是投機(?),桌上一羣人太極都打得爐火純青。金藍覺得經此一役,自己四兩撥千斤的功夫肯定有所提升。
飯後,諸葛家主力邀衆人去翡翠樓欣賞歌舞。
翡翠樓,是臨州城有名的煙花之地。這裡的女子,各個水靈嬌俏,不比宮中美人差。
金藍跟玉多多身爲女子,不便前去,元魍自然是跟金藍秤不離砣的,一刻也不肯離開金藍身邊。
但是,諸葛家主盛情難卻,血無衣、張衝、劉全便作代表去了。
這本不是大事,可是元魍還沒輔導完小才功課,血無衣幾人就回來了。
劉全完全是癱在張沖懷裡,一臉不正常的蒼白,額上沁汗,瞳孔擴散,基本靠張同志拖着走。
由於知道了元魍的皇子身份,因此劉全是太監的事情,玉多多也瞭然。
她見此情景,便小聲跟金藍打趣:“你們家小全子這不是中了春藥吧?這可怎麼辦?是給他找女人呢,還是給他找男人?”
金藍臉色一變,猛得站起身來
。
趴在她肩頭說話的玉多多直接跌到地上去。
“喂!我只是開個玩笑,這樣你都生氣?”玉多多掏出不知道從諸葛府哪裡順手摸過來的小鏡子,照了照自己毫無損傷的花容月貌,朝金藍不滿開口。
金藍沒空跟她生氣:“劉全不是中的春藥,他中毒了。”
元魍幾步走了過來,從張衝手裡接過劉全,冷着臉,二話不說,就把劉全帶進了房裡。
“怎麼回事?”金藍臉色也不好,問血無衣。
金藍向來凡事想得開,即使在最困難的境地,都能談笑風生。這種晦暗顏色,只有那回元魍遇難的時候,玉多多才在金藍臉上瞧見過。
知道這三人關係好,只是沒想到劉全居然能得到元魍跟金藍感情上這樣的重視。玉多多突然很羨慕劉全。
血無衣似乎也憋着氣,談話興致不高,只吐出一句:“酒精中毒。”之後就不說話了。
金藍道:“不可能。劉全酒量不差。”況且那麼一點時間,劉全再能喝也喝不了多少。
張衝瞧了眼自家主子,解釋道:“如果有心人加大酒精含量,那就完全可能。”
是的,酒精含量過高,中毒是小事,導致呼吸中樞神經麻痹造成死亡那估計纔是對方的目的。
金藍又問:“你們倆怎麼沒事?”
張衝道:“樓主出去尋樂,我便跟着一塊兒去。才一刻鐘的工夫,回去就發現出事了。”
沒瞧見他家樓主也很鬱悶嗎?人是樓主帶着一塊兒走的,回來卻是橫着的了。若不是他攔着,他家樓主能直接當場捏死那位諸葛家主。
金藍點頭,回身就朝廚房跑。
玉多多追上去:“你幹嘛去?”
金藍沒廢話:“找巴豆,給劉全洗胃。”這裡沒有現代洗胃設施,只有通過最原始的方法讓劉全把胃裡的東西全都排泄出去了。
忙活了半夜,劉全臉色才慢慢恢復正常,中途醒過來一次,對自己着了人家道兒這事,他十分慚愧。看着照顧了他半宿的金藍跟元魍,小全子都快要哭了:“主子,姑娘,我又給你們丟臉了……”
金藍照常擠兌他:“行了,你給我們丟臉的次數都可以記錄成一本手冊,供後人當作茶餘笑話了,不差這一次。”
劉全馬上要奪眶而出的馬尿直接縮了回去,癟嘴:“姑娘,你就不會安慰安慰我嗎?”
他家姑娘撫摸他的狗頭,告訴他:“我安慰你。”
小全子在怨念中睡着了。
一直靠着牀欄而站的元魍再看一眼沒了平常活力的劉全,轉身就朝外走
。
“小四,”金藍喊住他。
元魍停住。
金藍想了想,道:“別傷了無辜的人。”
元魍點頭:“好。”大跨步繼續前進。
玉多多奇怪:“他要去哪兒?”
金藍再擰一把溼帕,幫劉全擦了額上的冷汗,聲音比那汗更冷:“去該去的地方。誰敢讓劉全不好過,我們叫他比劉全更加難過!”
用玉多多的話說,劉全的生命力就跟蟑螂一樣。
第二天,這位就又開始活蹦亂跳了。只是,他發現,玉多多瞧他的眼神,完全是羨慕嫉妒恨。
劉全同志十分不解。中個毒有什麼好羨慕的?
玉多多飄過來,告訴他一個消息:“昨天晚上,翡翠樓失火了,成了廢墟一片。”
劉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哦。”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玉多多捶胸:這二楞子太楞了!
於是,又道:“據說昨天負責盛酒的小廝被着火的柱子壓斷了兩條胳膊,現在還沒清醒。”
劉全繼續點頭:“真可憐。”
玉多多繼續傳播八卦:“據說當時諸葛家主還沒有離開翡翠樓,差點被一個迎面而來的火球砸中腦袋,當場就昏了過去。”
劉全點評:“比我還膽小。”
玉多多炸毛:“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劉全一臉對方太大驚小怪的模樣:“當然了。我出了事,我家兩位主子不可能不爲我報仇的。”
玉多多撞牆:原來這位什麼都懂,揣着明白跟她在這兒裝糊塗呢。
對於這三位之間的信任跟感情,她羨慕得心疼。
轉頭就瞧見諸葛鴻才一身悠哉得朝他們院子的方向走來。
玉多多幸災樂禍:這倒黴催的,居然自己撞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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